臼殊见自家阁主与夫人相携而来,慌张不安,想起身拜见又觉得阁主不是这个风格,于是只好硬着头皮稳坐主位,一言不发。
“阁主久等了。”
李清风率先开口。
“不……不……不久。”
臼殊结巴着说道。
段鹿棠暗中给了他一记眼神,臼殊似得到了鼓励,赶忙恢复高冷的模样。
段鹿棠这时也拱手示意,便站在李清风身边一言不发。
“二位请坐。”臼殊连忙招呼道。
李清风坐下,开门见山道:
“为了不耽搁棠阁接揽其它生意,清风既然已基本安全,此前的契约,便解了吧,至于酬金,还是一分不少付给棠阁。”
“这……家主岂不是亏了?”臼殊斜眼看了一眼段鹿棠,迟疑着道。
段鹿棠不料她竟然如此大方,这出戏还得演下去,于是他依然一言不发。
李清风道:
“但,清风有一个要求。”她顿了顿,缓缓道:
“你那属下雪鸮,我颇为中意,可否让她继续做我的护卫。明年起,你再另行开价,可好?”
臼殊偷偷看向自家阁主,面具下的他叫苦不迭:
“这可怎么办?”
李清风见“魁天”半天不发一言,以为他不乐意。
没想到这时段鹿棠发话了:
“我夫人既然喜欢那姑娘,阁主不妨把她的身契一并卖给我家夫人可好,要多少钱,阁主开价便是?只是不知道那姑娘是否愿意,这恐怕要阁主亲自去与那姑娘说道说道了。”
臼殊会意,赶忙道:“既然公子都如此说了,加上家主如此大方,棠阁再拒绝就是不知好歹了。那……我明日与雪鸮说说此事。”
“那阁主开个价吧,雪鸮毕竟在棠阁也是排名前三的杀手,阁主忍痛割爱,你即使要价比较高,清风也是能理解的。”
段鹿棠心道:“什么都被你说了,这让臼殊这榆木脑袋怎么回答。”
于是他喝了一口茶,缓缓道:
“ 段家也算是棠阁的老主顾了,依我看,阁主就当是赠我段家一个人情了,三百两黄金如何?”
“那……既然公子都如此说了,我……本阁主便应下了。”
“阁主干脆,我们这就告辞!”
段鹿棠说完便拉着李清风要走。
李清风却一动不动,沉沉说道:
“你……可否到外面等我,我有几句话与阁主单独说。”
段鹿棠愣了一下,心中好奇她想和自己说什么?看着手足无措的臼殊,懒懒笑道:
“那我在楼下等夫人。”
段鹿棠一出去,李清风便一下子凑近她眼里的“魁天”,臼殊吓了一跳,站稳的身体差点摔在茶桌上。
“家主,你……你……这是何意?”
李清风觉得奇怪,怎么之前与魁天接近,便心跳加速,这下与他接近,不但没什么感觉,反而觉得有些不适。
还有这魁天的反应也与之前大不相同,给她的感觉与此前相去甚远。
李清风喃喃道:
“你……与以往不同了,莫非因为成婚了?”
臼殊吞吞吐吐,不明所以,想起阁主的确成婚了,而且他夫人就是眼前这个人,连忙坐正,心虚道:
“家……家主……无事,本阁主便告辞了。”臼殊说着夺门而出。
李清风心中还有疑虑,暗暗道:“还得找一个人试试。”
边想着边往楼下走去。
见扮成臼殊的“魁天”在段鹿棠身边匆匆说了点什么,便离去了。
段鹿棠面露笑意,看着李清风从楼上跑下来。
“慢些……”他连忙迎上去喊道。
李清风见万福楼角落中隐藏了侍卫,便突然走上去,冷冷道:“你抱我下去。”
楼下的段鹿棠震惊了。
“她想要做什么?怎的让陌生男子抱她?”
那侍卫站着一动不动,心中暗道:
“这夫妻两莫不是吵架了?这女子故意气她夫君呢。想拿我开涮,想都别想。”
李清风见侍卫不动,也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故意去凑近侍卫。
侍卫往段鹿棠看去,见他满脸黑线,杀气腾腾,连忙说道:
“姑娘,你别害人成不?你那夫君看着呢?”
李清风道:“你就抱我下去,我……咳咳……身体有些不适……他不介意的。”
段鹿棠却急忙走上来,走到她身边道:“夫人何意?你……”
“夫君,我要验心,你让他抱我。”
“验心?验什么心?”
“你让他抱起我来我就知道了。”
“别胡闹……”段鹿棠耐心似乎要用尽了。
李清风却孤注一掷,道:
“夫君不让我验心,我便不回去了。”
“你……”
段鹿棠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咬牙切齿道:
“你,抱她起来。”
那侍卫知道这是万福楼的贵客,刚从天字一号出来,是阁主亲自接待的,不敢得罪,于是也硬着头皮弯腰抱起李清风。
李清风瞬间腾空,发现并无任何悸动,但被这人抱起来,她感觉自己似乎在发怒的边缘。
她突然厉声吼道:“放我下来。”
那侍卫吓得一哆嗦,李清风差点掉在地上,又不敢表露武功。
段鹿棠瞬间接住她,将她稳稳抱在怀里。
李清风瞬间脸红心跳,心情愉悦,一下子勾住段鹿棠的脖子,高兴得像个孩子。
“夫人……这是何意?刚才让别的男子抱你,此刻为何如此高兴?”
