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陈暖,把自己收拾干净,换上久未穿过的迷彩,一只腿穿进去的时候,发现裤子短了。
她动了动脚丫,看到裤子外面的一截小腿,不由自主的露出两排白牙,笑得无比得意。
经过这么久的努力,她长高了,她终于长高了!
这是一直以来,也是在经过这么多糟糕的事情后,唯一一件值得令人高兴的事。
陈暖一扫之前的阴霾,迅速的穿上裤子和衣服,便风风火火的跑出宿舍。
她要去显罢一下,去告诉他们所有人,她比以前高了,高了!
走路都趾高气昂,神气不少的陈暖,跑下楼碰到从身边走过去的大兵,立即叫住他。
“明柏,去哪儿?”陈暖高抬起头,不时的动下腿。
明柏就是要帮她搬宿舍的大兵。
许久没看到他的明柏打量他,热络笑呵的讲:“小暖,好久不见,你怎么又变漂亮了。”
陈暖:……
她的面具被季馨兰摘走了,恐怕已经同那场爆炸消失,所以她现在是“素颜”。
陈暖这长像在圣古星球是属一属二的,玻璃般神采飞扬的眼睛,挺翘的鼻子,精致的唇,再配上白皙如玉的皮肤和一张瓜子脸,这模样放出去绝对是当大明星的料,比那些一线演员好看多了。
只是可惜他是个男的,若是女的,血色恐怕早沸腾了。
“我说真的小暖,你长成这样,有没有想过去做变性啊?”明柏摸下巴,评头论足的讲:“反正你个也不高,人也不大,小鸟依人的,变个性保证追你的人能排到爱城子星去。”
本来心情极好的陈暖,被他这一通说,火冒三仗,伸出自己的腿大骂:“你瞎啊,你看我长高了,用不了多久,我还会更高的。还有,即使我不变性,追我的人都能排到爱城子星去!”
她吼完便怒气腾腾的高傲扭头走了。
被他骂了通的明柏挠挠头,也费解的继续去做自己的事。
陈暖一脸便秘的去到食堂,想把所有怒气都发泄到食物上,可这个时候既不是早餐也不是午餐时间,食堂空荡荡的只有两个炊事班的大兵在扫地。
看到他,大兵都热情的打招呼。“陈少尉,你是来吃早餐的吗?”
陈暖正准备走,听到他的话尴尬的笑着讲:“嗯,一不小心睡过了头。你们不用管我,我去店铺里买点吃的。”
“哎哎,陈少尉等等。”一个大兵紧追出去叫他。
陈暖见他追出来,便停下来。
“陈少尉,早餐还有一点馒头没有吃完,你要吗?”
“真的吗?那太好了,给我拿七个吧。”陈暖还真的一点不客气。她很久没有吃过食堂的东西了,甚是想念,而且她又饿了这么久,再多几个也能吃完。
血色食堂可是军用食堂,不像外面缺斤断两的私用食堂,这个馒头得有陈暖两个拳头大,而且全部是真食料的面粉,平常大兵们的早餐就两馒头一碗粥,她这一下来七个,饶是见过“大世面”,见过无数饿死鬼的炊事员,都一脸惊骇,想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陈少尉,你刚才说要几个?”
陈暖真以他们没听清楚,特意很清晰的讲:“七个。”
“哦,好,你等一下。”那大兵怔愣的点头,叫身边的人去厨房拿。
那个大兵麻遛的跑进厨房,用大兵装汤的大碗,整整齐齐的垒了七个馒头出来。
看到又白又大的馒头,陈暖如见亲人,有点儿抢似的拿过来就冲他们笑。“谢谢啦,我吃完会把碗还回来的。”说完抱着碗心情飞扬的离开。
看他背影,两个大兵挠了挠头。
刚才去拿馒头的讲:“班长,你说陈少尉能一个人吃完吗?”“我见过吃得最多的,也就是五个馒头,可那个人比陈少尉高差不多一个头,大一半。”
班长摇头。“可能陈少尉是拿去和别人一起吃的。哎那个你,快去扫地,完了去洗萝卜。”
“是班长!”
陈暖抱着碗馒头,没有回宿舍,她随便走进离自己最近的会议室,进去看到桌上有个被人忘记拿走的水杯,就拿它装了满满一杯水,坐到操场边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吃迟来的早餐。
她挺潇洒的,不安时起床,不安时吃早餐,现在游荡的在操场上拉仇恨。
其实也没怎么拉,因为陈暖这个名字就代表着特权,大兵都习以为常了。
“小暖,你的早晨生活可真悠闲。”容简走到他身边,拉了拉裤腿蹲下来,看他堆成金字塔的馒头,好奇问:“你是要改行卖馒头了吗?”
