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彻底傻眼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有木有!
真是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子,做什么多嘴,做什么多嘴?看吧,看吧,惹事了吧!
沉香叫国公爷一席话吓了一跳,原先还抱着侥幸心理,想着说不得爷脑袋一时抽了,说胡话来着,当不得真!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儿可是叫她眼珠子都险些瞪出来。
沈敬重不曾想沉香竟是生出说亲的心思,心下虽觉不悦,可当即便叫人去了秦家,一通说道,简直就是明示……不提秦家夫妻如何惊诧惶恐,瞅着一屋子的礼品不知如何是好。
就是沉香,瞅着不断往她屋里搬的东西目瞪口呆,人来人往的不能言语。
……两面绣的屏风、雨过晴天的青瓷花瓶、紫檀木的贵妃榻、整盒的珠宝首饰,那叫一个金光闪闪……沉香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只觉自个儿当真气量恢宏,没叫国公爷给气死!
瞅瞅,这声势浩大的,想叫人不多想都难。况,瞧着爷那意思,应是就想叫人多想来着!一个个的,甭以为她没瞧见,那眼神儿瞟的,啧啧,意味深长啊!
沉香灌了杯凉茶,压了压满心的火气。
尤其,这时候有那不长眼的偏还凑上来,一张大脸伸到跟前,笑嘻嘻的,
“哎呀,沉香姑娘,是不是得说声恭喜呀?姑娘往后可得多多照应着小的嗷……”
沉香慢腾腾的收回拳头,低头轻轻一吹,徒然觉得心情好了许多,只是看着秦东还是没个好脸色,翻了个白眼儿,,悠悠吐字,道:
“你还是这模样儿顺眼些。”看刚才笑的跟傻子似的,蠢死个人!
正呲牙咧嘴捂着鼻子的秦东听了,忍不住嘴角一抽,也不上蹿下跳了,一下子坐下来,揉着鼻子,叹了好大一口气,道:
“唉——你这脾气可真要命。”顿了下,左右瞧了下,跟做贼似的,见附近没人,这才伸着脑袋,小声道:
“我说姑娘啊,你,你是不是不乐意啊?”
沉香斜睨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我不乐意了爷就改主意啦?”
“那不能够!”秦东吐口而出,随即看着沉香不屑的朝他翻白眼儿,挠挠头呵呵笑了几声,打了自己个嘴巴子,连连赔罪,道:“
我说混话呢!你只当我放屁呢,千万别放在心上。”顿了下,神色一变,语重心长的说道:“爷那脾气你是知道的,就算你心里有什么……可别露出来,这事儿爷早就打算好了的,自从咱们往北疆去那一回,爷就不可能放你出去,你自己心里也得有数。说不得,往后你们一家子都得靠着你呢!”
沉香脸色臭臭,睁眼说瞎话,“你看错了,我欢喜着呢!”
秦东默默无语,心说救你咬牙启齿那劲儿,傻子才信呢!
只这话他实在没胆子揭穿,只嘻嘻笑着随着话音儿,连忙道:
“我瞧着也是,姑娘哎,咱们一起共事也有几年了,你一直伺候着爷,想必对爷的性子了解一二,爷既有心,必不会亏待你,虽说名分上差了些,可咱们府里后宅清净,太太她……这辈子也就那样了。这样一来,后院主事儿的还得是你不是,旁的都是虚的,这实权无在手里才是真的,你心里可得想明白啊!”
秦东说的吐沫都干了,一番话说的那叫一个掏心掏肺啊!他是真为了沉香好,毕竟两人平日里很是不错,他不愿看着这丫头想岔,既然此时不可更改,倒不如抓紧机会为自己收些实惠划算些。若是换做旁人,打死他也不会说这些——让爷知道了,能得了好才怪!
沉香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瞅着秦东说的满头是汗,偏还小心翼翼的瞅着四周,面色好看了许多,点头应道: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只是一时……唉!反正我心里清楚,不会做蠢事儿的,多谢你啦!”
“嘿嘿,不用,不用!”秦东摆着手,见沉香面上再无一丝郁色,不由松了口气。
两人说了几句话,秦东便忙差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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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又是便是两年。
秦家屋子里,秦忠盘腿坐在炕上,抽着旱烟。陈氏坐在炕桌那头低头做针线。
半响,陈氏抬起头,锤了捶脖子,扭头看了眼自家男人,复又垂下头,呆呆的盯着针线篓子看了会儿,忽的将手中做了一半儿的衣裳一甩,怒气冲冲,对秦忠道:
“当家的,你倒是拿个主意啊!大儿那事儿可怎么办?”
