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流水,转瞬即逝。
至少周泽年的及冠礼已经办完了。在王太傅的坚持下,最后还是没有在宫中给周泽年办及冠礼。按秦寻雪原本的意思,是打算让参加这次及冠礼的大臣直接到后宫参加。
……然后就被教养嬷嬷们狠狠训斥了一顿,王太傅千劝万劝才劝住了任性的秦太后,把场地安排在了周泽年的周府上。
秦寻雪不以为意,她敲打过了那些有资格参加这场及冠礼的大臣,他们哪里有胆子到处乱看。很是冥顽不灵。
最后还是周泽年前来,说自己请了些江湖人士来参加他的及冠礼,安排在宫中怕是不太好,这才劝住了秦寻雪。
周泽年的及冠礼开始时,秦寻雪坐在慈宁宫里翻看着书卷,那是周泽年送来的游记,出自一位去过域外的儒生,文笔斐然,秦寻雪看得极为入迷。
已经回到秦太后身边的雀枝忍不住问:“娘娘费尽周折为荣王办这场及冠礼,为何却不去看一眼?奴婢实在是想不通。”
秦寻雪翻看着手中的书卷,漫不经心道:“我去做什么,给他徒增压力罢了。”
雀枝欲言又止:“可是,奴婢觉着若是娘娘出现在及冠礼上,荣王定然是极为开心的。”
雀枝难得替周泽年说了句好话。她心中补上下一句,在周泽年心里,指不定满场的宾客都没有娘娘重要。
但雀枝没说。她只是静静地等着秦太后回答,或者不回答。
好在秦寻雪一向不会无视雀枝的话。她抬起头,从险峻的域外风光里抽身,说话的时候带着笑:“可是那是属于他的及冠礼,不需要压过他风头的秦太后在场。”
雀枝懂了。娘娘又在为周泽年造势。荣王将要回大周去,自大周和大齐交恶以来,从无质子归国的先例,偏偏秦寻雪还要让周泽年风风光光回去,还要带着丧家之犬般的周泽柯回去,她要展现的周泽年的野心昭然若揭,大周的夺嫡之争愈演愈烈,谁都知道周泽年这个时候回去的目的,他日后在大周的日子定然不会好过。
所以秦太后才会尽可能替周泽年造势,迷惑大周那头,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在这场及冠礼上,只有周泽年一人才是主角,谁都不能压过他去。
焉知王太傅来请秦太后把及冠礼安排在宫外一事,不是秦寻雪计划的一环?雀枝低头,心悦诚服:“娘娘深谋远虑,是奴婢着相了。”
“既然如此,”秦寻雪眨眨眼,“若是我说周泽年今夜留在慈宁宫,雀枝能不能……”
“恕奴婢不能应允。”雀枝的反应很快,掷地有声。
“……好吧,”秦寻雪也不算太失望,“既然雀枝不同意,我今夜去未宁殿住着就是了。”
“娘娘!!!”
“开玩笑的。”
“不要开这种玩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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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秦寻雪同雀枝开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时,周府里,周泽年正在准备及冠礼。
春回大地,阳光明媚,今天是一个格外晴朗的日子。周泽年身着华丽的采衣,面向南方,静静地等待着吉时的到来。郑奕兑现了他的承诺,前来担任周泽年的赞者。周泽年耐心地等待着,心中充满期待。他和秦寻雪有着共同的想法,从今天开始,他将正式成年,具备踏入大周的资格。这场及冠礼,将是向世人宣告他存在的重要时刻。
值得一提的是,担任此次及冠礼正宾的乃是名满天下的王昌平王太傅。这位举世闻名的大儒已经多年没有为任何人主持过及冠礼,但如今却破例为大周默默无闻的质子担此重任,并亲自为其加冠。更有传闻称王太傅已将周泽年收为弟子。这场及冠礼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和热议,不仅大齐的权贵们纷纷议论,许多了解王太傅的书生和平民百姓也都在谈论这件事情。消息甚至传到了大周,引发了更多人的兴趣和猜测。
这场及冠礼,称得上万众瞩目。这便是周泽年要的效果。他要靠一场及冠礼让姜皇后对他的不满达到巅峰,若是派人来暗杀他,他也能借此机会做个苦肉计,让姜皇后吃亏。
希望姜皇后不要太沉得住气。周泽年这样想。
周泽年深吸一口气,他生了一张漂亮得不似凡人的脸,此刻神情严肃,周身气度非凡,旁人看过来,看到的先不是他的脸,而是感叹于他的气度。
周泽年清楚地知道,这些都是秦寻雪给的。想到心上人,他心口发烫,忍不住露出一个有点傻气的笑,惹得福德侧目。
但很快,周泽年便收敛了笑意,他听到外头有人开始行礼,属于他的战场马上就要来了。
“阿寻,我必然不负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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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场及冠礼上,周泽年得到了自己很久以前就已经得到过的小字,并将这个消息昭告于众。此时此刻,来来往往的宾客们脸上都挂着看似真情实意的笑容,但实际上每个人内心深处的想法却是各不相同。其中有些人之所以来到这里,完全是想借着攀附秦太后的机会向上攀爬,然而他们并没有见到秦太后本人,只好小心翼翼地掩盖住自己的失落之情,生怕被其他人抓住把柄而落下话柄。
当然,还有一些人是真心诚意地前来为周泽年庆贺,比如周泽年手下那帮行走江湖的好汉以及镖局里的镖师们。
面对这些心思各异的人们,周泽年一一笑纳。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秦寻雪那副总是百无聊赖地撑着头的模样。仿佛她早已看透了这世间的虚假情意,对任何人或事都提不起丝毫兴趣,因此显得格外懒散。或许,她只不过是对这个世界失去了所有的期待罢了。
怪不得旁人留不住她。周泽年这样想着,心中却忍不住庆幸秦寻雪还愿意活着。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办法前往大周拿到解药,彻底消除那些潜藏的隐患。周泽年心中盘算着如何达成目标,然而,他的表面依然如往常般谦逊温和,那笑容仿佛能打动任何心怀不轨之人。
“真是神奇。”坐在女宾席上的秦静芷低声呢喃,语气充满了讽刺意味。她身旁的贵妇人注意到她的自言自语,转过头来,语气温柔中透着一丝好奇:“郑夫人,您刚刚说了什么话?”这位贵妇人的目光落在秦静芷身上,似乎期待着她的回应。
秦静芷还没出嫁时就是大齐京城中最令人敬仰的女子,即使现在已经嫁给郑蕴并离开京都贵妇圈多年,但经过近半年时间,她几乎已经重新夺回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地位。如今,无论是谁见到她都会毕恭毕敬。
秦静芷微微一笑道:“只是突然想起一件有趣的事情,改天我再和夫人详谈吧。”
不远处坐着的齐雅韵目睹了这一切,听到这话后只是冷笑一声,并没有说话。
秦静芷前几日突然闯入瀚王府,什么也不说就要带走齐雅雯,只说是秦寻雪的命令,若是不信大可到秦寻雪面前去问。齐雅韵这些日子躲秦寻雪还来不及,哪里会往秦寻雪面前凑。
所以齐雅韵只能眼睁睁看着秦静芷把她最讨厌的继妹带走,她本就不怎么喜欢秦静芷,因为这事,齐雅韵看秦静芷就更加不爽了。她们之间曾经也是惺惺相惜的关系,如今却只剩秦寻雪一个纽带了。
两人之间的交流不算多,齐雅韵只是心里不爽,却没有发作,她还念着这是周泽年的及冠礼,在他的及冠礼上捣乱,触到秦寻雪的霉头了怎么办,齐雅韵还是惜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