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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一下子坐了起来,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许久才捅了捅身边的皇甫老太说道:“娘,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皇甫老太也在黑影中站起身子,听了许久,低声道:“没有声音,不放心咱们出去看看!”

今个下午拉回来的那树苗还在外面。

金玉嗯了一声,摸索着点了灯,正要穿衣服,就听见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将门拍的啪啪的响,边拍边喊道:“嫂子……不不不……好了,不好了,赵大哥……打死人了!”

金玉一听,一下子蹲在了地上,屋里阿宝也被吵醒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别慌,快去开门,看看是怎么一回事!”皇甫老太太穿衣的手虽然哆嗦着,但是还是强自镇定,一把搂过吓醒的麦香,低声道。

金玉点点头,想要站起来,但是腿却已经软了,这时,里屋的门打开,楚一清走出来,低声说道:“金玉姐,别慌!”说完,她上前开了门,就见二嘎子一脸一身血的站在门外,身上的衣服早已经破烂不堪,浑身颤抖着,话已经说不完全。

“带我去!”楚一清冷声道,一把握住二嘎子的手臂,“别慌!”

二嘎子张大了嘴巴,跟抽风似的,使劲喘了几口气,这才顺过气来,“赵大哥……杀人了……血,都是血……”

刚才在屋里听得不真切,金玉还抱着一丝希望,如今听真切了,竟然一下子昏了过去。

麦香哇哇大哭起来,混合着屋里阿宝的哭声,赵家这一夜,乱了套。

四周的邻居有听到声音的,也掌了灯,渐渐的,有人披着衣服从屋里走出来,还有人大声叫着:“谁杀人了?”

“大娘,您在家等着,我去看看,放心,一切有我,赵大哥不会有事!”楚一清见惊动了人,立即转身对吓白了脸的皇甫老太道。

皇甫老太赶紧点点头,低声道:“你快去吧,不管如何,要保证麦香爹的安全啊!”她不忘叮嘱。

“大娘放心吧!”楚一清点点头,转身关上房门,一把扯过二嘎子,施展轻功就朝着村外飞去。

那些披了衣服想要来看热闹的人,只觉着眼前一阵风,再瞧,赵家已经关了门,没有了声音。

“是谁说赵小麦杀人了?”有人不满意的嚷嚷,“这大半夜的,开什么玩笑!”

“恐怕不是玩笑吧,俺明明听着真真的,可是……”众人远远的望着赵家紧关的大门,都知道赵小麦晚上是不在家住的,家里一群女人,总不好大半夜的去敲门,见人堆里村长也在,于是就怂恿村长道:“村长,您去瞧瞧赵家发生什么事情了!俺这几个人可是听得真真的,说是杀了人,万一真的死了人,你这个村长也脱不了干系!”

村长披着村里唯一的一件大衣,本来也是听见了响动出来的,如今被人推了出来,想想也是,这村子里出了什么事情都得找他,于是就清了清嗓子,提步走向赵家。

皇甫老太太在屋里听得真真的,当下将阿宝放在怀中哄哄,不哭了,又让麦香去吹了油灯。

赵家一下子陷入了黑暗。

村长走到半路,见赵家熄了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但是后面一群人望着呢,当下就上前敲了敲门。

皇甫老太太过了许久,才应了一声,问道:“谁?”

“大嫂子,是俺,富贵,刚才村里人说听着你家有动静,让俺来看看!”村长在外面哈了哈气道:“没事吧?”

“没事,是孩子做噩梦,惊着大家了!”皇甫老太太喊道,又低声似乎埋怨麦香道:“瞧你嗓门大的,将你村长爷都惊着了!”

村长听她如此说,也就不好多问了,只是又道:“大嫂子,我们都是一个村住着,有什么事情你就说!”

“哎!”皇甫老太应着,又道:“村长兄弟,有事一定会麻烦你的,这大半夜的,天气冷,快回去吧!”

