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好几日,风平浪静。世家不知在酝酿些什么,一反常态地蛰伏着。
秦寻雪外头披着一件灰色狐裘,站在皇宫里高高的阁楼之上,遥望着许州的方向,眼神冷静。冬日里好天气的日子总是少的,前段时间才连着几日出了太阳,这几日天却总是阴着,还刮起了大风。
秦寻雪不动如山,身形有几分消瘦,雀枝纵然再气也还是回来尽心尽力地伺候着秦太后,如今站在秦太后身后,眼神略微有几分担忧。
她听见秦太后低下头,眼神不知落在了哪里,语气舒缓:“起风了……”
许州。郑奕和周泽年风尘仆仆,顶着一路的刺杀,克服万难到了许州的地界,一行人低调地进了城,并未去找许州知州,而是寻了个不算太豪华的客栈住了下来,郑奕和周泽年的客房紧挨着,被侍卫和官员们包围在中间。
这一路上他们遭遇了很多次刺杀,两人之间也算是有了同生共死的经历,纵然两人都看对方不怎么顺眼,但经此一遭,倒是有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感,对上时也能好好说话了。
就是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也在秦太后的预料之中。
郑奕洗刷了一番,沐浴更衣,换下了路上其貌不扬的衣服,换了一身寻常的衣服,整理了衣冠后召见了手下的官员,吩咐了些事后便令其离开了。
手下的官吏出去之前,郑奕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些什么,眼神一变,吩咐人留心着些消息,不要让秦太后吐血昏迷一事传到了周泽年耳朵里。
那官吏不是很理解。他发问:“大人,这件事自打从京中传出来后,便被推波助澜传到了大齐境内每一个角落,若是要调查私自铸币一事,荣王少不了要亲自在外头走动,这件事大抵是瞒不了多久的,为何还要瞒着。”
郑奕苦笑一声,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手底下的官吏已经被他驯服得差不多了,说起这些话来也不算为难:“瞒不了多久也尽力瞒着。若是真到了瞒不住的时候……哎。”
许是有些话不方便说,郑奕最后也没有说为何要瞒着周泽年,只是告诉官吏要记得瞒着周泽年便是。官吏领了命便退了下去,郑奕遣退了候在房中的下人,自己一个人坐在房中,有几分疲惫地倚在椅子上,想起从黑骑卫那得到了死命令,心里忍不住泛起几分难受。秦太后到底是真晕还是假晕?吐血到底是铲除世家的一环还是身子真的出了问题?郑奕不敢细想,只能告诉自己,秦太后多年安然无恙,现在也不会出事。
还没等他消化掉这些情绪,门口就被人敲响了。是周泽年寻他。
郑奕深吸一口气,望向大开的窗户。窗户外头种着一棵已经掉光叶子的大树,只余下光秃秃的枝条,被猛烈的冬风吹动,剧烈地晃动着。
起风了。郑奕收回目光,打开门,迎上了外头带着笑意的福德:“劳请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