转眼,放榜的日子便到了,上榜之人多欢喜,落榜之人空烦忧。
只听一阵敲锣打鼓,范应家的宅院里,报喜官高声唱道:
“中了中了……范大人,大喜,您的学生段鹿棠中了,快请新科进士郎出来接喜报。”
范应一家正在吃饭,忙搁下碗筷走出来。
报喜官急忙喊道:“段公子呢?”
这时,段鹿棠被臼殊从屋中拉出,报喜官身后跟了一大群人,众人见这中举之人相貌堂堂,宛如谪仙,纷纷惊叹不已。
报喜官见段鹿棠出来,便立即迎上去拱手道:“恭喜段公子,贺喜段公子,公子高中第二名,名列榜眼。”
段鹿棠对着众人行礼道:“多谢多谢!”
臼殊赶紧拿出赏钱,递给喜官。
这时范应之子范衍转身对着段鹿棠行礼道:
“贤弟,恭喜恭喜!”
这时又有报喜之人赶来,原来住在范大人府上的寒门子弟中,还有几人上榜了。
段鹿棠这时哈哈笑道,给范衍还了一个礼道:
“老师家中风水好,既旺子嗣,也旺弟子。”
随后,段鹿棠等人便被人推搡着出门,喜官在他们身上披红戴紫,要拉着他们去游街。
段鹿棠急忙咳嗽连连,避让到范衍身后,出声推拒道:
“多谢各位,多谢各位,今日在下偶感风寒,身体有些不适,不便骑马吹风,在此承了各位的好意。”
段鹿棠说着,示意臼殊赶紧发赏钱,就连喜官身后所跟的随从都拿到了赏钱。
众人得了赏钱,高兴极了,便在城中到处宣传说今年的榜眼才貌双全。
状元郎与探花郎簪花过街,众人也是赞叹不已。
更有人画了前三甲的肖像,在城中卖了起来,惹得众多官家闺秀好奇极了,都想一睹这前三甲的风姿。
段鹿棠未出面,自然风头便不如其它两人,只是那肖像却卖的极好。
而此时,李清风也是巴巴在家中等着亮归鸿打听放榜结果。
天快黑的时候,亮归鸿兴高采烈跑回来道:
“青离,你夫君高中了,名列榜眼。”
李清风笑得合不拢嘴,道:“真的吗?他……他高兴吗?”
“我亦不知,听人说他偶感风寒,不愿游街,风头倒是不如状元郎和探花郎。”
“他想来也说不上高不高兴的。”
“青离,今日,五皇子似乎去了天香楼。”
“竟然在今日?”
“你……是有其他事吗?”
“今日,我当与他庆祝的。”李清风沉沉说着,突然道:
“叔叔,你帮我再盯着,看看他在天香楼都喜欢找哪位姑娘?下次,我才知道如何做。”
“那好,我现在就去。”
亮归鸿听李清风今晚不去引诱五皇子,心中高兴,便立即答道。
李清风却转而问道:“叔叔,高天通叔叔的幻毒,还有现成的吗?”
亮归鸿疑惑道:“青离用来做甚?”
李清风悠悠道:“用来探究探究,往后多做些,带些在身上,也许用得着。”
“有,但我这里只有两种,一种是意幻,一种是梦幻。他还有十几种,皆在西十里阴河谷。”
“梦幻?有何毒性?”
“他的毒皆是从毒菇中提取而成,能让人产生不同的幻觉。梦幻,顾名思义,这中毒之人做的一切事情,皆像做梦一般,清醒之后也会以为是做梦,若无他人作证,他便会以为自己真的在做梦?”
“意幻呢?”
“意幻,便是迷惑别人的,中毒之人不受自己控制,若有人发出指令,让他自杀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如此厉害?高叔叔用过吗?”
“他知道功效,必不会用,只是在谷中时,我们会用来恶作剧。他发现后把解药的方子全告诉了谷中之人,后来大家便觉得无趣了。”
“幻毒对身体无伤害吗?”
“这两种是没有的,情幻也没有,其余多少有些。”
“那,叔叔给我一些梦幻吧。”
“你用来做甚?”
“今日,我该与他庆祝庆祝的。”
李清风说着,看向了窗外。
亮归鸿知道她说的是他的夫君段鹿棠,虽心中有些烦躁和失落,但只要她高兴,他便什么都愿意为她做。
于是,他从袖袋中掏出药丸,递给李清风道:
“一粒药丸的功效,大约是两个时辰。若你要全数下给他,需碾成韲粉,这药溶于水中便无色无味。”
李清风接过药丸, 站起身来,轻轻道:
“多谢叔叔!”
说完走出门外,绝尘而去。
亮归鸿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嘴角露出笑意道:
“他在你心中如此无可替代,想必也是值得的吧。叔叔只愿你得偿所愿,平安此生!”
李清风趁着夜色,直接辗转至范应大人的府中。
她躲在屋顶上,直到门上了锁,屋子熄了灯。
她轻手轻脚避开院中的守卫,走到上次看见段鹿棠进去的屋子后面。
透过打开的窗子,她看见一盏油灯在微风中颤动着火焰,段鹿棠坐在案边,痴痴看着案上的画以及那根长长的玉簪。
李清风用神识唤醒神海中的萌物,轻声道:
“苍天,大地,隐身去他身边,想法子把这药丸粉放到他的茶杯中。”
“主人,这幻毒美味极了,给我们可好?”
“上次在那两处,你们还未吃够?这个,我与夫君有大用。你们赶快完成任务,回你们老家去。”
“主人,您的神海很宽,风景优美,我们愿沉睡其间,主人的神海便是我们的老家。”
“那便快些。”
两只萌物隐身而去,一个躲在段鹿棠肩上,一个站在案上看着那杯茶。
终于,段鹿棠揭开了茶杯,苍天迅速把药粉弹进杯中,大地故意吹起一阵薇风,想要把药粉和匀,结果用力过猛,反而把油灯吹灭了。
李清风见状,抓住机会从窗子飞进去。
段鹿棠听见窗子响动,放下茶杯,站起身,准备去关窗。
却发现屋子漆黑,于是他运起内力,瞬间点燃油灯。
苍天和大地也急了,干脆两人吹起了风,这下不但熄了油灯,连窗子都被吹得摇晃起来。
李清风屏住呼吸,又趁此机会躲到屏风后面。
段鹿棠干脆坐下,叹口气道:
“就连这三月的夜风都要与我作对吗?清风,报仇之路,今日又近了一步。夫君一人在这世间苟且,何日才能与你九泉团聚?你可会等我?”
李清风瞬间泪眼迷蒙,两行眼泪流下,突然不受控制发出了呼吸声。
段鹿棠瞬间惊觉,喃喃道:“清风,夫人,是你吗?你来看夫君了吗?”
李清风突然扯去面纱,瞬间移至桌案,把段鹿棠压在身下,把那杯茶灌进口中,迅速低头,含住段鹿棠的唇,把茶水强行喂到他的口中。
段鹿棠喉结滚动,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势弄得云里雾里。
李清风听到他吞了茶水,也不放开他,而是摩挲着他的唇,轻轻唤道:
“夫君,我好想你!”
段鹿棠瞬间翻身而起,顺势用内力点燃了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