富贵在外面听着,确实是没有什么事,但是心里还是不放心,就跟村里一些差不多跟他一般年纪的男人,一起到村外去看。

土豆大棚的地头上,直挺挺的躺着一个人,一边赵小麦拿着铁锨,似乎已经吓傻了,只是呆呆的望着。

跟那人一起来的偷牛贼,早已经四散跑了,但是赵小麦看的真真切切的,是上次来抢牛的那帮流氓。

楚一清赶到的时候,看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景,她疾步上前,将被楚一清的轻功吓傻的二嘎子放下,俯身探了那人的鼻息,低声道:“赵大哥,别慌,还有气,没死!”

赵小麦一喜,抬起眼来,半天才愚懦出一句话:“真……真的?”

“嗯!”楚一清又摸了摸他脉搏,看了看他的伤势,那脑袋被铁锨掀开了,脸被血糊成了一片,也看不清长相,当下低声道:“赵大哥,你去村长那儿,这是十两银子,给村长,据实相告,出村的时候,闹得动静越大越好,让村里人当我们的证人!”

赵小麦赶紧点点头。

一开始没弄清状况,所以不想声张,现在既然人没死,也就不用隐瞒!

“二嘎子,你去请大夫,千万不要让这人死了!”楚一清又转身吩咐还在发愣的二嘎子。

二嘎子赶紧回神,应了,这才跟赵小麦一起往村里跑,结果刚跑到半路,就见村长领着村里几个有威信的人正往这边走,当下赵小麦上前,就说了事情经过,趁着黑夜没人注意,拉着村长落在村长的后面,将银子暗暗的塞给了他。

村长推搡了几下,因为天暗也看不清多少,但是掂量着很大,很重,也就半推半就的收了。

这边,楚一清简单的为那人止血包扎,盖上被子保持着体温,远远的就见了火光,正是村里人到了。

村长带着那几个人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又看了看被糟蹋的大棚,还有拉出一半低头的牛,当即就说道:“这几个人常来村子里祸害,如今也是罪有应得,不过人伤的这么重,还是先治伤,明日送到县衙去!”

楚一清赶紧说道:“村长叔,我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只是这路远,恐怕一时半会回不来,要不看看村里有谁会医术的?”

“老李家二小子今个儿似乎回来了,他是在镇里当兽医的,家伙事应该齐全,不行先让他来看看!”这时就有人说道。

赵小麦立即道:“我这就去请!”说完赶紧跑去了。

老李家二小子的媳妇就是那李家嫂子,平日跟着楚一清干活,没少照顾她,当即听说赵家出了事,立即就喊了自家男人起来,自己也去,两人就跟着赵小麦到了地里。

那李老二去瞧了瞧,当下就说道:“伤的很重啊,这脑袋都开花了啊!”

楚一清赶紧道:“李大哥可有止血的药?先给他止了血再说,赵大哥,你去套车,我们送镇里医馆!”

李老二赶紧点点头,拿出药来涂在那人的伤口上,又拿出一些内服的,好歹给那人灌了下去。

那边,赵小麦已经套好了车,楚一清赶紧转身对村长道:“村长叔,麻烦你一下,能不能跟我们一起去镇里?明天天亮将案子报了,万一这些无赖恶人先告状怎么办?”

村长刚才趁着有火光,已经看了那银子,十两啊,是他五年的收成钱,自然愿意,见楚一清如此担心,就大声道:“楚家姑娘就放心吧,这里都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都看着呢,不能让人诬赖了去!大家说是吧?”

村长一说话,那些人赶紧应着,都说放心吧,赵小麦下手虽然狠了点,但是也算是为民除害。

当下村长就让人将那人放到了牛车上,那李老二也跟上,生怕路上再有个什么事情,会个医术也好照应。

楚一清虽然想去,但是实在不放心阿宝,阿宝这还出着疹子,当下就又掏出五十两银子,暗暗的塞给了赵小麦,叮嘱道:“你先去,凡事都听村长的,明日一早我就去镇里找你们!衙门里,能打点的就打点,不要舍不得银子!”

赵小麦赶紧点点头,却又不放心家里的老婆孩子,就说道:“金玉那儿就麻烦楚家妹子,金玉看着硬气,其实是没有见过世面的,这一下子,可能把她吓坏了!”

