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烟尘散尽,便见那壮汉如病鸡一般,躺在地上不动,喘着粗气,嘴角缓缓流出一丝血迹。一招,便打败了这一组极有可能夺冠之人!简单粗暴!众人还在惊呼之中,便见有裁判上台,宣布,榆林邱氏,邱炎胜。声音高亢刺耳,极具穿透力。若不是见这人嘴上有一撇胡子,雁丘几乎以为他就是个公公了。她赶紧下了台,匆匆向人群后走去。与此同时。某楼台上赌坊中的老板突然晕倒在地上。被人身那小哥死死掐了掐人中,方才醒来。
赌坊老板颤抖着双手,指了指那个方向,嘴唇蠕动着“谁?谁赢了”那小哥叹息一声,环顾了四周低声道“掌柜
的,就是那个瘦的和鸡似的邱炎。”那掌柜的一听,再次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老子的银子啊,老子的赌坊啊!
他当即坐在于上捶足顿胸如丧考妣。原来这些赌坊的老板都与官府有些来往,每年比武大会,都会提前从小道消息里得知一些事情,比如提前见到一些参赛者,比如提前知道谁可能会赢!以往每年都能凭借这些小道消息会大赚一笔,哪能想到今年竟然,竟然失策了!那赌坊的小哥再次将掌柜的掐醒,掌柜的愠怒瞪了他一眼。“你干嘛掐醒老子,让我晕倒不行吗?”那小哥神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指了指案几后,脸色黝黑的少年,身一背着一个箩筐,手中拿着一张票子,笑嘻嘻的看着那两人。赌坊掌柜悄悄看了一眼那少年身后跟上来的几个五大三粗的保镖,悻悻的咽了咽口水。
他哆哆嗦嗦的起身,对着店小哥指了指盛放银子的箱子,惨绝人寰的挥挥手,背过身去
“都拿走,拿走……”
彼时
某丞相府内
一摔而名的雁姑娘,此刻正拿着一柄小小的金剪修着指甲。
罗迦带着他的两只宠坐在院中那株芭蕉下乘凉。
那只龙猫龙郎坐在短塌的另一端,两只小爪子抱着杏仁咔哧咔哧的啃的欢。
长生鸟也将脑袋缩进翅膀里打盹。
门外小五背着鼓鼓的包袱入了院门,后中还拿着一张盖了红印的纸。
雁丘放下剪刀“还剩下多少?”
小五笑嘻嘻的拍了拍胸前的包袱“还剩下三千两,那处院子明天就能收拾好,咱们何时搬过去。”
“当然是明天,否则被人肉出来,定会有小人说公子我是靠裙带关系上位。”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中年男子的笑声。
几人簇拥着一四十岁上下的男子前来。
那男子一身深紫色蟒袍,头上以玉冠束起,额头上两道眉骨高高突起,鼻梁高挺,嘴唇略薄,典型的北燕人长相。
他身后跟着七八个人,皆是穿着常服,但那身气派定是官场中人无疑了。
雁丘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中年男子,陈怀镜。
自入住到丞相府几天,还是头一次见这个家的真正主人。
又或者说是自己的出现早已在他的掌控范围,只是,在等一个契机……
雁丘赶忙上前拱手道“丞相大人,久仰大名!”
陈怀镜眼下略有些青黑,看上去神色疲惫
“贤侄说笑了,几日前老夫一直忙于公事,并无时间接见你,如今可得了空,今日便让我做东,好好请请你,勉之的朋友,咱们也算是一家人,哈哈”
雁丘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老匹夫竟然还敢在老娘面前玩这一套
不着痕迹的躲开了陈怀镜伸过来的那只大手。笑话,姑娘我双十年华云英未嫁,虽改装了,但也不能让你这老匹夫占便宜阿。她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像是地级市一把手见到了中央副国级干部似“丞相大人说的是哪里话,在下不过一介布衣,能让丞相大人如此看得起,实在甚是惶恐,惶恐阿。”陈怀镜笑着向身后那几个随行的官员称赞道“真是英雄出少年阿,武功高强,还如此谦逊,真乃我北燕之幸……”
雁丘心中冷笑,幸个屁,不是你个老匹夫老娘能抛头露脸?
不是你个老匹夫,老娘能爬山涉水?
不是你个老匹夫,老娘差点死在那火里?