容简来的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双白和时节,这三应该是一起去做了什么,现在正好凑一块。
时节蹲陈暖另边,伸手去拿他碗里的馒头。“早餐吃的太急,现在看到小暖的馒头又饿……”快要堆成山的大白馒头突然不见了?
看他把馒头举起来,容简说他。“小暖,你拿这么多又吃不了,我们帮你吃个还咂地了,难道你真想去卖早餐不成。”
“小暖,做人要勇于奉献。”双白也和他们一边,站着的他,说着就顺手去拿。
陈暖又把馒头护怀里,很认真的大吼:“不准抢我的馒头!”
“真把你惯的,快,把馒头交出来我们还是好朋友。”容简威胁的讲:“否则我们就翻脸了啊。”
“不给不给!”这是她好不容易才要到的早餐,她还一个都没吃完,就碰到他们这伙强盗,也是背到家了。
陈暖是打死不给,而且表现的也很明确,不准打她馒头的主意。
时节其实也不是非要吃不可,但太久没跟他见面的他们,都非常想念他,坏透顶的想看他炸毛的样,就都跟事先商量好的,三人连手去抢他的馒头。
站着的双白从后面抱住他手臂,左右两边的时节和容简强盗似的去抢他的碗。
陈暖大叫的死死抱住碗,堆起的馒头在几人的争抢间纷纷滚落地上,可即使这样他们还不罢手,似乎想把碗都抢过来。
陈暖气得想骂人,要不是她现在没什么力气,肯定跳起来暴打他们一顿。
“你们这些混蛋,老子连早餐都没吃,你们几个大男人跟我抢什么!”
“你不是男人啊?还有,我们现在就想吃馒头!”容简。
“小暖,你又吃不了这么多,争着做什么?我们还会饿着你不成。”时节。
“小暖,快点乖乖把馒头交出来,我就把中午的肉给你。”双白。
“我不给我不给!”
他们四个为了几个馒头争抢不休,让路过围观的大兵忍不住怀疑,这个馒头是有多好吃?怎么他们早上没吃出来?
容简见抢不出碗,向时节使个眼色,两人一起把碗里的馒头拿走。
陈暖发现他们意图,狠不得咬他们两口。太可恶了,她才没有这么讨厌的战友!
“小暖,你是斗不过哥哥们……”眼见计划即将成功,容简露出猖狂的笑,但没等他笑完,抓住什么的他哎了声。
可还没等他发问就被陈暖一脚给踹开。
摔个四脚朝天的容简没顾被踹的事,迟疑的讲:“我刚才好像抓到小暖的胸了,哎小暖,没想到你块头不大,胸肌还挺大的。”
“胸你个头,馒头都被你抓烂了。”红着眼睛,虎着脸的陈暖,把留着五个手指印的馒头嫌弃的扔给他。
馒头咂在容简头上,又弹到地上打了几个滚。
容简捡起馒头,看到上面的五阴白骨爪,也怀疑自己刚才抓的是什么了。
双白看他拿着馒头的样,大笑的松开了陈暖,蹲下来调侃的讲:“简,怪不得你这么想抢小暖的馒头,我看你是太久没摸过女人的胸了吧,想拿馒头回忆下手感?”
“那这个胸也太小了,我的女朋友们都是大波妹。”容简做为比他们还老的老兵,脸皮早不知扔哪里去了。他也不起来,撕掉馒头外面粘满灰和石头的皮,把被自己捏得惨不忍睹的馒头吃了。
时节瞧陈暖真有点生气,把滚得到处都是的馒头捡回来,捧在手里看他吃。
陈暖碗里还剩三个干净的,她愤愤瞪着罪魁祸首们,把馒头当作他们的大口咬,使劲嚼。
这下觉得自己玩笑开大发的容简不笑了,瞅着陈暖的脸,看她像只小仓鼠似的把嘴里塞得满满的,两只大眼睛愤懑的盯着他,心里一阵发虚。“小暖,你没事吧?”不应该啊,他们又不是真要抢他的馒头。
陈暖哼了声。“当你一天一夜没吃饭,还接连打了三次架你就知道有没有事。”
“什么?那你赶快多吃点。”容简狗腿的把奇迹生还的水杯递给他,等他吃掉碗里的馒头后,忽然大叫:“你这是暴饮暴食!”
陈暖继续瞪他,狠狠瞪他,抢过时节手里的馒头,扯掉全是灰的皮咂他。“暴你个头,老子现在能吃下一头牛,可我却在吃馒头!靠!”
