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浅淡淡的勾起嘴角,低垂眼帘好似顺从的喊道:“舅舅。”
白建仁轻笑一声,拉着她坐在一旁大理石梨花桌旁,热络的说道:“浅浅可是等急了?这生意上的事情繁琐的很,我也是刚忙完,你可别觉得是我有意怠慢了你。”
“舅舅这说的什么话,浅浅又其实这般小家子气的人。”洛浅坐在他身旁,淡淡的回答,嘴角噙着浅淡的笑容,谈不上多热情,但还带没有刻意的疏远。
“听你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
白建仁欣慰的点头,保养得当的双手轻拍着她的手背,这双手浑厚有力,修长简洁的让她都自愧不如。
他笑了笑,随意的问道:“浅浅此次前来夔州,可是有什么事情?”
“舅舅这话说得,我还非得有事才能来夔州?”洛浅轻笑,亲昵的搂着他的肩膀温声撒娇道:“这外甥女来看望舅舅,难不成不是天经地义?”
白建仁眼神微闪,依旧端着长辈的慈爱。“浅浅跋山涉水前来夔州看望舅舅,怎么不提前寄封书信,也好让我早些准备准备。”
“我又不是外人,舅舅不用这么客气,何需准备什么事情,舅舅若是这么见外,浅浅可就要生气了。”
若是要说这洛浅重生之后,从前世吸取的最大的经验便是,这人啊,不要太清高,别人跟你阿谀奉承,装模作样,你也得配合着别人唱上几场戏。
省得别人虚情假意的博得了好名声,而你真情实意的悲愤却被人诟病无礼。
白建仁跟她无关痛痒的闲聊了几句,而后故作关切的问道:“浅浅几时到的夔州?此番可是要住舅舅这里?”
洛浅抿嘴浅笑,乖巧懂事的说道:“我今日刚到,舅舅若是不嫌弃,那我就要叨唠舅舅和舅妈了。”
“如此正好,你家舅妈近两年还一直念叨着你呢!”
两人相视而笑,不知道人还以为他们感情有多深厚。
洛浅便在这白府住了下来,这府邸还是原先祖父居住过的,她娘亲也是从小在这里长大。
当她提出要住她娘亲白慕仙生前的院子时,白建仁拒绝了,说是因为白慕仙去世之后,他怕自己睹物思人,便让人将那院子被封了,多年都未有人涉足,如今住不了人。
洛浅也没有异议,便顺从的听从舅妈郭玲居住在了一处偏院。
白建仁与郭玲结婚十几年,但是膝下无子,洛浅觉得他们两夫妻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
郭玲好似相当惧怕白建仁,有时候手指与他轻轻触碰到,都有紧张的微微颤抖。
洛浅耐心的观察着这白府的一举一动,白建仁时常早出晚归,她也不过是偶尔吃早膳时与他平淡的交谈过几句。
她偶尔外出闲逛,听着夔州城中的百姓在街上,在茶楼讨论者夔州城外的灾民,谈起那个传奇一般的永庆公主。
她脑海闪过的皆是她狡黠的笑意,众人口中那个比天上的仙女还要善良高贵的永庆公主,她还真是想象不出来。
洛浅时常去的,便是蓬莱客栈对面的茶楼,名为月华居,名字倒是听风雅的,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寻常的酒楼。
她坐在二楼的隔间,喝着坐上的清茶,面前的糕点色泽金黄,好似非常美味,可她却毫无胃口。
门推开了,一名蒙面的男子走了进来,他身姿挺拔颀长,深邃的眼睛黑如锆石,她露出些许温和的笑意,低声喊道:“闲王殿下!”
甄闲关上门,扯下面纱露出自己硬朗的脸庞,他抿着嘴,却没有在都城时那样孤傲冷酷。
他坐在她对面,抬眼看着她一身素雅的衣裳,头发简单的挽起,肤如凝脂,颜如舜华。
他淡淡的点头。“洛小姐。”
洛浅清冷的眼眸漾出笑意,想起近日风头极盛的永庆公主,忍不住轻声调侃了下来。
“没想到永庆公主前来夔州赈灾,不仅震慑了当地官员,还让百姓对她赞不绝口。”
想起那永庆公主,甄闲下意识的勾起嘴角。“永庆此次,确实做的不错。”
她又何止做的不错。
她一到夔州便即可施粥,而且当众斥责身居高位却不作为的太守江震,而后在宴会上指责太守之子江阔鞭打灾民,前者施粥一夜,后者破财治病。
这一番恩威并施,为国为民的行为,不仅在夔州百姓中口口相传,更是传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都城。
如今这天底下无人不知这永庆公主爱民如子,乐善好施。这黎明百姓就差把她捧成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了。
洛浅对永庆公主颇有好感,但是碍于此时她处境尴尬不便去拜访她,哪怕她们皆在这夔州城中。
“不知道受这旱灾之苦的夔州百姓何时能重整家园。”
甄闲手里拿着茶杯原想递到嘴边,听到这话之后,又把茶杯放回了桌上,他眼睛看着窗外阳光明媚的阳光,摇头叹息道:“这一切,就要看这上天是否能怜悯城外的夔州灾民。”
洛浅缄默,低垂眼帘,心里也是觉得惘然。
这老天一天不下雨,这夔州灾民除了凭借着朝廷派发的吃食解决温饱以外别无他法,可这赈灾款有限,并不能暂时缓解灾情。
可若是一直这样下去,灾款消耗完毕,这夔州灾民又该何去何从?
甄闲摇头,甩开脑海里的惆怅,他转头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洛小姐,近日可有什么发现?”
洛浅回过神来,摇头说道:“一切如常,白建仁早出晚归,郭玲则每日躲在屋里,焚香念经。”
甄闲有些失望的点头,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闲王殿下可有什么发现?”
他摇头,抿着嘴说道:“本王并没有什么发现,这白建仁依旧是每日前去布庄,一待便是一日,入夜便与夔州的商贾一同到酒楼吃酒应酬,聊得也都是来往生意上的事情。”
洛浅轻叹,勾起嘴角宽慰道:“且再耐心等等,只要他露出马脚,便有迹可循。”
“嗯。”
甄闲点头,淡淡的应了一声。
两人无言的喝茶,气氛安静,但是两人都不觉得尴尬,这种静谧的舒适感两个人都觉得很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