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涅没见过此人,但听顾羽衡提过,说此人混迹于黑白两道,做偏门生意发家。
几年前因被仇家追杀,差点丢命,后花钱找关系才摆平此事。
那次正是顾羽衡救了他,两人自此相识,结为忘年交。
自此,他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做起正经的古董生意。
有售卖古董的店面,还有一家古董拍卖公司。
近两年他开始信佛,每年会抽出时间去泰国的各大寺庙转一圈。
国内的寺庙,主要是去藏区为多。
顾羽衡还提到过,豪哥在白道的关系很不一般。
庄瑜说这一次,顾羽衡是直接去机场接的人,豪哥与几个朋友刚从清迈参佛回来。
豪哥有五十多岁,身穿唐装,拇指上戴着祖母绿的玉扳指。
他们一群有二三十人,刚在楼上会所用完餐,下来再玩玩。
“怎么这人也在?”繁缕眼睛直直地着一人,咕哝出声。
“谁?”
羽涅狐疑着,寻视望去。
“你还记的沈洛克吗?”繁缕问。
“记得,咋啦?他也来了么?”
“不是他,是他二哥,在高速服务区单独约见我的那个神秘人。”
羽涅心一惊,仔细打量这群人。
他们已在事先预留好的位置坐下。
豪哥居中,左手顾羽衡,右手是位瘦削,矜贵儒雅,戴着金边眼镜的中年男子。
他不发一语,唇角淡扬,勾挂着谦逊而不失礼貌的浅笑。
身上散发着不怒而威的强大气场,让周围人都不自觉地生出臣服之心。
在这种威压之下,无人敢大声说话,声音骤降,小心谨慎。
场上,看似主角是豪哥,实则是他。
看他的五官,与沈洛克有八九分挂相,两人确实出自同一模子。
羽涅想起君迁提过,沈老二也是做古董生意的,能与同行的豪哥走到一起,倒也不足以为奇。
只是他们这一桌与酒吧里的氛围,着实显得格格不入。
犹如一群喜欢清静,爱好习文舞墨的文人雅客,来鱼龙混杂的闹市大排档用餐。
“卧槽,王八糕子,这龟孙,竟然上了人身,难怪遍寻不到。”
一旁的九蓠,突然炸毛尖叫,带着屎憋屁股眼,着急找厕所的迫切。
“小娘子,快来拎着道士老头,我跟去确认下。”
繁缕与羽涅错愕着四处搜寻,不解九蓠的意思。
不等彩凤接过苏道长的魂魄,九蓠已迫不急待塞到它两爪间。
调头飘向豪哥那桌。
坐在沈老二旁边,一身墨蓝中山装,三十左右的男子,与沈老二侧头低语两句,便起身离座。
前往卫生间所在的方向,九蓠刚飘过去,立马调头,跟在那人身后。
“先别管它,快看门口!”
羽涅拉住要去追九蓠的繁缕。
大门处,两位打扮妖冶女子,各挽着一名男子,款款地走进酒吧。
两名女子虽都已褪下,奢侈的高档着装,换上普通的休闲长裙,还刻意戴了假发。
但还是没逃脱羽涅与繁缕的法眼,是两人,不是别人,而是顾夏与宋伊洛。
顾夏挽着的男子,不是顾昌河,也非她那个当过保安的老公。
这人的身高与长相,竟与顾羽衡有几分相似,连衣着发型都是照着顾羽衡的来。
虽然皮相近似,却没有顾羽衡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
年龄二十出头,脸上的稚气还未完全褪去,浑身透着假装出来的老练。
眉宇间有一抹隐而未现,与年龄极不相符的阴戾。
看顾夏小鸟依人的样子,两人定是熟识。
羽涅早就听庄瑜他们说过,顾夏在外包养大学生当小白脸。
当时只当是一个笑话,却不想竟然是真的。
宋伊洛挽着的是申少,没想这两人又走到了一起。
申少甩了宋伊洛没多久,就已结婚,生有三个孩子。
还真是应了那句好锅配好灶,歪锅配蹩灶,这申少可是圈内出了名的渣。
不过与宋伊洛两人,也算得上是相得益彰,不分上下。
宋伊洛穿着宽松的裙子,身形臃肿不少,若没记错,她此时已有好几个月的身孕。
顾夏与宋伊洛能一起出现在这里,羽涅心里便有了九分推断。
不为别的,只因她俩从不会在这里出现,更不会张扬到带小白脸前来。
她们知道这酒吧与会所,是庄瑜的。
而庄瑜与羽涅,是铁得不能再铁的哥们儿。
四人找了一处光线昏暗的位置坐下。
酒水刚上桌,宋伊洛起身接了一个电话,回来后拉上顾夏,让其陪她上卫生间。
“走,我们跟上去。”羽涅牵着繁缕,彩凤拎着苏道长的魂魄。
飘飘悠悠跟在顾夏与宋伊洛身后。
俩人经过卫生间,并没进去,而是直接前走,宋伊洛的手机未关,依旧保持通话状态。
“请问下316号房,在哪个位置。”顾夏拦住一名侍应生询问。
后者指着前方,“这里直走,转两个弯右手一间便是。”
来到一道红漆木门前,门框的一侧贴着一块金属牌,正是316。
“咚...咚咚咚,咚咚”
一短连着一长,停顿两秒,再连敲两声。
门由外向里打开,出现在门内的,是之前与沈老二说过话,离开的那个中年男子。
顾夏两人闪身进入门内,在门被关上之前,羽涅与繁缕,彩凤和道长也跟了进去。
这是一间KtV的小包间,墙角是一排转角沙发,前面是一张宽大的茶几。
另一侧墙壁上,挂着一台约56寸的液晶电视机。
墙角的一张小桌,放着点歌用的液晶屏显。
液晶电视机的屏幕亮着,始终是一个画面,没有声音。
屋里只有一人,一虚影。
人是中年男子,虚影是九蓠小爷,它停在电视机顶壳上。
见到羽涅与繁缕,立即飘落到繁缕肩头。
他们一起飘到墙角,注视着屋里的一男两女。
“九蓠,这人是谁?”繁缕好奇打探。
“不认识!”
“不认识,你猴急地跟着他干嘛?”
连羽涅也没能沉住气。
“你们还记得,在墨脱山谷里的那场斗法么?”
九蓠的小脾气,破天荒的没有炸裂。
“怎会不记得,我还以为你丢下我与不留,去见外婆了嘞。”
繁缕趁着小爷好脾气,揶揄它一下。
“当时,萨满的魂灵唤来一个帮手,那是它的徒弟。
黑森林的上师打败了这个徒弟,它丢下萨满,趁着我与上师不注意,独自遁行逃走。”
九蓠不与繁缕计较,侃侃而谈。
“我明白了,那个徒弟如今就附身在,这人身体里。”羽涅直接给出答案。
“以你的道行,逼出来,吞了不就完事了么,还愁个啥。”
彩凤忍不住开口,语气里渗着不屑与玩味。
“呃,我试过,不行,他体内应该有道秘术禁制。
但是什么秘术,我没想出来,不是秘宗,要不你也试试。”
九蓠难得好心情,沉吟出声,宛若同行之间的切磋。
言毕,飘到苏道长头顶,从彩凤爪子里接过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