“哈、哈……我中午的肉也给你。”容简讪笑,帮他把掉地上的馒头皮剥掉。
于是,一场抢馒头之战过去了,三个人全坐地上剥馒头皮,然后给陈暖吃。
陈暖一点没浪费,把六个馒头全塞进嘴里,才打了个饱嗝。
等他吃完,把这事揭过的容简,又盯着陈暖的脸看,他看就看,还不时的笑出来,看得时节和双白都想揍他。
陈暖横了他眼。“你要再看一下,我就挖了你眼睛。”
“小暖呀,有没有人说你很漂亮啊?”容简这富家公子,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胆儿肥着呢。
听到他这么说的时节和双白都偏头看陈暖,认同的点头。
关于这脸,陈暖刚才已经被明柏气过了,现在她驾轻就熟的讲:“有啊,明柏刚刚夸过我,说我要是去变性,他第一个来追我。”
“切,你要去变了性,还轮得到他?去南极呆着吧。”
“去南极做什么?”吴维走过来,看他们几个。
刚才他们为了几个馒头大打出手,不懂事的新兵以为他们真有过节,立即去叫了长官,现在那新兵还站在吴维身边。
新兵很娇小,比陈暖还要矮一点、瘦一点,生得唇红齿白,咋一眼看过去,都以为他比陈暖小,可实际他有二十二岁了。
陈暖没见过他,但看他穿着血色的制服,知道他是新战友,又看吴维这兴师问罪的口气,一下明白是怎么回事的她,立即笑着讲:“去南极看雪,呵呵……”
“我听人说,你们聚众斗殴?”吴维挑起眼角看容简。
容简唰唰摇头。“我们关系这么好,怎么会打架?”
“有人看到你们在抢馒头,这是怎么回事?已经过了早餐期间,谁在这里吃东西!”吴维说到后面突然拔高声音,训斥的吼:“你们不知道过时不候这句话吗!做为老人,你们还有没有纪律了!”
陈暖看了眼新兵,举着碗天真无邪的讲:“吴少校,我们没有抢馒头啊,容简、双白、时节,你们有看到馒头吗?”
“我们没有看到馒头!”三人异口同声。
陈暖听到答案露出笑。“吴少校,你听到了吧?我们这里根本就没有馒头,我拿个碗是突然想去喝水,然后容简说这样不文明,就用杯子给我装了杯水。”
“那是我的杯子。”新兵小声讲。
陈暖温柔的看他,笑得跟大灰狼似的。“啊呀,原来是你的啊,真是不好意思,下次你要记得带走,这虽然是部队发的,但也是私人物品,弄丢了可是要自己掏钱买的哦。”
吴维看陈暖他们几个,心里明白得很,他转向新兵,说了他两句东西不可以随便丢的事,便背着双手走了。
被抛下的新兵委屈的瞅着他们几个,那哀怨得跟抢了他女朋友似的。
陈暖看着新兵,用手肘撞了撞右边的时节。“他什么人?”
“据说是昨天来的,第二空间站蓝潇大校的儿子,蓝彬,说想来体验生活。”时节把今天听来的告诉他。
陈暖蹙眉,想起第二空间站蓝潇,又打量新兵。“他和他爸爸还真不像。”
“谁说一定要像爸爸,就不许粗狂的老爸生个小豆丁儿子吗?”容简笑眯眯的看着新兵,小声讲:“小暖,我想你应该找到同类了。”
陈暖斜了他眼,想要不要让他知道,自己跟这个小豆丁不是同类,但眼下她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我们血色又不是普通部队,那个蓝大校怎么把他塞来了?”
“谁知道。”容简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下陈暖,心说你之前还不是仗着长官是你哥,都把这里当家了。
陈暖这次又给了他一腿。“现在他就在基地里瞎晃悠?然后管管闲事?”
“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听说现在跟着池域搞公关呢。”双白伸手,拉起被陈暖再次踹翻的容简。
“就他还搞公关?陪聊陪喝还是陪睡?”陈暖不是要打击新人,而是她觉得他来这里,根本是对血色的一种侮辱,因为每个进来这里的人,都是凭自己本事进来的。其实除去这些,陈暖有种特权被人抢的感觉。
她和容简他们当着人家的面议论了通,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走向蓝彬把杯子还给他。“谢谢你的杯子。”说完准备走。
蓝彬拿杯子着急的讲:“等一下。”
陈暖才不等他,他们又不是一条道上的。
容简和时节、双白他们看陈暖扬长而去,也各自散了。
蓝彬看他们几个都走掉,气恼了阵,最后只能丧气的垂下头。
陈暖把碗还给食堂的大兵,跑过操场去指挥室的时候,看到还站在那里的小公子,想他会不会是在哭?