楚一清点点头,催促着众人走,这才回到家中,这时赵家已经掌了灯,金玉也已经醒了,如今出了事也不用瞒着,赵家就站满了女人,有来瞧热闹的,也有真心来安慰的。

“妹子,你大哥怎么样?”金玉见楚一清进屋,立即上前问道。

“大哥没事,那人也没死,只是伤了,金玉姐,你放心,村长跟着赵大哥一起去镇里了,先将那人送医,再报官,那人是地痞流氓,是惯盗,赵大哥是正当防卫。”楚一清赶紧安慰她。

“是啊是啊,金玉你就别担心了,俺家你大哥也跟着去了,他虽然是给牲口看病的手艺,但是去总比不去强吧?再说这事大家都瞧着呢,不怪你家赵小麦,那几个流氓经常来祸害咱们,这次也让他们吃吃大亏!”

“是啊是啊!”有人附和着。

金玉点点头,脸色稍安。

“话可不能这么说,终究是打伤了人,据说人伤的还很重,万一重伤不治死了,那可真是的麻烦大了!”杨氏尖酸的话语突然响起来。

金玉一愣,对着杨氏就瞪圆了眼珠子:“婶子,你说话咋这么不中听?俺家出了事,正中你下怀是不是?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到俺家说这些丧气话,是什么意思?”

皇甫老太向来和善,这杨氏虽然几次找茬,可是看在是邻居的份上,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不好抓破脸面,如今在这节骨眼上,杨氏竟然还说出这等丧气的话来,当下也有些不高兴,低声道:“谢谢街坊邻居们关心,这大半夜的,就都回去吧!”

大家一见平日里和善的皇甫老太都开口赶人了,也就不好待下去,悻悻的全都回家。

那杨氏出了门,对着赵家的房门狠狠的碎了一口,高声叫道:“这绝户,还以为捡了个宝,想不到是捡了个灾星,一来就惹上了官司,看你家能蹦跶到哪去!”

金玉在屋里听着,立即上前,将平日里下地干活的破鞋拿出来,狠狠的朝着门外丢了出去,砰的一声就关上了房门。

门外响起杨氏压着嗓子的尖叫声跟咒骂声。

金玉回身,看了看楚一清,低声道:“妹子,你别望心里去,这杨氏就看不得别人过得比她好,嘴上没个把门的,说话直秃噜!”

楚一清赶紧道:“金玉姐,这次的事情也怪我,如果赵大哥不是心疼那头牛,就不会……”

“妹子你说啥呢,千万别听那杨氏瞎叨叨,她那是记恨呢,一直仗着自己儿子多,瞧不起俺家,前几年还想让俺给她家做媳妇,嫁给她那个好吃懒做的五小子,俺不干,结果那五小子就去了镇里干活,摔断了腿,现在三十都没个媳妇,她就是记恨俺,不管你事!”金玉赶紧拦住楚一清的话,但是又低头道:“只是俺真的担心你赵大哥,那镇里衙门都是为富人开的,万一那县老爷不讲理,打你大哥的板子,你说咋好?”

“金玉姐,你别担心,明日一早我跟你去镇里,实在不行我去求蓝府小姐去,蓝府在镇里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楚一清立即搬出蓝府来安慰她。

虽然蓝府她不一定去,但是至少金玉听了,心中有个依仗。

金玉眸光一亮,一拍大腿:“是啊,咱镇里是有人的,那蓝府小姐看着很稀罕妹子的,只是不知道这么大的事情,人家会不会帮忙!”

“会的,金玉姐,你放心吧!麦香跟大娘都受了惊吓,就先歇着,我跟你保证,赵大哥一定没事!”楚一清一边安慰她,一边抱歉的望着皇甫老太。

皇甫老太向着楚一清说道:“你也去休息吧,阿宝刚睡,但是也睡得不安稳,你进去瞧瞧。没事,人这辈子,总要经历一些事情的!”

