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术法也非完全灵验,能不能施术成功全凭运气。
用在阴虚体弱者身上的效果,会好于阳气充足者。
后者自身的神魂强健,不易受邪气侵蚀。”九蓠补充。
“采花大盗?”繁缕追问。
彩凤抢过话头:
“那是在过去,如今能玩出的花样,多了去。
这觅踪术修炼不易,世上没几人会用。
要学会全靠悟性,想不到这小子也会。”
“彼岸小娘子,牛二娃是壮年男性,你刚才那招岂不是对他没任何效用。”
对于想不通的问题,繁缕总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每次遇上这样的情况,是继续帮她解惑,还是扯嗓大骂。
就全仗九蓠小爷,当时的心情好坏决定。
彩凤赶在小爷开口骂人前,率先解惑:
“每种术法的修行,都有修炼等级。
从初涉,了解,熟知,娴熟,通晓,邃晓,到融入,通达,虚空,最后虚无。
到达虚空后,它在或不在,不在脑更不在于心,已成为身体的一部分,宛若皮肤,毛发,或是一颗汗滴等。
无需动用意念去施术布法,衣袖不经意间带起的一抹,无法察觉的空间波动,便已完成施术。
而在虚无之巅,身边的任何气体,乃至风,甚是施术媒介,万物都可供己驱使。”
“想不到术法修炼,还有这么深奥的学问,长眼了长眼了,多谢小娘子授教。”
繁缕心悦诚服,发自肺腑的由衷感叹。
“这么说来,牛二娃施出的藏蓝烟雾,仅到娴熟等级,兼因只有修炼到了这个等级,才能施出烟雾。”
羽涅终于等来,可以开口说话的机会。
“假道士说的没错,等级是先易后难,而且每个等级又细分若干。
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与老鬼也仍在通达处徘徊,难于突破,上升至虚空。”
九蓠有些挫败落寞,兴致索然,不想再提起这郁结未消之事。
旋即,话锋绕回:
“老鬼对牛二娃施出的觅踪术,是不会在皮肤上留下印记。
只要不施术控制,便不会被察觉。
等我们想出破解他身上禁制,再来对付萨满徒弟的魂魄。”
羽涅本也是修行之人,自也明了,术法修炼能达到通达,就已是巅峰。
说话间,回到酒吧大厅里,初始的那个角落,放眼环视。
顾夏那一桌,只剩下她一人,不见其他三人的踪影。
此时,她坐在之前宋伊洛的位置上,对面方向,是远处豪哥他们那一桌。
她把酒杯递到唇边,却未将杯中的红酒送进嘴里,眼睛直直地盯着斜前方。
繁缕两人顺着方向望去,不知何时,与顾夏一起的那个年轻男子,已换上一身侍应生的工作装。
一手托着托盘,一手负后,为客人递送酒水。
他不似别的侍应生,端着酒水满场跑,而是只为豪哥那一桌服务。
豪哥那一桌。
沈老二,牛二娃几人已不见人影,只有豪哥,顾羽衡,庄瑜与周诺玮,以及其他三个,之前没见过的年轻男子。
没有沈老二几个文人雅客,众人的神情变得很轻松,说话喝酒不再矜持。
豪哥也没了之前的装腔作势,与顾羽衡勾肩搭背掷骰子,玩兴迥然。
大厅的灯光突然一暗,漆黑一片,雪白刺眼的投射灯频频聚闪。
悠扬的音乐,换成狂野奔放的伴奏,鼓声鼓点在大厅一角奏响。
人群开始聚集到中间舞池,高举双手,随着节拍肆意扭动,嘴里发出嘘声,喊声,凌乱而嘈杂。
豪哥与顾羽衡几人也进入舞池,尽情地摇着,晃着,在闪烁的光斑里变成鬼魅。
一曲结束,雪白的投射灯换成多彩的霓虹灯,顾羽衡与豪哥几人回到座位,继续喝酒聊天。
顾羽衡说着话,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手机屏幕。
那位假扮的侍应生端着托盘,向他一步步靠近。
负在身后一直攥着拳头的手,已放上托盘,似要去端上面的酒杯。
顾羽衡平静的脸上,突现惊喜之色,咧嘴笑着。
拿起手机给豪哥说了一声,起身急匆匆地走往通道方向。
繁缕与羽涅没有跟过去,两人通知,那是去接谁的电话。
他们飘到那名侍应生身侧,他负在身后的手里,正是那支透明的玻璃小瓶。
木塞已拔开,他不敢再把瓶子放倒攥着,只能用拇指腹堵住瓶口,立置在掌心。
他很紧张,额头上已冒出细汗,顾羽衡离开后,他又退回到原位杵着。
“这小子的脸,怎么与倒霉蛋的一样。”
彩凤飘到他头顶,好奇打量,左看看,右转转。
“假道士,你老爹是不是在外包养了一个小三,给你生了个弟弟。”九蓠猜测。
“不会,我爹不是那样的人,爸妈的感情一直都很好。”羽涅绝然否定。
彩凤飘回,落到羽涅肩头,悻悻然自语:“假的,假的。”
“什么假的?”繁缕追问。
“脸,身上,都动过刀子,像车上的那两个大咪咪。”
彩凤这样一说,羽涅,繁缕与九蓠都秒懂。
“倒霉蛋都把她给咬残了,还那么舍不得,竟然照样子整出一个来,好变态。
倒霉蛋就够变态了,这女人比他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九蓠叹息。
“羽涅,你懂心理学,给分析下。
有没有这种可能,顾夏在经历了那件事后,心里也发生了改变。
呃,若为正常人,不管是谁有错在先,经历那样恐怖的事,将会留下一生的心理阴影。
只会感到恐惧与害怕,远远逃开,不愿再见到这个恶魔。
而顾夏却反其道而行之,找一个人整容成顾羽衡的样子,带在身边,还很依赖的样子。”
繁缕分析着。
羽涅沉吟片刻,说出自己的判断:
“你说的这种可能,并不是没有,或许当时她身体受着摧残,心里却很愉悦。
以至于事后,有了依赖之心,只有达到极致的痛,才能激发心里深藏的快乐。
其实刚才看到这男子,眉宇间的阴戾之色,我就有了猜测。
我与羽衡是亲兄弟,也没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
而这人的相似度却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除了整容,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原因。
但就算整容,也不可能把神情雕刻到脸上。
神情,是一个人心理活动的实时展现。
通常这种怨世感,与个人的成长经历有很大关系。
但不排除经常去摧残别人,导致戾气不断积累,再在脸上表现出来。”
他顿了顿,眼睛看向顾夏,
“不知她身上有没有伤痕,若有,那我的分析就不会有误。”
距离太远,光线昏暗,看不出所以然。
彩凤飘过去,围着顾夏转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