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振山想起以前爹对他的疼爱,心好似被扎了一针,疼的厉害。
他压下心底的不舒服,肯定的点了点头。
“爹最疼你了,他会原谅你的。”
“对,爹最疼我了,他不会放弃我,把我赶出家门的。”
束振平说了一遍又一遍,给自己加油打气,焦躁的心随着自我安慰终于平缓下来。
心静了,看着眼前的人又不顺眼了。
这野种怎么会知道爹想放弃他?
他才是爹最爱的儿子,肯定是他胡说,吓唬他的。
“我饿了,你去给我弄点吃的来。”
束振平眼珠子一转,压下对他的不满,摸着瘪瘪的肚子,颐指气使。
他先填饱肚子再说,以后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束振山不知道他的坏心思,而是耐心地道:“那你去屋里等一下,我把从镇上打包的吃的给你拿过去。”
“镇上买的?你怎么现在才说?是不是想偷偷吃独食?”
束振平不满地抱怨。
他急急忙忙朝屋里跑,边跑边催促,“你走快一点,这慢腾腾的是想饿死我吗?”
束振山好脾气的没有计较,他将肉盛到碗里,放在他桌上。
香喷喷的红烧肉,让他口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束振平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大口大口塞,两颊鼓鼓的,没有一点吃相。
“慢点,这些都是你的,没人和你抢。”
束振山好笑的看着他,给他递了一杯水,生怕他噎到。
束振平将碗舔的干干净净,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
“这红烧肉你哪来的?真好吃。”
“爹在镇上买的,那家饭店不止红烧肉,还有辣子鸡,水煮鱼,都特别好,没有一个不好吃的。”
闻言,束振平的脸一冷。
他压下心底的怒气,强撑着问他,“你怎么知道那家饭店好吃?”
束振山见他脸色不对,暗道坏了。
他今天太放松,忘了他弟弟霸道的小性子。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爹带你去镇上吃过了?我刚才吃的是不是你们剩下的?”
“弟弟,你听我说...”
“滚!”
束振平气的将杯子砸了过去,未喝完的水直接湿了他半边衣服。
他站起来,怒气冲冲地指着门外。
“这里是我的房间,你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弟弟”
“谁是你弟弟?不准你喊我弟弟!爹爹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束振山还想解释,却被他推出了门。
他转身还想再说什么,房门却砰地关的严严实实。
那力道,差点撞到他凑上去的脸。
束振平转头看见他舔的干净无比的碗,心里更怒,抓起来就朝门上砸。
他们怎么敢背着他偷偷吃好吃的?
还敢让他吃他们剩下的!
他不会原谅他们!
永远不会!
束振山先是被爹冷着脸劝出了门,如今又被弟弟赶了出来。
他抬头望着星空,心里充满了茫然。
难道真的如爹所说,弟弟已经掰不过来了吗?
他讨好弟弟,那么努力维护这个家,却两头都不高兴,是他的错吗?
辻羲短时间内不可能睡着,他听着外面的动静,摇了摇头。
他这个大儿子,从小被迫早熟,燃烧自己,照亮他人的精神过于强大。
不逼他一把,很容易走进死胡同。
他做不来原主的冷心冷肺,只能让他自己慢慢认清现实。
希望这一次,能让他长点心眼。
天边缓缓升起一缕黎明的白,昭示着日出而作的农民该起床了。
昨晚辻羲睡的早,今天醒的也很早。
他打开门,眯着眼对初升的太阳伸了个懒腰。
“爹,你醒了,你去洗把脸,就可以吃饭了。”
束振山从厨房里出来,对着他笑了笑。
辻羲瞥了眼他眼下的黑眼圈,就知道他一夜没睡。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转身去洗漱。
束振山因他冷淡的态度,失落地低下头。
不过片刻,他又打起精神。
爹生他的气,这也恰巧说明他心里是有他的,他该高兴才是。
束振山转身又进了厨房,打算多做点事让他爹开心开心。
早饭大部分是昨晚剩下的,他摆上桌,叫束振平起床。
三人齐聚在小小的客厅,一时无话,空中的气氛有些凝结。
束振山看了眼弟弟,想开口让他给爹道个歉,但一想昨天,又闭了嘴。
弟弟不喜欢他,他还是别好心办坏事了。
束振平低着头,默默扒饭。
他也纠结,要不要给爹说声对不起。
他趁人不注意,偷偷瞄了眼爹的脸色,又很快低了下去。
爹脸上看不出来是否生气,他也没办法对症下药。
束振平小小的脑袋活跃的不行。
他是该认错,还是就此揭过?
辻羲一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妖精,怎么可能看不出两人的心思。
大儿子受了教训,虽然还是忍不住关心弟弟,但好歹能控制住,这是一个好的现象。
至于小的,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偷偷瞄他。
小孩子最会看大人脸色行事。
到了现在,还在试探他的反应,他根本不觉得他有错,而是在权衡,衡量哪一种方法对他最有利。
一顿饭默默结束,也没有一人开口。
束振平背上书包,对正在喂鸡的辻羲扭扭捏捏道:“我去上学了。”
辻羲没有出声,还是束振山看不过去,笑着点头。
“路上小心,在学校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
束振平默默翻了个白眼,他还真把自己当大哥了。
他朝爹的方向看了一眼,憋着郁气,抿着唇转身。
束振山被他忽视的彻底,他摸了摸鼻子,顿时觉得他真是没事找罪受。
不过看着他背着书包去上学,眼底还是闪过一丝羡慕。
辻羲将家里的鸡鸭全部喂完,拍拍手站了起来。
“爹,你是要去割水稻吗?等等我,我和你一起。”
束振山厚着脸皮凑上来。
辻羲睨了他一眼,“昨晚没睡好?”
“有点,想事情想的晚了点。”
束振山见他终于关心自己,跟在他身后,脸上的笑容灿烂如花。
“是吗?”
辻羲脚下不停,继续向前,漫不经心地问他,“想了一夜,想明白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