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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天倾凤华 > 第五十四章 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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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诡异的寂静之后,桑梓方才惊呼出来,满眼的诧异与不可置信。

“你、你会不会认错?怎么可能是他呢?”

眉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显得有些慌乱

“该怎么给你说呢,我、你让我想想。”

桑梓见她脸色极是苍白,像是在恐惧些什么似得。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她试探性的问道。

眉娘叹了一声,像是下定决定一般,环顾了下四周,便拉起她向着房内走去。

没有了外界的干扰,眉娘显得放松了许多。

但见她神色凝重的看着桑梓一字一顿道

“姐姐,妹妹今日给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生死攸关的,本来这个秘密要埋葬在我心里一辈子的,但我不曾想到,姐姐你、会有这样的身世。”

她稍稍一停,平复了下如波涛汹涌的心情方才道

“我之所以肯定那人是你哥哥,是因为我亲眼见过他的后颈有颗极大的红痣。”

有的时候那些以为埋葬心底至死不能出口的东西,在吐出第一个字以后,便如同破堤而出的江水一般,此刻的眉娘仿佛是找到了突破口,她脸上的恐惧渐渐消退。

“哀帝继位之后,后宫嫔妃寥寥,过了两年,宫人才知道他好男色尤其喜欢年轻英俊的男孩子,于是便四处大肆收罗男子来充斥后宫,终于宣淫。”

“我那时在乐府,有一次,哀帝来了兴致要招会弹琵琶又会唱曲的人去助兴,主司才选了我与另外四个姐妹一起去了龙章宫。

一入那宫里,竟像是入了瑶池仙境一般,烟雾缭绕,金钩琳琅,四处飘荡着琼浆玉液的香气,我想起了年幼时,母亲曾教我读过的商纣酒池肉林,与此处相比也不过如此,想来我北燕气数已尽了。”

“我们姐妹五人被安排到帘幕之后,不久便听见了脚步声,只见哀帝簇拥着一个极清瘦的男子,那人不过十七八岁上下年纪,他脸上忧愁极浓,姐妹里,数我最为大胆,偷偷绕过屏风,便见到了、见到了那一幕。”

“我看见哀帝的手探进了那清瘦男子的衣衫,将他上衣脱尽,他似乎想反抗,却不知为什么又顺从了下来,我从未见过男子之间这些龃龉,所以多看了两眼,便见那男子脖颈之下,脊椎骨之上一颗红痣”

“后来时间久了,我才知道,那是陈太守之子,陈怀镜,他与旁的面首不同,似乎只有退朝时辰才来,而哀帝对他也极是喜爱,换了那么多男子,那几年唯有他一人未变过。”

“宫里的人都很精明,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人该得罪,什么人不该得罪,他便是那个不能得罪的,那时候,并没有人告诉我,只是凭借着我多年在宫中修炼出来的感觉,他是个危险的人,所以那几年,我从不在他面前出现,但凡哀帝传召入宫的,我能避则避,后来顺帝继位,宫里放出来一批人,我亲眼见到那黄绢纸上签章的是他的名字。

由于他见我次数极少,故而我并不在那名单之列,宫里的人几乎全换了一变,当年知道那些秘密的人,不是病死便是失踪,我隐隐知道这似乎与那个池水边上想反抗的人有关。”

“我从未想过,那个曾经被人玩弄于掌心的年轻人,会成为权倾天下的丞相大人,会成为辅佐新帝登基的从龙之臣,但我知道在他那看似和蔼的面孔之下,隐藏着一颗受了重伤的野兽,他不允许任何人觊觎他的过去,不允许任何人知道那些污秽不堪的往事,不允许任何人践踏他高不可攀的尊严。”

“我整日担惊受怕,宫里的旧人们死的死,逃的逃,我这个知情者还能活到几时,结果没过两年,顺帝也殉国了。说来也真是荒唐阿,堂堂雄霸一方的北燕,居然臣服于他国称臣。”

“皇帝逊位后,乐府所有歌姬全数被放了出来,最初渡过几年担惊受怕之后,我终于知道自己安全了。再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她一口气,将藏于心间十几年的秘密全数托出,那些终日里压的她惶惶不堪的事情,在这吐露的瞬间,轻松了许多。