楚一清知道皇甫老太是见过世面的,见她不责怪,心中便感激,便进了屋,却睡不着,盘算这次的事情,心中多少有些后悔。

以前她一个人行事惯了,做事为达目的,从来不考虑对别人的影响,如果一开始能够收敛一些,不这样张扬,或许就没有这次的麻烦。

不过想了又想,这牛是她从都城带来的唯一物件,阿宝指望着它吃奶,再怎么收敛,也藏不住啊,当下就叹了口气,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算一步吧!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没有亮,就听见外面传来了锅碗瓢盆声,一定是金玉等不及了。

楚一清赶紧起身,看了看阿宝身上的疹子,已经不似昨日那般鲜红,开始慢慢的向下退,于是也就放了一些心,小心翼翼的穿戴好,就见堂屋里麦香还睡着,厨房里,金玉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去镇里。

皇甫老太将衣服包好,还有一些苞米饼子,低声吩咐道:“有什么消息就捎回来,不要让我担心。这事情摊上了,就怪自家运气不好,你也别上火,知道吗?”

金玉赶紧应道:“娘,俺知道,只是小麦看着身子壮,怕是经不起牢狱那坎,俺真担心!”

皇甫老太叹了口气,低着头将那包袱系起来。

门外楚一清听着,只觉着心中闷闷的,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失意堵在心头。她大风大浪见识惯了,这赵家却是一直风平浪静的,自从她来,可没给赵家少添麻烦,看来以后自己的事情不能全部麻烦赵家,也是该找几个人帮手了!

“金玉姐,你起来了吗?”想好,楚一清就装作刚从屋里出来的样子喊了一声。

金玉赶紧应了,从厨房出来,低声道:“妹子,俺带了干粮和水,咱快去镇里吧,你大哥这一晚上没有消息,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楚一清赶紧点点头,虽然放心不下阿宝,但是好歹有皇甫老太在,当下就跟金玉去了村头。

这村里平时去镇里要么走着去,要么就是出了上家村,上了公路,搭乘去镇里的牛车,自然是要给点铜板的。今日她们两人出来的早,天还蒙蒙亮,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两个人只能边走边望着,希望有过路的马车牛车的,搭她们过去。

正走着,就见麻麻亮里有个人影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楚一清练过武功,看得远,一眼就瞧见那是二嘎子,身上的血渍干了,黑褐色一片,瞧着吓人。

他一边走着,一边拽着一个郎中似的人,急急的向这边赶。

“是嘎子兄弟!”楚一清低声道,赶紧迎了上去,二嘎子一见楚一清,就为难的皱了脸,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楚姑娘,俺太没用了,俺夜里去请大夫,那大夫说什么也不肯来,俺就磨了半夜,这才跟俺来,但是这路太难走了,楚姑娘,俺没耽误事情吧?”

楚一清见他自己的伤口都没有来得及包扎,残破的衣服一片一片的,整个人冻得颤抖,嘴唇发紫,当下赶紧说道:“没耽误,人昨晚就被送到镇里医馆了,你别担心,倒是你的伤口……”

“俺没事,俺身子结实着呢!”二嘎子赶紧说道,可能是精神一下子放松了,那身子就有些晃荡。

楚一清赶紧让金玉从包袱里拿出两件赵小麦的衣服,给二嘎子穿上,又见他鼻青脸肿的,便让那大夫先给他诊治了,上了药,然后又拿了一些零钱打发了那大夫回去。

“嘎子兄弟,能坚持吗?”楚一清看了看他苍白的脸色,“赵大哥去了镇里,昨晚的事情你跟他最清楚,恐怕上堂的时候需要你去做个证!”

“俺没事,没事!”二嘎子立即拍着自己的胸脯。

金玉见他如此,心中也就不再责怪他,低声道:“那我们就赶紧走吧,如果没有顺路的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镇里呢!”

楚一清点点头,心中也在为那车子的事情着急,想不到刚上了大路,就见邻村一辆马车赶着进镇子里,当下给了一吊钱,搭了个顺风车。

饶是清晨走得早,到镇子里的时候也已经接近响午,楚一清想了想,就先带着两人去了镇里衙门。昨晚叮嘱过赵小麦,是先要报案的,或许去衙门能打听出他们的消息来。

临走的时候,楚一清将剩余的银子全都带在了身上,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一些碎银子使出去,就轻松的打听到了赵小麦等人的下落。原来昨晚上,一行人连夜来了镇上,立即就去了医馆,因为送来的及时,又在路上采取了措施,那人的命是保住了,只是还在昏迷着。村长带着赵小麦一直在衙门口等到天亮,一大早就报了官,赵小麦终究是伤了人,如今暂时收押,官府也派了两个人在医馆看着昨晚的偷牛贼。

