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秉之答道。
苏尚晚拍拍胸脯松了口气。
“我上半夜在给你熬药,下半夜才过来守着的。”叶秉之不紧不慢的说道。
苏尚晚嘴角微抽“那方师叔那?”
“平卿夜里来看过一回,我他惊扰到你把他撵回去睡觉了。”
“你是说,你让方师叔自己睡的!”
叶秉之转身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他“你以为这世上有几个叶秉之。”
“哎呦!”苏尚晚一声嚎啕掀起被子盖过脑袋“完蛋了,你居然因为照顾我把方平卿晾在一边!”
“啊,确实是因为你,我估计他要和我赌气子了。”
听到这话,苏尚晚拉下被子露出眼睛打量起叶秉之来。
“叶师叔,昨晚真是辛苦你了,我是不是比方师叔听话啊。”说完还不忘朝叶秉之眨眨眼暗传秋波。
“别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窗外人来人往让旁人听去容易误传。”
“唉……”苏尚晚叹了一口气,把整个脑袋从被子里露了出来。
叶秉之上前给他重新掖好被角。
苏尚晚两眼发光的望着叶秉之“叶师叔真会照顾人啊!”
“平卿小的时候总是生病,师父总是要事缠身我常照顾他。”
“照顾,照顾,拐上床了。”
叶秉之一把捏住苏尚晚的嘴巴“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嘴巴,以后再这么口不择言,我就撕烂它。”说着威胁性的扯了扯他的嘴角。
苏尚晚作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仿佛在说,我都生病了你还这样对我,嘤嘤嘤啊!
见他委屈叶秉之只好收手。
“还是挽挽好,他从不对我乱发脾气。”苏尚晚抓着被角撅着嘴巴,语气好像一个撒娇的孩子。
“可他从不曾答应你啊。”
“伤心事莫谈,我好想挽挽啊!啊!挽挽,你快来看看我吧!”
叶秉之抄起一个枕头砸在他脸上“见色忘义,我辛辛苦苦看了你一晚上,你连句谢谢都没有还非要见远在天边的挽挽,你真是!我真想抽你!”
“师叔莫生气,你最好了!”
敲门声响起,两人不再说笑。
“秉之,我能进去看看尚晚兄吗?”
一听是方平卿的声音秉立刻整齐衣服,迅速把自己进去极度完美的状态。
苏尚晚躺在床榻上抱着枕头看着只想笑,心想这有了家室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啊,总想把自己的最好的一面展现给最爱的人,殊不知朝夕相处间那些小小的缺点也已被爱人悄悄的发现包容了。
叶秉之亲自跑去开门,现在时间尚早平卿一般是起不来的,想来今天自己不在身边无法安眠了吧。
叶秉之本以为会看到一个匆忙赶来衣衫不整的方平卿,结果一看门却看到一个浑身上下已然收拾妥当,发也束的极好。咦?自家媳妇是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贤惠可爱看,就在不知不觉中平卿已经长成了一个完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人,只是在叶秉之的心里他还是那个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玩过家家的小孩子。在秉之的眼里,平卿一直是初遇时的模样从未变过。
“秉之,你是累了吗?”见到叶秉之站在门口发愣,平卿关切的问道。
秉之尴尬的点点头“嗯,有点。”
“那你快去休息吧,我来照顾尚晚兄。”平卿一脸笑意,温润的样子煞是可爱。
“方师叔~”苏尚晚在里面哀嚎“方师叔,你快来给我做主啊!叶师叔他虐待老弱病残啊!”
方平卿闻声挤进门去,只见苏尚晚平躺在床榻上脸上压着一只枕头。
方平卿戳了戳跟在身后的叶秉之问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做妖。”
“哈哈哈哈!做妖!哈哈哈!”听到叶秉之这个回答,方平卿狂笑不止。
苏尚晚一脸黑线不知该如何接话,因为他不懂做妖是什么意思只是下意识的觉得不是这么好词,废话,要是什么好词方平卿至于笑成这样吗。
“尚晚兄!晚兄!兄!”谭谋拉着长声端着清粥小菜推门而入。
“咦,今天都这么早啊!”谭谋迈着大步直奔苏尚晚的病榻前,屁股一撅坐在榻边,对着平卿一使眼色。
平卿立刻会意,欠身把苏尚晚扶起又拿来枕头垫在他身后,裹好被子,临收手的时候还轻轻的拍了几拍。
谭谋挖起一勺白粥放在嘴边吹凉才送到苏尚晚嘴边“来,尚晚兄,喝粥。”
苏尚晚脸上笑眯眯,心里妈买批。
“嗯,快喝吧,谭兄也是一片心意!”平卿在一旁搭腔。
几乎是被强灌着,苏尚晚喝下那口粥,心里波涛汹涌,面前这个人要是楚科多好啊,自己估计现在什么毛病都没了浑身是的扑上去,一顿……
“尚晚兄,再来一口吧。”就在苏尚晚神游之际平卿抢过勺子挖了一勺递了过去。
一阵冷风吹过,苏尚晚浑身一抖抬头眼巴巴的看着叶秉之。
天地良心啊!这可是你媳妇主动的!