桑梓眼底如地震前后的海底,但见那汹涌暗流慢慢自下而上,极速上升,于某个契机翻出滔天巨浪,她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试探,竟然得到了这个匪夷所思的真相。

谁曾想得到,站在权力之巅,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丞相,曾经是个娈童。

那些隐藏于巨大宫门之内,终年不见阳光的缝隙里的秘密,在当事人心中腐烂生蛆,化为尘埃。

那些死去的宫人,猝死的宦官,甚至是北燕两任皇帝是死亡,似乎都与他有关系……

眉娘见她不再言语,以为是被她的话惊着了,担心问道

“你、你还好吧,我知道这种事情放在哪里都不能被接受,而现在以他高高在上的地位,定然是不会与你相认的,妹妹劝姐姐,还是死了寻亲这条心吧,就当这个人已经死了,你现在若是找上门去,别说是兄妹相认,怕是你的生命也会受到威胁……”

她言辞恳切,不容置疑。

桑梓见她如此,有些于心不忍,拉着她的手道

“放心,我不会,我就当没有这个哥哥,今日之事,断然不会对旁人提起。”

她说这话时,紧紧的握住了眉娘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隔壁厢房里。

雁丘闭目静静的听着。

这两间厢房本就是一个块板壁隔开的,再加上的耳力极好,带着木犀出去后,便将她交给了侍女,自己返身而归。

只是不曾想到,今日会听到这番话。

她忽然间想起了为何这十七年的时间,陈怀镜不曾有孩子。

那几年的娈童生涯伤及了根本,不得已才自宗族里抱养了个孩子。

只是,既然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为何他新纳的小妾怀孕了,难道是真的有人给了他东西,那人是谁?有什么目的?

想至此只觉得脑子有些疼,这好像并不是该她老人家操心的问题。

她的目的只是想办法拖垮陈怀镜,让顾南风那小子顺利攻入城内,替他老子报仇,师傅可以推行他老家的崇高的政治理想,桑姨可以时刻看着师傅,你好我好大家好。

想那么多没用,该出场的人定然会按时出场,不该出场的也不会抢着出场。

雁姑娘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雕镂着龙行凤游的板壁,转身缓步离开。

想着今日是中秋节,每逢节假日休沐,她的工作便会特别忙,因为一些打架斗殴惹事生非的刺头们特别喜欢在这样的节日出来晃悠晃悠,找找存在感。

虽然她本想着当初去飞凰营,当个九门提督统领之一,顺便能在自己管辖之地,救出该救的人来,没想到的是,还没入营便顺利将人给捞了出来。

当然这也归功于人家战神给力阿,要是换了旁人,还不一定是什么结局呢。

想至此,她于马上,拿出小五那崽子半个月前给她寄的书信来,反复的看了两遍感觉这孩子还没忘了自己,有些小开心。

以至于行至东华门飞凰营军机处时,师爷张成还因为副统领嘴角之上那抹怪异的微笑而感到毛骨悚然,那封已准备好送至太师阁的书信,被他暂缓了计划。

东华门这几条巷子今日显得格外热闹。

一排排的红灯,倒挂在屋檐之上,一年之中两个最重要的节日之一的中秋节,不论在哪里时空里,都是一样的热闹。

她将马交给张成,徒步行于街上,许多认识她的百姓皆热情的打招呼。

孩童们手里拿着描着兔子灯笼穿梭于街道之间,烟火绽放于夜空之上。

深蓝的天幕之下,一轮硕大的圆月,自洛河之上遥遥升起,天空上,星罗棋布的飘着孔明灯。

雁丘嘴角一弯,望着着漫天的红灯,以及那红灯之下系着的小心愿。

这时代要比自己来的那里浪漫许多,什么节日都喜欢放孔明灯,以求天上神灵能看到自己的心愿。

“哎呦,这不是邱大人吗?大人这是小店刚做的月饼,给您包一斤。上次您出手教训那偷拿我店糕点的小混混,这小半个月不敢来了。”

那小贩说话间便将一个牛皮纸包塞进了她手里。

她还未来得及说声感谢,便觉得手中又多一包裹。

另一个年纪稍长的大娘将自己刚买的两只烤乳鸽递给她

“今儿我孙子多买了两只,这两只给你,一个人在外不容易,没有家人在身边,这生活倒底是孤单些,有空常常来大娘这坐坐。大娘这里有好吃的给你留着。”