金玉一听赵小麦被收押,脸色一白,差点就摊在地上。楚一清赶紧上前扶住她。

“妹子,妹子,你可一定要救救你大哥啊,你大哥什么时候进过监牢啊,这可怎么好啊,如果麦香爹有个三长两短,俺也不想活了!”金玉吓得只是哭。

楚一清赶紧点着头,让二嘎子扶住瘫倒的金玉,转身走到那打鼓前,拿起棒槌狠狠的敲了起来。

金玉愣愣的看着她,也不哭了,可是眸中全是担心。

敲了几下,衙门里就出来了人,凶神恶煞的,冷声问道:“什么人击鼓?”

楚一清赶紧上前行礼,顺便将二两银子各塞在两位官差的手中:“两位小哥,我们是来喊冤的,今早上大人是不是收押了一个叫做赵小麦的人?这是昨晚跟他一起抓贼人的证人,特地来为赵小麦作证的!”

二嘎子一听,立即扶着金玉上前:“俺叫二嘎子,俺是来作证的!”

那两个衙役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又看了三人一眼,冷冷的说道:“等着吧!”

金玉一见这光景,心中更是七上八下,抓着楚一清的衣襟说道:“妹子,使钱怎么不管用呢?是不是那些流氓先买通了官老爷?”

“嘘!”楚一清回身低声道:“金玉姐,这个时候别乱说,小心让人听了去。这些衙差都是小鬼,只是去通报一下,你别担心!”

金玉长舒了一口气,又道:“妹子,这次幸亏有你,俺什么世面都没有见过,这次真是吓破胆了!”

楚一清又说了一些安慰她的话,就见衙差出来了,大声道:“下午升堂,你们下午再来吧!”

楚一清又摸出了十两银子,放在其中看起来是头头的人手中:“这位官爷,我那大哥赵小麦,就托大哥多多的照顾了!”

那衙差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眉头一扬:“瞧好吧,亏待不了他!”

金玉这才总算是放了心,三人又一起去了医馆。

医馆里,那人已经醒了,身子还很虚弱,可是仗着身上有伤,口气硬的很,愣是不承认自己去地里偷牛,直说自己去解手,结果误当成偷牛贼让人伤了。

金玉见那人如此横,刚刚放下去的心思就又被吊了起来,苍白着脸,求救似的望着楚一清,实在忍不住,就将楚一清拉到一旁道:“要不我们去求求蓝小姐?这城里衙门八字开,没钱有理别进来!妹子,俺知道这有些为难你,可是俺只能依仗你……只要能把你赵大哥救出来,以后俺做牛做马的报答你!”

楚一清赶紧道:“金玉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再这样说,我就更愧疚了,你放心吧,我这就去找蓝府小姐,求求她!”

虽然觉着事情还没有发展到要去求人的地步,但是为了让金玉放心,楚一清也只能答应着。

刚出医馆门,就碰上了那些混混,那头目几人是吃过楚一清的亏的,一见楚一清,皆都一愣,然后就向后退了一步,可是那嘴上却是不轻饶的:“你这娘们,我那兄弟怎么样了?我跟你说,我们可是刚刚从衙门出来,那衙门都是老子的哥们,你们这次算是栽大了!”

楚一清看了那头目一眼,突地勾唇一笑道:“这位大哥,能不能借过说话?”

见楚一清一笑,那头目身后几个喽啰立即现出猥琐的表情来:“大哥,瞧这小娘们知道害怕了,还要跟大哥单独说话呢,大哥,这娘们别说十里八村,就是整个镇子都少见的标致,大哥这次有福了!”

那头目也猥琐的笑着,流出哈喇子,搓搓手道:“行,咱去哪说?我看去旅店说说咋样?正好我这赶了一夜的路,也乏了,你给我捏捏,松松骨!”

楚一清道:“好啊,那大哥就跟我来吧!”说着,转身就进了医馆旁边的小巷子。

那头目想要跟上去,但是又害怕楚一清的身手,回身偷偷的吩咐那几个小喽啰道:“你们在后面偷偷的跟着我,那娘们会武功,我怕对付不了她!”

