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闲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一跟她呆在一块,就不自觉得容易产生一些平日里不会有的情绪,容易暴露自己的想法,但在她三言两语之下与恢复平静。
一开始甄闲说要跟帮她的时候,洛浅是感到十分诧异的,毕竟她不过是想拿回娘亲留给她的嫁妆,明面上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当他说要她留意白建仁是否跟江震或者其他官员有书信往来的时候,她就懂了,前世白家的产业一直都在白建仁手里,她一直都没有拿回来,是因为她当时在嫁给甄韦屈的时候,这白建仁便主动的把产业交还给了她,哪怕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去细数这产业到底有多少便献给了甄韦屈,提供给他打点朝廷众臣以及供养他私底下的那支将近上千人的兵队。
而如今回想起来,想必这白建仁与甄韦屈早已私下勾结,这支持甄韦屈的党派中,怕是不少重臣都收过他的好处。
不然,白建仁他一个养子又怎么可能明目张胆的霸占着她白家的产业。
白老爷子是个有魄力有手段的商贾,他留下的产业不仅涉及金银玉器,绫罗绸缎,还有很多夔州当地的茶楼酒楼,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甄韦屈为了能更加名正言顺的夺取其中的暴利,这才费尽心思的娶了她,而且从未在她面前提及过他与洛霏华早已两情相悦的事情。
而自己不过是被他利用之后直接丢弃的棋子而已,对于棋子,他又怎么会付出半点情谊。
终究是自己当时太过愚蠢无知,为他费尽心思,如此荒唐的糟践自己,却不知自己在他眼里连洛霏华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甄闲看她陷入沉思,眼底的阴霾和痛楚一闪而过,好像想起了什么悲惨的过往。
“洛小姐,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他有些唐突的开口,微微的蹙眉看着他,连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满怀关心。
洛浅回过神来,喝完手里微凉的茶水,扯开嘴角轻轻摇头。
她不说,他也不打算追问。
洛浅见他又开始漫不经心的喝茶,她沉吟片刻之后,淡淡的开口问道:“闲王殿下可是会为了一己私欲利用无辜之人,把他人真切的感情玩弄于股掌之中?”
甄闲微愣,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而这个问题是他多年以来最不想面对的事情,因为他确实为了为父报仇,隐忍十多年,无数次的利用了单纯无辜的甄泛。
洛浅发现他眼神黯淡了些许,心想自己也许不该问他这个问题。
在她以为他可能会生气的起身离开,或者假装没有听到继续保持沉默的时候。
他却苦笑着说道:“若不是身不由己,谁愿意牵连无辜。”
他说:“真心难求,若是可以,又有谁舍得辜负。”
他说:“功名利禄,爱恨情仇,若不是身在其中无法挣脱,谁又愿意终日费尽心机的未雨绸缪?”
“.......”
洛浅静静的听着,觉得他好似灵魂深陷于沼泽之中,极力的挣扎呼救,却无法挣脱。
她莫名的,想伸手把他解救出来,哪怕她可能会因为自不量力而跟随着他沦陷在其中,她也还是想把手伸向他。
事实上,她也确实那么做了。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之上,他的手宽厚温暖,比他貌似不近人情的冷漠更贴合他的灵魂。
他有颗温暖的如同冬日炎阳的心。
她好似被他灼伤一样快速的收回手,为自己过于轻佻的举止感到难为情,脸颊绯红,有些慌乱的低头说道:“抱歉,我刚并非有意冒犯。”
甄闲原先又被她惊到,可现在看到她羞得满脸通红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他扬起嘴角,一向冷厉的眼眸溢出暖意,他难得戏谑的揶揄道:“洛小姐莫不是情不自禁?”
“........”
洛浅可没想到这平时冷若冰霜的甄闲能笑的这么温煦灿烂,而且居然还能开口调侃她。
她都还没来得及觉得尴尬害羞,就被他这诡异的反差冲击的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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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稍纵即逝,转眼间,范小面已经在夔州待了较近半月有余。
城外的灾民已经逐渐恢复健康,他们依旧盘踞在城外,在叶子辰的授意下他们开始自觉的修整破旧的屋檐。
由于老天不下雨,他们若是回自己的村落,守着那几亩旱土只会重新经历同一场磨难,所以他们暂时都还无人离开,只能力所能及做让自己栖身的地方更加稳当一些。
清洗污秽,修补屋檐。
自从宴会过后,范小面便再也没见过江阔,江震对外的说辞是他害了风寒,但是旧疾复发躺卧在床无法起身更无法出来见人。
这五月里害风寒不稀奇,稀奇的是谁也没听说过这江阔有什么旧病隐疾之类的。
这明白人一听,便知道这是随便找了借口躲避着永庆公主呢。
范小面对此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毕竟他们的感情她已经玩弄过了,有时候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很爽。
而且她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让江震掏钱给灾民抓药看病,既然效果达到了,过程是谁负责操办的,对她来说无伤大雅。
这段时间里她有点忙,忙的就连去找甄闲和洛浅的时间都没有。
她忙着找人给他搞来一张地图,一张辰国境内的地图。
她还翻看了许多书籍,大概的知道了辰国的工具发展到了那一步。
她决定要做一件大事情,一件可以造福百姓,功在千秋得事情。
她想把渭河的水引流到夔州的溱水河中,她根据地图策划了几条路线,再根据现有的工具和劳动力排除其中不可能完成的路线。
最后,她推敲了再推敲,琢磨了又琢磨,终于确定最终的路线。
虽然这里没有现代的那么多的高科技,劳动力且工具简陋,但若是愿意耗费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在两年之内便可永久解决这夔州长期反复发作的干旱。
她折腾完之后,拿着被她画的有些眼花缭乱的地图,兴奋的骑上小红枣就想去找叶子辰。
她想第一时间跟他分享自己多天绞尽脑汁的出来得成果。
她没有让任何人跟从,独自一人策马前往城外,到了以后她晃悠了一圈也没看到他的身影。
最后拉了一个小兵问了一下,才知道他去灾民的各个村落察看情况去了。
如此甚好。
范小面兴致不减,扬起马鞭便一路奔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