“快吃!”叶秉之张口就是一句。
苏尚晚只好张嘴吃了下去。
叶秉之劈手抢过勺子丢进碗里,拖着方平卿摔门而去,只留下一路的哀嚎声。
“叶兄你放心去吧,万事有我!”谭谋不忘说几句风凉话。
“说吧,什么目的?”见到碍事的人已经离去苏尚晚直白问道。
“什么目的不目的的,苏兄先喝粥不然一会儿该凉了。”这下谭谋直接把碗递了过去。
苏尚晚束手不接“无事献殷勤,方平卿有可能,你,没可能。”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是真心关心你啊!苏兄!”
“要多少?”苏尚晚太理解谭谋了,一般会这么献殷勤就表示没钱花了。
谭谋这个人常在舟山胡闹,逛花楼,购奢物,师父总想着改掉他这个乱花钱的毛病严查他的账目,可是他常去找朋友借钱来用,拆了东墙补西墙。
谭谋抿抿嘴,虽然心里的小算盘已经被人翻了个底朝天,可是表面上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哎呀,谈什么钱啊,谈钱多伤感情啊。”说着又把碗往苏尚晚的脸前送了送。
“别啊,谈感情多伤钱啊,是吧,谭小朋友。”他这才接过粥碗自己吹着喝了起来。
“五百两……”
苏尚晚一口老血差点就伴着白粥喷了出来。
“你狮子大开口啊!你怎么要这么多?”
谭谋低着头,双手搅着衣服不肯开口。
一见他这般为难苏尚晚一时也着急起来,把碗往床头一搁轻声问道“怎么了,你惹上麻烦了?”
谭谋低着头嘴巴一撇竟然红了眼框,眼泪扑扑索索的往下掉。
苏尚晚还是头一次见到谭谋哭,一时有点手忙脚乱,伸手去给他擦眼泪“哎呀,你这是怎怎么了有什么委屈你告诉我我替你出头就是了,怎么还哭鼻子了。”
“我.....我惹上麻烦了!”谭谋忽然就放声嚎啕了起来。
苏尚晚立刻坐直身子,拍着肩膀询问道“你到底怎么了,先说清楚啊,我也好帮你想办法,你先别哭了好不好。”
“别说了,我....我惹上了京城王府里的人了!”
“什么!你是怎么惹上他们的!”苏尚晚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玄门弟子明令禁止和政治搭边,谭谋这事了可大可小,要是对方死咬着不放诽谤一把很可能会给舟山带来麻烦。要知道按照规矩参政的弟子是要被送去衙门任凭人家处置的!如今一个肖景就够枯榆先生操心的了,谭谋在出事他老人家还活不活了,一辈子就教出这么两个亲传弟子,一个一个的都这么不让人省心。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无论走到哪都爱沾花惹草,前几天路过京城搭上了个姑娘是王府里的小妾!你说她一个有夫之妇出门瞎逛什么吗!我请她喝了一杯酒让人传到王府去了!王府的人来找我麻烦,好在那小妾不受宠,有好心人帮我从中斡旋说要我拿出一千两银子来息事宁人。我哪里有这么多钱啊!典当了身上了的玉佩信物勉强凑到一半,眼看时限将至要是在拿不上人家就要去舟山告状!”说完谭谋哭的更加厉害了。
苏尚晚伸手去摸他的腰身,果然那作为舟山信物的玉佩已经不在了。
“你怎么能把信物当了那!”苏尚晚又急又气,信物对于玄门弟子来说太重要了,上面刻着名讳所属,关键时刻能以此为证向各方求援。若是出了意外死在家外,凡是路过的弟子无论哪家只要见到信物都会送尸骨回家。
“我也是没办法啊!我不想让师傅知道!他会打死我的!”
“你知不知道人家要是诽谤你惑人入政你会被扭送官府的!”苏尚晚是真佩服谭谋这种时候居然还想着挨打,挨打要是能解决自己也不会着急了。
“我没有参政啊。”谭谋一脸无辜“我和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诽谤我?”
“哎呀,你沾了人家的小妾人家心里憋屈难道不想拿你出气吗,到时候找个法子把你关进官府,是杀是剐你就受着吧!”苏尚晚解释起来,终究是个孩子不懂得其中险恶。
“那我该怎么办!”谭谋一脸震惊“我是不是要完蛋了!”