“好来,大哥,可是说好了,那娘们真的从了,你也得让俺们尝尝荤!”

“放心吧,咱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那头目赶紧拍拍胸脯。

“大哥,还不来吗?”楚一清站在巷子口,缓缓的转身回眸,轻声柔笑,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头目眼睛一亮,立即就跟了上去,走了十几米,胆子壮了,竟然一下子从后面扑上来,就要抱住楚一清。

迅速的回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子将那头目钉在了灰扑扑的墙壁上。

那头目被撞得白眼一翻,都没有看清事情是怎么发生的,那脖子上早已经被重重的扼住,面前,女子淡淡的笑扬起清澈见底的眸子,淡然的一瞥眼,却有着足够冻结一切的寒冷。

“快救大哥!”那些小喽啰一看,赶紧呼喊着冲上前。

抬起头,利落的伸出修长的左腿,一下子踩在一个喽啰的胸脯上,照旧钉在对面的墙壁上。

“啊!”那喽啰被踩的血气上涌,直翻白眼。

身下的几个人一瞧,见大哥二哥都被制,只能眼巴巴的望着,谁也不敢上前了。

“你这女人,你就不怕死吗?我们可是出了名的大虎二虎……”那头目被制着,可是嘴上却不含糊,再怎么着,也不能在兄弟们面前丢脸不是?

“信吗?本姑娘只要稍稍的有点力,就能要了你们这出名的大虎二虎的命!”淡然的话语从楚一清的粉唇中慢幽幽的传出,却有着让人胆颤心惊的威慑。

楚一清静静的回眸望着大虎,阳光带着斑驳灼影散在她的脸上,淡淡的目光,轻轻抿成一条线的双唇却带着一抹刺戮人心的狠厉。

大虎苍白了脸色,他知道这女人不是在开玩笑,那凌厉的目光是他这一生都没有瞧见过的,如果不是这些日子来,实在在四周的村子找不到吃的,他也不敢再来打那牛的主意。

“喵呜……”突地,一声黑猫凌厉的叫声传来,惊得众人一个激灵。

楚一清目中寒光乍现,空出来的手臂轻轻一扬,就见银色的光芒朝着那猫儿而去。

一声凄厉的叫声传来,那黑猫啪嗒一声落在了众人的面前,只见喉间早已经被刺穿,一命呜呼。那汩汩流出来的鲜血染红了黑色的毛发。

“哗啦啦……”二虎一哆嗦,竟然当众吓得尿了裤子。大虎也是脸色铁青。

“你快……快放手,哥们不计较了还不成?”大虎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真的?”楚一清缓缓的眯眼斜睨了他。

“真的真的,一会俺进去让癞蛤蟆认错,是我们不对,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姑奶奶,你放心,以后再也不敢了!”大虎赶紧抱着双拳求饶。

那些喽啰也赶紧跪下来,一个个的求饶。

“我知道你们也有父母,现在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日子是过的艰苦,这是五十两银子,够你们生活一段日子,这件事情就这么了了,只要你们善罢甘休,赵家这边,我自然也会让他们撤了状子,大家平安相处,你们看如何?”楚一清却没有放开两人,只是冷冷的开口。

“是是是,都听姑***!”大虎二虎异口同声的开口。

清冷一笑,将他们放开,从钱袋中摸出五十两银子,丢在大虎的手中:“我可告诉你们,不要耍花样,我楚一清是从都城流放到这楚寒的,如果你们不遵守承诺,一二三四五,五个,我的手上也不不在乎多这五条命!”

