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见那纱窗内烛火已灭,剪影已消,转身离去,空留一地冷月清辉于瑟瑟萧风里摇曳如水。
天际一轮明月当空,疾风刮过树梢,沙沙作响,不多时
梨香院内,那道已关闭多时的门,突然打开,一道黑影翻墙而出,起落间便数十丈远。
城北临渊楼。
那黑影箭步如飞,行至一门前,稍稍一停,确定屋内无旁人后,方才开门而入。
昏黄烛光下,正照于那人风帽下的脸上——桑梓。
“塔尔的人开始怀疑丘儿了?”
桌前正于灯下奋笔疾书的人一怔,便刻抬起头来——正是尺素。
听罢她言,尺素缓缓放下笔低声道
“该来的总会来,有些事情,她总会知道……也总该学会面对,那是属于她的责任,我们无权置喙……”
“那我们要怎么做?”桑梓秀眉一蹙朗声道
“保护好她的安全,其余一切顺其自然。”
“可是,那人已经伤害到她了,那样厉害的幻影音杀,差点逼得她砍断自己的腿。”桑梓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些许心疼的沙哑。
尽素手轻轻一抖,霍然抬头道“是非天来了?”
桑梓上前坐在下首一处椅子上,缓缓摇头“应该不是,若是他来,丘儿不会容易逃脱。”
尺素放下手中的笔,缓缓起身“希望十二年前的事,不要现次重演,否则,我们如何对得起她娘亲。”
桑梓道“丘儿得今日得了一样东西”
说着她从怀中拿出那块黄灿灿的兵符递到他面前。
尺素淡淡一瞥,笑了笑“你告诉她,一切按她自己的想法来便可,不必知会我。”
桑梓轻笑道“你怎知她有想法。”
尺素忍俊不禁“你一拿出来时,我便知晓,这丫头要为峦儿报仇,无意间得了这烫手山芋,如何会不加以利用。”
桑梓微讶“那你可曾想过,这东西为何会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尺素淡然一笑,带着属于这个年龄的沧桑稳重与睿智“或许是某些有心人的试探?又或许是机缘巧合?总之,于我们来讲,并无坏处,这水本已浑浊,不在乎多搅搅……”
桑梓暗自点头道“那我便尊从她的想法,将此物送到襄王手中了。”
尺素抬首望着窗外有月上中天,周身隐隐而起的淡淡珊瑚红,东方已泛起了斑白之色,于灰暗天幕下,更显得那红妖冶,恍惚十二年前那个上元之夜,似乎也是这样的场景啊……
一声微叹,眉间忧愁更盛
“北燕出事了……”
桑梓一怔“顾南风没顺利与霍渊汇合?”
尺素低声道“不,是摄政王陈怀镜……他执意不肯让世子入城,并派出各路消息通知梁帝,我们这几日单单截杀陆路上,北燕传递消息者就已过百,若再如此,很容易引起官府的注意。所以这消息瞒不了多久了。”
桑梓不再多言,片刻想起来什么问“宫里那位,怎么说。当年若非我们帮她……”
尺素身体微微一震,便是这轻微的变化,也让桑梓感觉到了异样。
似是想到了什么,桑梓张了张嘴,只得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片刻低声道“我先回去了。”
尺素并未回头,扔怔怔仰望着天色
“嗯,一路小心。”
彼时
玉梨山偏僻的官道上
凤萧负手临风而立。
玄林于他身后押着一少年士兵,那士兵仍旧一身血衣,鼻青脸肿,正是将兵符送与雁丘的少年。
凤萧沉声问“兵符在哪?”
那少年紧张之下不住不抖,上下牙齿咯咯轻响。
玄林道“你老实交待,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那少年猛的点点头,将雁丘如何截杀那一队人,如何留下他,再如何让他带到此处,以及给他金叶子做为报酬让他回乡下看母亲的事,倒豆子般的讲了出来,最后自己做为回报,便将兵符给了她。
凤萧摆摆手,示意玄林解开那少年身上的绳索,从袖中拿出一张银票递给那少年
“这是一百两银子,是你那金叶子的两倍,这给你,把金叶子给我吧。”
那少年似是不相信他的话,但还是赶忙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那金叶子递上前,不敢接那银票。
凤萧道“你拿那东西太过招摇,这一百两银子够你和你母亲过上不错的生活,我会派人送你下山。”
那少年接过银票,砰砰的磕了几个头便离去。
凤萧看着那少年离开的背影,嘴角轻轻一弯,如这清风朗月之下盛开的水晶昙花。
玄林上前问道“殿下,现在如何是好?”
凤萧负手上前似笑非笑
“在她手里,相信效果要比在咱们手里更好一些,她会让三哥更加信任这东西的真实性,并且留下它……”
他负在身后的手轻轻摩挲着那片已变形的叶子,似乎是要透过这东西,来感知那少女的温度一般。
从何时,他也跟着变得有温度了……
似乎是一月前悬崖上,那片殷红的树藤,又似乎是雪夜下少女奋起杀人时眉心的一点胭脂泪,又像是除夕夜,临水榭,宫灯下,那朵沾于她鬓间的梅花……他回首看了看不远处这一片狼藉之地,上马疾驰而去。
翌日清晨,正月十三
府里都在准备着上元节,到处张灯结彩,气氛好热闹。
雁丘懒洋洋的躺在南窗下的贵妃榻上,以行动表示拒绝管家派来的几个小女孩的照顾,无奈那几个小丫头们只好在偏厅等吩咐。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包成粽子的大腿,两边宽度极度不平衡,又看看桑姨端上来的那碗颜色气味都与便便极度相似的汤药,悲壮的闭上眼睛,端起那碗一饮而尽。
刚放下碗拿起旁边的一颗蜜饯便要往嘴里送。
便见门外有一小丫头进来,将一张烫金的帖子递上道“四小姐,这宫中的上元佳节宫宴的请帖,是前院的公公派人送来的”
雁丘嚼着蜜饯,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拿到前院书房,交给相爷,就说我伤还没好,不易下床行走,若不注意保养以后很可能成瘸子。去吧”
那小丫头被她崩豆似的话惊的一愣一愣的,又见她在旁若无人的端起那蜜饯盒子,一个个一吃着,心想,还是按她的指示来传话吧。
转身来着那请帖离去。
雁丘偏头问“昨儿,那东西送到地方没?”
桑梓在一旁收拾她的床铺,头也不回道“送到了。”
“哦,对了,那人为什么会被软禁啊。”
“听说是因为咱们前街上的望山楼被炸了,伤及了无辜,而那酒楼又是他名下的产业,所以陛下震怒,让他闭关思过。对了,刚刚天还没亮时,有人在西院门送了东西进来,说是给我的,二门上的人便传了进来,呐。”
她指了指桌那一个琉璃花描金的小瓷盅“我找人看了,说是宫里的贡品,是顶好的治外伤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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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第一天,是不是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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