管他呢,要体验生活去社会体验,就他这身板,还是别来部队吧。
陈暖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跑上楼,来到指挥室的门外,对站岗的大兵说要见指挥官。
大兵让他稍等,转身走进了指挥室。
在大兵见去的时候,陈暖很上心的把刚才弄乱的衣服扯好,把有灰的地方拍干净,虽然这迷彩很耐脏,但长官好像有点洁癖。
陈暖想到即将要见到陈少军,满怀欣喜和期待,脸上扬着自信昂扬的笑。
“陈少尉,指挥官正在忙,暂时没空见你。”大兵知道陈暖跟指挥官的关系,可现在是站岗期间,他还是公事公办的讲:“请你离开,这里不准闲人停留。”
陈暖的玻璃心哗啦碎了一地,还听他赶自己走,横眉竖眼的瞪他。“我就不走。”接着她冲指挥室的门大喊:“陈少军,你给我出来!”
妈的,从军工厂回来一直躲她,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亲也亲了,摸也摸了,想不认帐?没这么容易的事!
两个大兵见他直接喊指挥官的名字,惊讶得还没缓过来,就见他往里面冲,还好他们手快的把人给拦了下来。
一左一右的两个大兵,推着跟牛一样倔的陈暖往外走,把他扔到楼梯口善意的讲:“陈少尉,你这是违法纪律的,你还是快走吧,晚上你再去找指挥官好好说说,让他别处罚你。”
“他敢!”陈暖气红了眼,趁他们不注意,扒开他们就往里冲。
陈暖跑的飞快,不敢真对他动真格的两个大兵,这下没拦住,等他们追上去时,陈暖已经进了指挥室。
两个大兵急着跑进去,对陈少军和荆思鸿两位长官歉意讲:“抱歉长官,我们没拦住。”
陈暖一进来跟要吃人似的瞪着陈少军。
陈少军平静的看着他没说话。
荆思鸿看他们两神情,向两个大兵挥了挥手,让他们出去后,自己也站了起来。“少军,这事先到这里,有什么问题我们晚上再讨论。”然后他看气鼓鼓的陈暖,替他说话。“小暖还小,第一次经历绑架这种可怕的事,你别冲人发火。好了,你们两兄弟聊吧,我先走了。”
等荆思鸿出去,两人都没有说话,一个是气的,一个是在走神。
陈暖瞪着陈少军,一口气憋在胸膛,她没压住,也不想压,毫不掩饰的吼了出来。“陈少军,你别仗着我喜欢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望着他脸的陈少军动了动眼帘,对上他眼睛时,眉宇微皱。“陈暖,你是不是太久没来部队,把纪律都忘了是不是。”
“我他妈的鬼跟你谈纪律!”陈暖唰的双手拍他桌上,高高的俯视他。“陈少军,你在躲我?”
“我在忙。”
“忙到你就不能见一下我?”
“你的事一时半会解决不了。”
陈暖冷笑。“你倒还挺坦诚。”
陈少军看他高扬的优美脖子,动了动喉结。“你先出去,等你冷静下来了再来找我。”
“我现在很冷静。”陈暖没在他眼里看出什么,松开手站直身,深吸口气,极其冷静问:“陈少军,你是不是后悔做那些事了?”
荆思鸿说她刚经历了可怕的绑架,可她一点也不怕被绑架,她只是害怕季煜城,这种害怕与能力强弱无关,这种恐惧和害怕是一天天积累起来的,在被绑在那张床上,她其实很想尖叫大哭,但她知道那样做没用,所以她不得不坚强,只有与季煜城正面对抗,她才有胜的机会。
而当看到血色的战友时,她是那么的激动,原以为她要像在南极一样,她得自己扛过所有痛苦和困难时,她发现原来还有人会来救她,来帮助她。这就像……在无边的黑暗里看到一道曙光,并且她被这道曙光所救。
这个时候结局是不是应该像小说里一样,王子与公主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可结果呢?他妈的童话都是骗人的,陈少军这个大混蛋居然躲着她?她难道会吃人吗?!
“没有。”陈少军缓和的讲:“你先回去好好休息,这件事我们过段时间再谈。”
陈暖听他这么风轻云淡的回应她,捏着拳看了他几秒,最后什么也没再说的扭头走了。
回去就回去,她这次说什么都不稀罕他了。
陈暖走出指挥室,没再看门口的大兵,径直下了楼。
她没有回宿舍,而是直接转去停车场。
不喜欢她,又要绑着她?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愤愤踹了脚车门,陈暖反头看了眼指挥室的方向,在没见陈少军追出来,死心的开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