她一边心中咬牙切齿的骂着,一边脸上恭敬道
“大人谬赞,阿哈,谬赞。”
……
陈怀镜在寒暄了小半个时辰后,终于在雁丘有意无意的暗示,可有可无的描述中,满意的带着他的队伍离开了芦雪斋,临行前还不忘记恭贺她的乔迁之喜。
雁姑娘抹了头顶上因闷热而出的汗水,抬头望了望铅灰色的天际,想来又要下雨了。
而今夜极有可能是最后一次留在丞相府,要不要去别苑那边露个脸瞧瞧呢?
她阔步向着厢房走去。
一个时辰后
厢房内的灯火亮了起来。
天际响起一阵闷雷声后院子里,哗啦啦一起风卷芭蕉的声响。
窗台下鸣叫的夏虫,突然停下了嘶鸣。
想来是感知到了雨水,找安静之地躲雨去了。
房间内,雁丘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下来,塞进怀里,浑身困扎的干净利落,一身黑色油皮质地的衣服紧紧裹在身上。
这种油衣是前几日凤萧着人送来的。
自上次她有意无意的表示过,要去那别苑吸引一下火力之后,他便着人送来了这东西。
油皮衣的质地像极了鲨鱼皮,极有弹性,并且穿上之后非常的……非常的显壮。
她对着镜子转了一圈,又找来眉黛粉,将两条眉毛特意加粗了一些,乍一瞧,脸上除了眉毛就没别的了。
好不容易等来一个这样的机会,一则自己与陈怀镜见过面了,二同暗中表示了自己会靠在他这条船上,三则,三则改装过后的雁丘,真真是有那么一丢丢的丑阿。
雁丘对着镜子咧嘴一笑,昏黄的烛火,在窗外一阵闪电划破长空之后,闪了一下。
她穿上盖上了风帽,将披风往身上一罩,便悄悄闪出门外。
轰隆隆
自遥远天际而来的巨响,瞬间划破苍穹,铺天盖地的雨,如断了线的帘珠一般噼里啪啦的落于青瓦之上。
打在院中那株芭蕉刚冒出的花苞之上。
但见院中黑色人影一闪,便如影一般的消失于雨幕之中。
而那人身形矫捷,几个起落,便消失于丞相府的屋脊之外。
大雨倾盆。
丞相府中的巡逻感知到了有一丝异常,但还未抬起头来瞧,手中的那盏风灯,突然就灭了,于是他赶忙招呼身后的人递上火石来。
灯又幽幽有亮了起来。
那巡逻护卫的守领,赶忙高高举起灯,只见茫茫大雨之中,连个鸟影都没有,谁还会在这种见鬼的天气出来。
他想至此,心情便有些烦躁,想着自己前几日刚娶回来的娇妻……此时定已在床榻上入眠了吧。
每次一到这种鬼天气,梁都统都会将这个活派给自己,他心中极其烦闷,连平日里最该注意的地方都没仔细勘察,便拢了拢蓑衣带着手下的几个兵匆匆略了过去。
又是一声惊雷。
城东皇家别苑里
因临近城郊,此处的雨竟比别处更大了许多。
三尺之外的东西竟然看不清楚。
城墙上的几个守夜的士兵躲在楼檐下打着盹。
今夜于弓弩台上守着的就两人。
因此城楼只有两台巨型弓弩机,平时都有四个人轮番看守,两人负责加弩箭,一人负责瞄准,一人负责发号施令。
因今天天气特殊,负责看守别苑的副都统认为没必要都在一处守着,便令这些人轮番上夜看守。一年长士兵啐了一声“,哎,都这种天气了,还当值,真是倒他娘的霉。”
另外稍年轻一人道“这样的天气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呢,往年咱们这可没下过如此大的雨呢。”
年长人笑骂一声道“你这猫嘎子,才多大,老子我记得有一年应该下了一场比现在更大的雨,好像是十七年前,那时我十四岁,记忆特别深……”
另一年轻人听他提起十七年前的事,立马向他那边靠了靠“只记得那天,傍晚,天便黑的如子时一般,没多久,便雷声轰鸣,天像要塌下来一样,那雨呀,简直像极了从天下泼下来的水一样。
就知道那一年,北燕多处发了洪灾,民不聊生,尸鸿遍野,只是没想到,这洛河的水,竟然奇怪的干涸了……”
他眼神空空望向城碟外的十万里漆黑天幕,像是追溯着极遥远的往事。
想到那年的景象,不觉吞了吞口水
“后来呢?”