她赶忙笑道“多谢大娘。”

顺手掏了个银裸子给了她一旁正玩耍的孙子。

她缓缓漫步于这异国他乡的道路上,只觉得今日的月华极外明亮,阵阵硫硝的烟火气息似乎点燃了节日的气氛。

难怪人说红尘烟火,果真是离不开烟火阿。

想至此,一个人脸便浮了上来。

那个出现在她生命里的男子,也曾送她一场声势浩大的烟火。

只是那场烟火似乎更多的是战火,于那样的情形之下,还能记得……

也不知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雁丘望着这繁华街道,叹息着。

张成见她刚刚还兴致勃勃,突然间又唉声叹气,想来是这节日气氛让她想家了。

唉毕竟还是个少年人。

他上前一步,将马牵过来道

“大人,时间不早了,您早些回去休息,负责巡逻的兄弟已安排妥当了。”

雁丘笑了笑,回头接过张成递过来的缰绳,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他道

“拿着,明儿给巡逻弟兄们打酒吃,统领我请客。”

说完她朗声一笑,翻身上马。

张成看着她绝尘而去的背影,复又看了看又中的银票,半晌露出一丝笑意。

雁丘围着城转了两圈,也不知道是今日心情不错,还是因为得知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不觉间,竟然行至了偏僻无人的小巷里。

待到发觉时,因巷子狭窄那马已经无法调头,只能前行了。

“唉”

她叹了口气,只得打马前行。

忽然耳边一阵急风刮过,像是尖利的山风吹过锋利的山巅,发出尖锐的呼啸之声。

眼睛场景一变,不再是黢黑窄小的巷子,竟然是一片茂密的丛林,隐隐还听到树叶哗啦啦做响。

她恍然一惊,眼睛景色再一变,又是那窄小黢黑的巷子。

雁丘身下的马忽然焦急的原地踱步,马铁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塔塔的声响。

她知道刚才不过是某处术的幻境,自己并没有离开这巷子。

只是这是谁布的幻境,为何引她来此?

脑中疑问还未过,便听见曲子响起,那声音似箜篌,似琵琶,转而又似古琴。

一个名字瞬间从她脑中划过—塔尔。

她后背自脊椎骨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寒意,她知道,这人似乎与罗迦来自同一个地方,那个神秘而遥远的国度。

只是两人所用的东西不一样,但,同样致命。

她忽然闭目屏息,仔细辨别那声音的方向。

此时方才能明白,为何有人说瞎子的听力特别好的原因。

五官是相通的,关闭了其中几项,听力便显得极外灵敏。

片刻,她霍然一睁双眼,眼底如星星之火,乍然跃入了干柴之中。

她瞬息之间如同弹簧一般,从马背上弹了出去,向着那个方向,黑暗里出现的声音之源的方向,以人体所不能达到的极限速度弹了出去。

因为她知道,高手之间的过招,往往在几秒中的时间,一旦过了错过了最佳攻击的时间,便会处于劣势之中。

而那人的功力并不在自己之下。

这一弹,便冲了出去,撞在黑暗中那人身上。

只听得喀嚓一声木制断裂的声音,像是绷紧的弦断掉之音。

雁丘心中一喜,成了,先毁你那能产生幻觉的乐器,再想法宰了你,咱们真刀实抢的打。

这一撞,那人一惊,直直向后倒退,手中被拦腰撞碎的琴一扔,便起身,虚立在空中。

远处的烟火一照,看清楚了那人风帽之下的脸。

方才笑道“哎呦,这不是云兄吗?好久不见阿,您还活着呢?”

这人正是那日比武大会之上,被罗迦引走离开擂台的云中月,时隔三月,他竟然没死。

虽然她曾经好几次想问罗大神,这人到底去了哪里,但看见大神那阴阳怪气的脸,便生生压了下去,不想竟然再次见到他。

云中月,漆黑的瞳孔攸然一紧冷笑道

“你还活着,我怎么先死”

------题外话------

最近迷上乐府曲了,感觉每一首小诗都可以写成他短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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