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封王的旨意已经下来了,如今在宫中,提起周泽年,无人敢再称其一句“大周质子”,都以荣王相称。
秦寻雪最后还是被劝住了,回了郑奕的奏折,上头重点写明了是周泽年前来劝阻,说自己身为大周皇子,在大齐封王已是惊世骇俗之事,承蒙娘娘关照,但封王大典大可不用。
郑奕收到奏折后气得牙痒痒一事暂且不论,这件事最后到底还是按照大臣们所想的,只给了封号,未曾给其他任何东西。至于秦寻雪经过自己的手给出去的私宅,大臣们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秦太后已经罕见地让了步了,再咄咄逼人真的会惹恼秦太后。
但秦太后可不是什么会见好就收的人,她本打算石破天惊举办的封王大典一事夭折后,小王尚书还来不及感到高兴,便收到了秦太后要在年前为荣王举办及冠礼的消息,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差点没跪倒在勤政殿。
周泽年的生辰已经过去好几日了,满打满算周泽年这可是二十一的生辰,早就过了行及冠礼的年纪,偏偏秦太后说着他未曾办过及冠礼,自己想要替周泽年补办一个及冠礼。
小王尚书欲言又止,这次他咬咬牙,还是说出了口:“娘娘想要按照什么规格举办荣王的及冠礼?”
秦寻雪歪头:“自然是按皇子规格举办,若是担忧钱财,倒也不必担忧,走哀家的私库便是。”
薛家历久弥坚,已经被秦寻雪连根拔起,但这个在江南扎根百年的大家族底蕴丰厚,就算被秦寻雪重创后才收入自己的私库,但进项依旧不少,更何况还有一个掌握在秦明远和秦夫人手中,一直源源不断有进项的箜阁。
可以说,秦寻雪的私库里不知道有多少金银珠宝和钱两,真同国库比起来的话也不会逊色。
小王尚书叹气:“臣并非担忧此事。娘娘……罢了罢了,娘娘想要选哪个日子作为荣王的及冠礼?”
小王尚书在大殿上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但实际上他并不是真的害怕秦太后。他中立多年,明哲保身,身后还依靠着书香世家的王家,虽免不了还是要经受秦太后喜怒无常的脾气,但性命无忧。如今,小王尚书欲言又止,并非是因着周泽年,而是因着想起了些久远的往事。若是他未曾记错,当初以秦丞相庶女的身份嫁入皇室的秦太后,当年未曾行及笄礼。再深入一点,便回忆起当初成婚的日子是玄清帝亲自选定的好日子,亦然是秦太后及笄的日子。
秦寻雪并非未曾注意到小王尚书有些奇怪的态度,但她并未有什么不受控的感觉,便把此事抛之脑后,简单回答了小王尚书的话:“就先前选好的日子便成,拟定邀请的人员一事我亲自来,你准备及冠礼的流程和旁的便是……对了,及冠礼虽按皇子的规格准备着,但不必那么隆重,只需让人记录着便是,稍微轻简写。地点还是在萝兮宫,正宾和赞宾我已经请好了,名单到时候准备好了便会直接送到礼部去。”
这便是要亲自准备请柬的意思了。小王尚书叹气,知晓秦太后此刻已经是做了很大的让步了,他还能多做什么要求呢?但,即使他不能多言,谁说旁人不能多说了……
小王尚书弯腰,掩饰住眼底的锋芒和谋划:“诺。”
这些事周泽年都不知道。他不知道有人在为他准备一场迟到很久的及冠礼,也不知道有人正在计划着补一场及笄礼给秦太后。
暗中进行的事总是瞒着当事人,无论是秦太后,还是小王尚书。
王太傅听到自家侄儿来访的消息时正在书房内练字。闻言略有诧异地抬起脸,端正大气的一张宣纸便毁于一旦。
自打这位侄子当上了礼部尚书后,王太傅便有意减少了同其来往,以免让秦太后起疑心,那头也因着不敢得罪秦太后,虽然私底下往来也算频繁,但都心有灵犀地减少了明面上的来往,除了逢年过节,很少再走动。纵然他们都坐得端行得正,但秦太后发起疯来什么也不管,总归是小心些的好。
纵然不知侄儿为何今日突然到访,据小厮说还穿着一身官服,但王太傅沉吟片刻,觉得大抵是有大事发生,便放下了毛笔,起身去往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