稍年轻的士兵见他突然不说了,便好奇问了句。
但见那年长士兵眼底划过一丝恐惧之色,他长吸一口气道“后来,没过一个月,西梁的铁蹄便踏破了潼关,自西南直破洛城,皇上逊位,百官投城……”
两人一阵沉默。
年轮士兵眼底尽是迷茫之色。
殊不知,在他刚刚离开那处弩台之后,一道黑影,便如悬挂的灯笼般,倒立着爬至了阁楼之上。
她轻轻揭开了最角落的青瓦,掏出一个极精致的仙鹤铜壶,她极轻的将那仙鹤顶拧开,便放在那了那青瓦处,随即悄悄飞身而起。
离开了城墙上的阁楼。
那两士兵说着说着,便觉得眼皮如灌了铅似得,不知谁先打了个哈欠。
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只觉得脑中一阵异样闪过,但那仅留的一丝清明依旧抵挡不住浓浓的倦意,终于倒头靠在了墙壁上睡着了。
雁丘在浓密如帘的雨中飞身而起。
雨丝将她的前额的头发打湿,全数粘在脸上,她趴在别苑某处的屋脊之上,仔细的观察着周围之势。
但见东南方向的曲手游廊之上有一队五人的士兵在屋檐下巡逻,而不远处沿着高墙之下亦有两队人马着蓑衣斗笠巡视。
今日的护卫明显较前日来少了许多,雁丘想着,自己到底是以什么样的拉风方式出现比较好呢?
既不能让别人看出来自己只是来打个酱油的,又不能让别看怀疑到邱炎这个身份上来?她抬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身上的连帽风披风早已湿透,还好那身油皮衣在,至今除了脑袋之外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她抬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想了想,决定还是再等等。
据可靠情报说的是关押于这别苑的地牢里。
可现在瞧瞧,这雨都下成这样了,地上的积水早已没过了脚背,难道地牢里没有什么问题吗?
她正想着,便见有一护卫打扮的人,打着伞踏着一路的水花,匆匆向此处跑来,他轻声向那游廊之上的守领说了几句什么。
因雨声太大,并未听清楚。
但见那护卫守领听完他的汇报之后,一把夺过那伞匆匆向着西北方向走去。
雁丘唇角一翘,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呢?
她振臂一挥悄悄跟上了那护卫守领远去的方向。
过了两重屋脊,她便远远的停下来。
只见那护卫将手中已被风吹散的油纸伞一扔,大踏步的向着后院的厢房走去。
他神色匆匆,行至那间还亮着灯的厢房外,说了些什么,便见那厢房内的窗影上,有人影起来走动,不多时,那人便打开了门。
隔着雨幕,雁丘只觉得那人身形有些熟悉,一时还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那人便接过了身后护卫递上的蓑衣和油纸伞,匆匆向前走去。
两人便行形匆匆上前走去。
原来是汇报呢,姑娘我还当他是自做主张要放人来
雁丘目光灼灼的盯着那人方向。
但见他过了一层拱形门后,便到后花园里。
雨幕里,那花园中的假山漆黑一片,也不知那人是按了什么位置,但见那假山处开了一扇偏门,他侧身而入,而那护卫紧跟其后,旋即那扇门并未及时关闭。
雁丘轻巧的拿了一块石头挡在了那扇门的中轴处,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这条明亮的不似通往地牢的甬道。
身形一闪,便悄悄跟在了那两人身后。
只觉得头顶之上的雨声到这密闭空间之内越来越大,甚至可用振聋发聩来形容。
怪不得听不见身后的声响呢。
越过那条甬道,声音便明显得安静下来。
接着是一条盘旋而下的楼梯,不知转了几圈,地面已有些反潮,甚至有些地方已开始渗水了,滴滴答答的格外瘆人。
雁丘忽然止了脚步。
前方有人声响起,一略显得粗犷的男声道“这里怎么成了这样了,快把他挪走。”
另一人声道“都统大人,挪去何处?”
粗犷声音的男子声音有些不耐烦“反正不能在此了,地牢已开始漏水,等会怕是进不来人了,若这人死了,你我都得掉脑袋。快,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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