秦忠沉着脸,不悦道“|什么怎么办?凉拌!他既是个主意大的,由着他就是了,左右我还有仨儿女,用不着他管也饿不死。”
这一听就是气话。陈氏也气的厉害,可该说的话还得好好说,
“看你,说说气话有什么用,大儿这娶都娶了,还能反悔还是怎么着。这人都快到京里了,你总得拿个章程回来。”
秦忠抽着旱烟,脸色被烟雾缭绕,看不清楚表情。
至于,这事儿还得从秦沉木说起,他奉了国公爷的令,往江南办差,一去就是几年,陈氏原还操着心,想着儿子大了,总是顾不得回来,连个媳妇儿还没说呢!正急着呢,不妨儿子一封信回来,说是江南的拆事儿办妥了,正准备回来呢!秦忠夫妻俩那个欢喜啊!可再接着往下把信看完,俩人是再也笑不出来啊!
沉木信里说了,要带了媳妇儿回来,这也就罢了,左右早晚总要娶的,只要人不错,陈氏倒也没甚不满。可坏就坏在,那信里头字里行间,竟是透露出的意思,儿媳是个有些家世的,好似儿子……入赘到女方家里去了。
秦忠生怕自个儿看错了,连忙叫了沉香回来,细细看了。沉香一看眼睛就是一眯,转身拿了以往沉木的家书对比着,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抬头对着爹娘,道:
“这不是大哥笔迹,瞅着字迹,应是那女人仿了大哥笔迹。”
这信里话语虽是婉转,可爹娘却是没有会错意,虽不是入赘,字字句句都透出一个意思——往后银子不会少你们的,可秦沉木得顾着咱们一家,怕是没空管你们的,你们拿着银子就消停些!
秦忠一听,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又沉了脸,
虽说不是儿子写的,可信既然能送回来,说不得儿子也是这个意思。
可事已至此,想再多也白搭,沉香瞅着爹娘气哄哄的模样儿,道:
”算着日子,大哥也快要回来了。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儿,等大哥回来,当面问一问他不就清楚了。”顿了下,见爹娘脸色没有好转,沉香干巴巴的劝了句,道:“
大哥不是那样的人,许是有什么误会,爹娘先宽宽心,那女人是个什么来头咱们管不着,可大哥什么性子咱们还不清楚么,大哥可不是那糊涂的。您放心好了。”
实际上沉香自个儿都不放心,男人娶了媳妇儿就说不准了,私心谁都有,人总是会变的。可总不能叫爹娘气坏了身子,只能先劝着,余下的只见机行事啦!
心理存着事儿,日子就变得格外的慢。可再慢也有到了的那一日。
沉香早打听好了,算好了时辰,便叫了沉水、沉思一块儿往家里去等着,一家子就等看着这未曾蒙面的大嫂是个什么来头。
沉水、沉思早跟沉香通过气儿的,也看了那封信,如何气氛暂且不提,只憋着口气等着看大哥是个什么态度,若是……总要给她们好看就是了。
一家子各怀心事的等着,待秦沉木领着媳妇儿推开家门时,见到的便是满屋子家人一个不差的情形。
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看过来,沉木当即就是一愣。
错后一步的李氏飞快的往屋内瞧了一圈,眼睛一闪,随即垂下眼帘,瞧瞧伸手拽了拽沉木的衣袖。沉木觉出动静回头看了眼,对着媳妇笑了笑,拉着李氏的手,走到屋子中间,笑着对父母道:
“爹娘,儿子回来了。“说着,拉着李氏往前推了下,满脸笑意的说道:“这是儿子娶的媳妇儿,她娘家姓李,名叫素娥。素娥来,咱们给爹娘磕头。”
李氏红着脸,垂下的眼中闪过一丝忍耐,听着沉木的话便要跪下。哪知还没碰到地上,便听前头传来一声,“慢着!”
李氏身子一僵,眼尾余光瞥了沉木,随着他缓缓立起。沉木不解的望着爹娘,瞅着爹娘面上并无喜色,心中疑惑不解,
“爹,您这是……”
秦忠压了多日的火起此时再也隐忍不住,不愿同儿子绕弯子,抬手把信纸拍在炕桌上,沉沉的盯着沉木,直截了当的问道:
“不急着行礼。我先问你,你可是嫌弃秦家贫贱,不愿再做秦家的儿子,入赘去了李家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