“你怎么能惹上这种事情,哎呀,你快去把我衣服拿来。”苏尚晚命令道。
谭谋立刻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拿衣服,脸上是遮不住的笑容。这货已经让绿光偷偷看过了,苏尚晚身上正好带着银票,他今天就是为钱的,怎么样,谭先生演技爆炸,苏尚晚只能啊哈。
谭谋双手捧着衣服小心奉上,苏尚晚从内侧的衣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钱袋,钱袋通体墨色只有右下角用金线绣着一个小小的纹样。
“这钱袋是楚科给你的吧。”谭谋看着那个小小的图案问道。
苏尚晚解开钱袋先是把散碎银子都倒出来,随后伸出两指夹出一沓银票,真是想不到啊,这小小的钱袋居然能装下这么多。
“一看这纹样也就知道了吧,除了挽挽谁都拿不出这种东西来的。”苏尚晚一边说着一边展开银票一张张的查看“他给我这钱袋说以备不时之需,只要拿出这纹样官府总要让三分的,哪怕只是绣在一只小小的钱袋上,一会你把这钱袋也一并带上吧。”
“不用了!”谭谋连连摆手指着苏尚晚手里的银票说道“你只要借给我钱就可以了,我们已经说好了,我相信对方是个守信用的人。”
谭谋盯着苏尚晚手里的银票眼睛都直了,他居然随身带着这么多钱!这一张张的看下来过千面额就有六七张,随州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钱的,如此巨额的财富难道不该出现在蓬莱弟子的钱袋里吗!
苏尚晚翻了一阵拿出一张一千面额的递了过去“这是一千两你拿着,无论如何你先去把信物赎回来,这东西万万不可随意典当。”
谭谋双手接过银票,感觉自己浑身都在颤抖,一千两啊!在这个年代多少人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的钱啊,现在就这么实实在在的躺在自己的手心里,虽然只是一张纸却觉得沉甸甸的。
谭谋张着嘴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猛地一吸对着苏尚晚两眼放光的说道“尚晚兄,你的大恩大德在下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说完伸手抱住苏尚晚激动地眼泪汪汪。
“我不需要你以身相许,你赶紧把事情解决免得多生枝节。”苏尚晚安慰道“此事我帮你保密,钱的事情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等你手头宽裕了在还也行,于艳霞最要紧的是保护自己全身而退。此事可大可小.....”
“恩,我知道了。”谭谋松开苏尚晚打断了他老妈子般的絮絮叨叨“你就放心吧,我聪明着那!再说了,那小妾不受宠,我猜王府的正主子可能都不知情,不过是抓到了我的把柄那小妾想要讹我一把。”
苏尚晚把钱袋也递过去“你就当破财免灾吧。”
谭谋不接“那些下等人认不认得都不一定,这东西我不能要。万一弄丢了弄破了不好。”
“我劝你还是拿着吧,以防万一。”
谭谋摇头“真的不要,没事的,他们要是抓我我跑就是了,要是去舟山告状我就打死也不承认。”说完抓起散在床榻上的碎银子放回钱袋里去了“我回去收拾一下,下午就出发,这件事你可一点要给我保密。”
苏尚晚连连点头“放心,我一定谁都不说。”
“恩,我信你!我先回去了,你记得喝粥!”谭谋一边说一边退,匆匆忙忙的夺门而去。正所谓言多必失,既然目的已经达成,在多纠缠恐怕要露馅的!
出门之后谭谋把那银票折了两折放进里衣口袋里去了,双手交错拍拍衣袖,感觉真是神清气爽看看哪里都是一副阳光明媚的样子,舒服的很啊。
一点绿光在他的衣领处忽明忽暗。
“谭谋,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厚道啊。”绿光躲在他的衣领处说道。
谭谋脖子一歪压住绿光“我不厚道,那你那,共犯先生。”
“我后悔帮你出这个主意了,你还是回去和苏尚晚坦白吧。”
“等我把东西买了给她送过去我就和苏尚晚坦白,到时候我慢慢攒钱还给她就是了。”
“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吗?”绿光问道。
谭谋闻声一顿,眼神飘忽了一阵总算是又对着前方稳了下来“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很想她。”
这边谭谋走后苏尚晚越想越不放心,虽说这谭小朋友已经长大承认了可是自己给他当哥哥当习惯了,如今碰到这么个事情总是放不下心的,看着手里这碗冒着热气的白粥心里越发担心起来,这货搞的定吗?
“算了,我还是跟着一起去吧。”苏尚晚自己小声嘀咕,举起碗喝了个一滴不剩,感觉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人家小谭朋友如此相信自己特意来找自己诉说困难,自己也要拿出做哥哥的样子来!
想到这里苏尚晚已是下定决心跟着去,穿衣提鞋刚一起身感觉腿上一软又坐了回去,这下坏了心有余而力不足。自己这样前往并不能起到任何作用!这可怎么办.....
“唉!”苏尚晚一拍大腿一声惊呼。
自己真是傻了,人家不是有个亲哥哥在吗!人家亲哥哥要是知道了自己弟弟身陷险境怎么可能坐视不管吗,而且谭谪这个人正直的很,蓬莱又阔气,到时候自己把借钱的事情一说,谭谪一准替谭谋把钱还上!既卖了人情又不损失一分钱,哈哈哈,自己真是个天才!
苏尚晚心里主意已定,披着被子扶着墙根一路摸到谭谪的住处。谭谪因为昨晚巡夜现在还在休息,苏尚晚也不管一阵砸门。
谭谪开门一看,苏尚晚披着被子一脸憔悴的站在自己的房门外,一时也糊涂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啊?
“你弟弟惹上麻烦了!”苏尚晚完全无视了谭谪惊讶表情直奔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