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玲怡醒来已是第二日早上,头一瞥看到身旁的人,心下一阵欣喜,从被窝里伸出手指,准备覆上他的脸。
刚覆上,人慢慢睁开眼醒来,低头看了她一眼。
顾玲怡赶忙收回手指,脸色一红,娇羞的唤了一声,“王爷,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男孩儿。”
她听后松了口气,是个男孩儿就好。
此时,韩宿端着碗进来,碗上还漂浮着热气,靖王看着来人,直接将碗拿过去,“这里有本王,你们都先下去吧。”
众人俯身告退。
他扶着人起身,舀了一勺汤药吹了两下,“这是给你补身子的药,喝了吧。”
汤勺送至嘴边,顾玲怡抬眼看着近在眼前的人,一碗药被靖王一勺一勺的喂下。
喂她吃了药,靖王起身将药碗放到桌上,转身看着床上的人,低头浅笑,“当年叶氏是被你害的早产,对吗?”
面若飞霞的人转眼惨白,瞳孔紧缩,紧紧握着被角,缓了许久才稳住心神,“王爷是在说什么?当年,妾身也失了一个孩儿啊!”
靖王嗤笑一声,“叶氏死前亲自对我所言,难道,还能有假?”
她不明白,现在还翻出那些旧账做什么?难道王爷想替叶氏报仇不成?他又不爱叶氏,何故还要在几年后再给她报仇。
靖王叹息一声,闭着眼,“我答应过叶氏,他日定也送你下去陪她,如今你已替本王生下子嗣,也是时候轮到本王兑现诺言了。”
顾玲怡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不见一丝温情的人,心生一股惧意。
“王爷想杀了我?”她说着说着笑了,她给他生了两个孩子,换来的却是死。
靖王没说话,顾玲怡不能留,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
“王爷想怎么杀我?”叶氏是难产而亡,她却顺利诞下麟儿,最后母子平安,他想怎么替叶氏报仇?
不经意间瞥了眼桌上的药碗,抬头看着人,难道方才他给她喂得,是毒药!
她趴在榻上扒拉着喉咙,恨不得将胆汁吐出来,没想到竟是他亲自将毒药喂给她。
靖王扶着桌边坐下,倒了杯热茶,“你放心,方才本王给你喂的不是毒药。”
不是毒药?
她撑着榻沿起身,不是毒药是什么?
靖王抿了两口茶水,扬起嘴角,扭头看着榻上的人,“是,疯药,本王不杀你,日后就这么活着吧!”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这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她不敢相信,这就是年少时一直喜欢的人,为了他,她做了多少,换来的竟是这样的结局。
“王爷,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哪怕现在骗她也好,她想骗一骗自己。
他放下茶杯,言语冷清,终究道了一句,“没有。”
他从来不爱她,从来没有。
顾玲怡哭着哭着笑了,笑的很大声,声音传到院子里,院子里的下人都觉得这么夫人生下孩子后不太正常了。
原来一直都是她自欺欺人。
既然没有,当初又为什么将她从匪患手中救出来,让她念了那么久,刻入心骨。
“轩辕靖!我恨你!”她趴在榻边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瞪着人。
靖王起身走到榻前站了许久,看着她药效发作,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最后深深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侧妃顾氏,早产生下孩子后,精神失常,永远禁足于城岚院。
听闻顾玲怡疯了,顾言卿半晌回不过神来,顾玲怡一直都想着生下男婴以稳固她的地位,怎会突然疯了?
这疯病,疯的有些不同寻常。
宫堇在一旁给她剥松子,剥了一碟子递过去,捻了两个放进她嘴里,自己又吃了一个。
“这有什么不解的?顾玲怡的事怕是靖王自己弄出来的。”
否则,一个大活人还能疯了?
顾氏疯了,冷秋辞得知消息,愣愣的坐在屋中,看着噼里啪啦响的炭火,半天回不过神。
好端端的,人怎就疯了?
鱼非从外面推门进来随后猛灌了两口冷茶,“秋辞,你绝对想不到顾玲怡是怎么疯的。”
正当她准备说的时候,冷秋辞开口,“是靖王吧。”
也就只有他才能轻易的让顾玲怡疯了。
鱼非的话卡在喉咙口不上不下的,又喝了两口茶水,点点头。
没想到居然是靖王弄出来的事儿,不过枕边人都能这么狠,鱼非想想打了个寒颤。
“鱼非,你说,下一个会不会是我?”叶氏死了,现在顾氏也疯了,那下一个就轮到她了吧。
“呸呸呸,你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做什么?要是靖王真想对付你,之前还能在你感染风寒的时候去宫中给你请御医?”
那时,她都快绝望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求靖王,没想到他二话没说便派人去请御医了。
虽不知他对秋辞究竟是何态度,总会不会害她,况且秋辞又没孩子。
顾氏疯了几个月后,靖王府又进新人了。
比起萧条的太子府,靖王府更显热闹,侧妃纳了两名,侍妾五人,冷氏独居一角,每天都能听到外面吵闹不已的声音。
靖王将叶氏所生之子和顾氏所生之女交由冷氏抚养,而顾氏后来生的男孩,则交给新进的侧妃抚养。
皇上的病是越来越严重了,朝堂之上每日吵吵嚷嚷,多是两派之争,两派的主角,太子和靖王倒是没什么大的动作。
隐在人群中的丰国公缓缓抬头,看着上首的两人,露出一丝阴恻恻的笑意。
“主子,靖王求见。”安澜步履匆匆,不知这位来此有何目的。
今日,宫堇带着两个丫头去了顾府,人刚走,靖王便来了,似乎掐准了时间。
“请他到偏厅吧。”内院是不能进的。
靖王喝了两盏茶,人终于来了,抬头看着束起发髻的女子,神色一阵恍惚。
顾言卿看着来人,扭头低声吩咐,“将这附近的人都清的远一些。”
安澜看了看主子,又看向厅内的人,随后点头称是。
她走到上首坐下,看着来人,“不知靖王今日有何贵干?”
靖王看着她沉默半晌,直到她不满的拧起眉头方移开目光,“如今这世子妃之位,坐的可还舒服?”
他什么意思?
“我倒是羡慕你,羡慕你事事都能提前谋划周全,如同上一世那般。”
在他说出上一世之后,顾言卿陡然落下脸色,他怎么知道?他为何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