“太好了……夫君,我验过心了,我只心悦你一个人。”
段鹿棠定定看着她,有些不解,似等着她解释。
李清风道:
“此前我与魁天接近,便心跳急速,愉悦不已,就像与你接近时一般,我以为……以为……我大约是心悦他……可我与你接近时,也会如此。我以为我是一个水性杨花之人,但刚刚,我故意接近魁天,发现竟然没有此前的感觉了,反而有些不适,为了验证,我又让这个侍卫抱我,结果他一碰到我我就难受极了,甚至想发怒……可,我一到夫君怀里,便感觉安稳又愉悦,心里好像有什么要跳出来似的。想来,夫君才是我心中唯一心悦之人,所以高兴。”
段鹿棠未料到她会因此事如此苦恼,又因此事如此欢愉,加上听她说她之前就对他心动了,说他是他唯一心悦之人。见她竟然如释重负般高兴,忍不住心中一动。抱着他快速离开,低沉着声音道:
“夫人……你如此坦荡……夫君也心跳不已呢。”
说着把李清风的头按在自己心口上。
李清风听到他急速跳动的心脏,感受着他温热的胸膛,害羞得赶紧挣扎着下地,红着脸朝前跑去。
段鹿棠跟上她,两人一前一后朝段府走去。
李清风这时开始担心晚上睡觉的问题了,这可怎么办,刚刚一时激动,把心里话全说了,这下怎么面对他。
到了归风院,段鹿棠见她羞窘,便大声道:
“夫人早些休息,我有些事务要处理,晚些再回来。”
李清风这时突然松了一口气,回头远远看着他道:
“那……那你早些回来。”
说完又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道:“
娘呀……我没事让他早些回来作甚?”
只听段鹿棠低笑道:
“好,夫人快去歇息吧。”
段鹿棠离开不多时,李清风正要喊醉梨,便看见醉梨匆匆从外面跑进来。
“山主,有信。”
醉梨递上书信,道:“一个小厮送来的,说写信之人有急事找您。”
李清风赶紧拆开信件,见落款处写了一个方字。
信中邀李清风今夜亥时到北郊竹里海一叙。
李清风喃喃道:“什么事如此紧急?都这么晚了。”
说着便对醉梨道:“快,后门备车。”
“山主,这么晚了,谁找您?”
“方大人,若非紧急之事,他知道我才新婚,门都未回,必不会特意打扰。”
那要叫其他人一起吗?
李清风想着段鹿棠才离开,想必不会这么快回来,于是道:
“你与我同去便好,从后门,支开守卫,别惊动他人。”
醉梨驾着马车一路狂奔,不多时便到了竹里海。
只见方大人只带了两名护卫,一身黑衣,乔装而来。
“大人,这么晚了有何事?”
“李家主,大事不好。我的人发现最近有一批人出没在桃源城,很是可疑,于是跟踪了一个多月,今日,发现,那些人恐怕是彭右相派来的。”
“这……与清风何干?”
“李家主啊……那些人正在调查李氏呢,据我所知,恐怕彭右相亲自来了这大渝州,不过是否与帮你母叔造那户籍有关,本官还不确定。”
“大人之意,应当如何?”
“彭右相乃是官家跟前红人,如今亲自来查案,想必此案非同小可,我知你与棠阁关系匪浅,他们已对外宣称护你无虞。本官今日来,便是想让家主请棠阁暗中查探一二,到底这些人到大渝州是查什么案?倘若真与你母叔的身份相关,还望家主早做打算,让你母叔离开桃源城,离开李家,等过了风头……”
李清风心中也是咚咚打鼓,赶忙沉声道:
“大人,清风知晓了,大人放心,若东窗事发,清风绝不让李家拖累大人。”
“如此,本官便放心了。”
方大人说着匆匆而去,
李清风也迅速上了马车,往段府后门赶去。
她到段府后,发现段鹿棠还未回来,便在院中徘徊良久,突然摸到袖中的竹哨,心想:
“也不知道棠阁的人撤完了没有。”
想着便吹响了竹哨。
一瞬间,十来名杀手从天而降,拱手道:
“家主有何吩咐?”
李清风道:“兀鹫,我又有一笔生意与你们棠阁谈。”
兀鹫上前拱手,示意其它人先下去。
李清风把意图与兀鹫说明,兀鹫道:
“此事,不难,棠阁接下便是。”
李清风道:“有劳。”
“还有,刚才阁中来信,本来想明日与家主说的,既然家主还未歇息,便说了吧。”他顿了顿,接着道:
“我们明日起便撤回棠阁,雪鸮明日起到阁中交接三日,三日后再到家主身边效劳。”
“你们阁主安排事务果然迅速!那便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