一个个被点到的男人,脸色都苍白的吓人。

“是是,姑奶奶,俺们都不敢了,不敢了!”众人赶紧求饶。

“走吧,去医馆带着你兄弟去衙门,将事情说清楚,赵家这边也撤状子,这件事情就算了了!”楚一清冷冷的推了大虎一把。

大虎赶紧点头,屁颠屁颠的在前面走。

“妹子,这是……”金玉见她回来,身后还带着一帮人,赶紧问道。

“是昨晚上偷牛的贼,他们也承认错误了,反正人也被我们打伤,不如这样,两家都不要追究,和气生财吧!”楚一清赶紧解释道。

“大姑奶奶,俺们再也不敢了,求你放过俺们吧,以后那上家村,俺们一定绕着走!”那大虎二虎赶紧跪在地上求饶。

“大哥二哥,你们不是说去衙门找人了吗?这是干什么?”懒蛤蟆从那榻上艰难的抬起头来,不解的问道。

“你小子是活得不耐烦了?这位姑奶奶是什么人物,你竟然敢招惹,还不赶快磕头求饶?”大虎恨不得上前踹癞蛤蟆一脚。

“少废话,走吧!”楚一清冷冷喝道,众人正要出门,却见赵小麦欢天喜地的进来,身后还带着四名衙差。

“麦香爹,你咋出来了?”金玉一见,立即迎了上去。

赵小麦看着金玉,一下子将她抱在了怀中,“金玉,俺没事没事,你担心了吧?”

金玉一下子被他抱住,顿时脸色红了,轻轻的拍打了他几下:“你这是干什么,多叫人笑话!”

赵小麦嘿嘿的笑笑。

“谁是癞蛤蟆?谁是大虎二虎?”那身后的四个衙差带他们亲热够了,这才大声叫道。

大虎二虎癞蛤蟆三人立即一愣,连忙跪在了地上:“官爷,我们就是,我们这正要去衙门自首呢……”

“不用自首了,县衙老爷已经判了,你们三个为祸乡里那么多年,也是该得到报应了,走吧,去吃上几年牢饭就老实了!”那衙差说着,立即伸出锁链来,锁了三人向外走。

“姑奶奶,您不是说要撤状子吗?这这这……”大虎一边耍赖不走,一边朝着楚一清喊道。

楚一清也是疑惑,忍不住问道:“这位大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说下午开庭吗?怎么……”

“上面下来了命令,我们也不知道,反正这事就这么结了,你们也不用担心,这几个人吃上几年牢饭是少的!”那衙差推着大虎他们,径直出了医馆。

癞蛤蟆起不来,两个衙差抬了他走。

“妹子,这蓝府的本事就是大,这么一会,事情就解决了!”金玉喜滋滋的拉着楚一清的手臂道,满心的以为是蓝府的功劳。

楚一清敷衍的笑笑,也不多加解释,看看赵小麦毫发无伤,在牢里也没有受什么委屈,也就放心,赶紧让他们连带着村长一起回村子。

“妹子,你不跟俺们一起回去吗?”金玉见她似乎有心事,就问道。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们先回去,放心吧,今天傍晚一定到家!”楚一清赶紧道。

“是该去谢谢蓝府,俺明白的,妹子,那你就忙,不行叫你赵大哥将俺们送回去之后再来接你!”金玉又说道。

楚一清赶紧婉言拒绝,好不容易将众人送上了牛车,又在路边买了写吃食,让金玉带着在路上吃。毕竟村长跟人家李大哥忙活了半天。

见众人终于远去,楚一清这才转身朝着衙门而去。她倒要去瞧瞧,到底是谁帮了她的忙!

“这么急着去哪?”突地,身后响起男人懒洋洋的声音,楚一清回眸,就见银鹰倚在一个店铺的招牌旁,薄唇轻轻的勾着,一双眸子斜睨着她。

“原来是你?”楚一清皱皱眉,“是你帮了我?”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银鹰嘻嘻的笑着,“只是在那边的巷子里,我看了一出好戏!”银鹰拍拍手道:“想不到楚家大小姐的身手还是那么的好!”

楚一清淡淡一笑,突地盯着他道:“我就说那县衙怎么会如此痛快放了赵大哥,原来是五王爷下了指示!”

银鹰一愣,眸色中盛满了难以置信,他大步上前,压低了声音:“你……你说什么?”

楚一清转身一笑:“五王爷,你可知道我对你什么最熟悉?”

银鹰面色一冷:“什么?”

“咳嗽的声音!”楚一清轻轻笑道,“我在都城从来没有见过你的容貌,却听过你咳嗽,还有在醉仙楼,也是如此,那**帮阿宝煎药,被烟气呛得咳嗽可还记得?虽然你现在用面具遮面,声音也故意的放低,但是那咳嗽的声音是无法伪装的,其实那日,我就猜测是你!”

“猜测?”银鹰眯眯眼,“那你刚才就是试探?”

