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能不行，我还在外地。”
“外地？你不无业游民吗？去外地干什么？”
时羲脸一抽，反驳道：“我也是有正经工作的。”
“行吧行吧，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秋静霜还挺喜欢钟时羲的。
她看人一向很准，对方虽说是个假道士，但是讲义气，而且气息比她曾经遇到的所有人都舒服，这就够了。
再说大街上摆摊算命的人多的是，会说好话，哄人开心，只要不太过分，她也不在意。
时羲算了下行程，回道：“五天吧。”
来的时候太匆忙，身边又有一个催命鬼，他基本都没怎么休息。
如今回去就他一人，再带个骨灰盒，他傻了才会拿命奔波。
“你跑的够远的啊！”
秋静霜咂舌，“那我等你，五天后别忘了来做笔录。”
时羲回到宿成，回家一趟后，打理好自己，显得不那么沧桑，这才去了警局。
做好笔录，关上门出来时恰好瞄到躲在柱子后朝他招手的秋静霜。
“秋警官，你这是？”
大白天的，还在自家的大本营，怎么跟个小毛贼似的？
时羲跟着她去了个无人的角落。
秋警官踮着脚从他肩膀望过去，发现没人，这才松了口气。
“别提了，我领导这两天看我不顺眼，要是遇见他我准没好果子吃。”
时羲眉梢轻轻上扬，眼里充满了好奇，八卦道：“你得罪他了？”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的事。”
秋静霜一脸郁闷，不等他询问又开心起来。
“不过陈明珠的事搞定了，你可以带走了。”
“搞定了？”
时羲诧异。
他还以为这件事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还未开口就结束了？
“那是，我撒娇功夫可是祖传的，就两天，我爸就扛不住举手投降了。”
时羲轻笑，“没想到秋警官还有这种本事。”
更没想到当初只是觉得好骗的人，背后还有这等实力。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小意思，都是小意思。”
秋静霜摆摆手，嘴上谦虚着，但脸上的笑容，眼中的得意，无不在诉说‘我超厉害的’。
“总之，这次真的是多谢你了。”时羲郑重地道谢。
“谢什么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庞大林那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居然敢对一个孩子做出那种事，还将人抛尸荒野，我可看不惯。”
秋静霜一提庞大林，眼里立马燃烧起熊熊火焰。
“要不是他在牢里蹲着有人看守，我早把他揍扁了。”
她握着拳头，在眼前试探着打了两下。
“钟时羲，我把小女孩交给你本就不符合规定，你可一定不能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好好埋葬人家啊。”
秋静霜学着她领导的姿势，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个老头一样，意味深长。
时羲忍不住扬了扬唇，配合地点点头，“我会的。”
说完，他想了想又道：“陈明珠的事，我想把她葬入大海。”
秋警官劳心劳力，他想她应该知道陈明珠的去向。
“大海？”
秋静霜收起嬉皮笑脸，不满地瞪他，“这就是你的决定。”
“你先别生气，我知道你觉得我在敷衍了事，但这的确是我深思熟虑过的。”
“陈明珠生前好似无根的浮萍，还遭受庞大林非人的折磨，我觉得她可能会喜欢大海，喜欢海水带她看遍山河美景，想要碧蓝干净的海水洗涤她的灵魂。”
秋静霜低头皱着眉思索。
听他这么一说，她也觉得这种处理方式不错。
以前她也这么想过，人死后要怎么办？
是埋在土里，等着尸体生虫，变成干尸，可能过个几百上千年，被挖出来摆在博物馆，成为展览品？
还是随大海随波逐流，一路走走停停，欣赏领略各地风光？
又或是买个墓地火葬，三代之后被人遗忘，无人为她续租，自此流浪？
她自个觉得海葬是最好的选择。
推己及人，或许陈明珠也喜欢这个安排呢？
“行，那就按你说的办，你决定哪天去，别忘了喊我，我和你一起送送她。”
“好。”
时羲微笑着同意。
他跟着秋静霜去认领陈明珠的尸体，临到门口，她却停下了。
“你...你进去吧，我就不看了。”
她扣着手指站在门外等他。
不是她不想进，而是不敢。
当初陈明珠被发现时，她因为好奇跟着去看了一眼，仅仅一眼，却让她做了无数噩梦，至今未缓过神。
她全身上下，尤其下面，竟然没有一块好肉。
她已经被吓惨了。
时羲没有多说，直接推门而入。
停尸间空气阴冷，好似和外面不是一个世界。
时羲找到陈明珠的尸身，见她白布遮盖全身，他缓缓伸手，掀起一角。
即使时间过了许久，尸体在地下有些腐朽，却依然隐约能看出脸上受过的折磨。
时羲闭了闭眼，攥着白布的手缓缓捏紧。
陈明珠在他面前，一直到最后，还是收敛了。
陈明珠是在一个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日子下葬的，这是时羲算的最好的日子。
为她送行的，有两人，但为她们送行，唯有一人。
“陈明珠，你放心吧，欺负你的人我们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为你赎罪的。”
陈明珠，还有郑梅兰，“一路走好。”
嬉笑顽皮，温柔慈爱，相携着手渐行渐远。
一经数年，时羲走访了无数地方。
人间事，常人不知，冤屈的野魂，无人不知。
“那块地的风水我看过了，一些小问题我已经解决。”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
于俊峰内心欢喜，高兴的不得了。
“钟大师，你这次可算是帮了我大忙了，小小心意，还请你一定要收下。”
他连忙将准备好的银行卡递过去，希望他能收下。
时羲摇摇头，淡淡地推开。
“不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之后你只要不偷工减料，诚恳负责，这就是对我最好的报酬。”
“一定一定。”
时羲正要离开，转眼间瞥到从车上下来的一少女，眼眸一眯。
“那位是...”
“那是我女儿，于宝馨。”
于俊峰看到她后，眉眼间变得柔和许多。
“我这女儿可是我的宝贝福星，自十年前收养她，不仅事业顺风顺水，就连被医生诊断不能生的妻子，也怀上了双胞胎。”
“原来叫宝馨吗？”
时羲远远望着那张略感熟悉的脸庞，低眉浅笑，轻声呢喃。
“三人中，还是有一人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