“对啊!”楚一清点点头,“可惜你没有经受住考验!”

银鹰冷冷的眯了眯眸子,突地伸出手来,紧紧的扼住楚一清的咽喉,低声道:“你可知道,知道我真正身份的人不是死人就是我最信任的人?”

楚一清缓缓一笑:“你想杀我吗?很显然我不是你最信任的人?”

男人炽热的呼吸缓缓的吹拂在她的脸额上:“你知不知道,你太过聪明,聪明的让人讨厌!”

他一向对自己的伪装有信心,想不到装病咳嗽,成为他最大的破绽!

“可是你的语气中没有讨厌,却是欣喜,你应该很高兴我能看穿你的伪装吧?因为你没有瞧错,我是个聪明人,一个足足可以跟你抗衡的聪明人!”楚一清却面无惧色,懒懒的抱拳开口。

银鹰又是一愣,突地,他低低的笑起来,声音靡荡:“不愧是本王看中的女子,楚一清,你很是让我满意!”

“可惜你不让我满意!”楚一清冷冷的回眸,斜睨了他:“五王爷,我说过,现在我对你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你不用处心积虑的跟着我,我只想跟阿宝过简单的生活!今天这件事情也是,不用你出手,我自己也能够解决!”

“这世间有你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男人的声音中透着肯定。

楚一清扬扬眉,不置可否,“到那时候再说!”她将男人的手臂拿开,站在他面前静静的看着他,“你的身份我不会说出去,这点请放心,还有,那车东西我照旧收下,三月之后来取回你的成果,别的,我希望我们不要再见!”

银鹰淡淡的斜睨着她,“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这件事情你说了不算!”

楚一清懒得跟他周旋,径直转身走向衙门的方向。

半个时辰之后,楚一清带着大虎二虎他们从衙门里出来。

“姑奶奶,你就是我们兄弟的再生恩人,兄弟们谢过姑***救命之恩!”大虎二虎说着,率领兄弟们跪了下来。

“这是我们事先说好的,我会履行诺言,但是你们也要记得自己的诺言,上家村以后不准你们再去骚扰!”楚一清冷冷的开口。

“姑奶奶您放心,不但我们不会去,我大虎敢保证上家村的安全,以后谁也不敢再去骚扰上家村的村民,您就放心吧!”大虎赶紧拍着胸脯杠杠的。

“很好,既然如此就散了吧,将癞蛤蟆抬回去好好的养伤!”楚一清淡声道,转身离开。

身后,二虎他们看着楚一清的身影,低声道:“大哥,你还真别说,这娘们真带劲,说话还真算话,比那些老爷们强多了!”

“混蛋!”大虎猛地回身,狠狠的敲了二虎的脑袋:“什么那娘们?那是你姑奶奶。知道不?以后要好好的供养着点,姑***来路很深,我刚才都打听过了,跟都城的贵人有联系呢,以后说不定我们还要跟着姑奶奶混呢,知道了吗?”

二虎他们赶紧点点头,看着癞蛤蟆直哼哼,于是狠狠的骂道:“哼哼什么,怎么不打死你!”边骂边抬着走了。

楚一清刚走了两步,银鹰又跟了上来:“你倒是很会恩威并施!”

楚一清冷冷的看着他,不理会,只是在镇子上逛逛,买了五斤黄豆,五斤绿豆,还有一些蓝格子的布,这天要慢慢的暖和了,阿宝身上还穿着从都城带来的厚棉袄,是该给阿宝做几身衣服。扯布的时候,看到一块白底红花的花布很是漂亮,想想麦香似乎也穿着厚棉袄,而且还是用金玉的棉袄改的,于是也就扯了,给麦香做新衣服。

买好了东西,看看天色也不早了,楚一清看看钱袋里剩下的钱,昨夜给了村长十两,赵小麦打点五十两,也不知道花了多少……还有早晨打点那衙差十四两,大虎五十两,还有那癞蛤蟆的医药费什么的,二百两银子也就剩下不到七十两,想着还有几十亩地要浇水施肥,还有果树要载,这些都需要钱,当下也就不舍得花了,疾步走出镇子,准备步行回去。

反正她有轻功,每人的时候就施展轻功,累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