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里有着世界上最先进的保安系统和最隐秘的机关设施,除了地面上的房子,地下还有暗室。
将人关在这里,不需要守卫,插翅难飞。
如果是刑郁桀抓的人,他怎么敢怠慢她的女儿和母亲?这里无疑是最好的藏匿之所。环境优越,防范牢固。即便被人找到,也没那么容易进去。
站在枕水居的外面,她的目光忧伤而沧冷。
那么多的恩恩怨怨,并没有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淡去。
这里,是他作为分手费送给她的产业。条件是让她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后来却以她的恳求和坦白躲过那场悲剧。
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原以为相爱至深相恋可以一世,无奈最终却是这个结果。
是上苍弄人?还是彼此自作孽的必然结局?
年少轻狂所犯下的错,需要用一世的心痛来偿还。
机场,人潮涌动中,一张藏在帽子和围巾底下的脸正朝着刑郁桀和霍凯所在的方向,狼一样嗜血的眼眸锁着他的目标,冷光凶残而寒冽。
他已经没有耐性了,前天晚上那一场伏击打的他措手不及,伤亡怎一个惨重了得?
重创之下,理智溃败的他也顾不得方式方法了,只求最快的速度报仇雪恨。他也必须亲手杀了这个狂妄的家伙,才能泄恨!
徐默穿着灰色的毛呢长风衣,一只手握在风衣的口袋里,行走的步子有些蹒跚。
“宝贝,看那,那个穿灰色大衣的帅哥,你看见了吗?”
一个化着烟熏妆的妖娆女子,半蹲着在一个一个小正太的耳畔说话,镶嵌着彩钻的指甲在机场大厅温暖的空气里朝着一个偏僻的角落,“过去,喊爹地。”
小正太歪着脖子,黑溜溜的眼珠子敛住那闪亮童稚的光芒,流溢出几分鄙弃,“我的爹地怎么会是个瘸子?还鬼鬼祟祟的。”
妈咪的眼光太差了吧,羞辱啊,我这么好的苗子原料怎么这么怂?
“爹地不是瘸子,爹地受伤了。”叶楚倩咧开嘴,笑的谄媚,揉揉小正太嘟嘟的脸蛋,腻腻的绵羊音嗲嗲的说,“去啦,我的小宝贝。”
小正太浑身打了个颤,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可是,耐不住他妈咪的软磨硬泡。悻悻的朝着徐默走去。
徐默隐蔽在一根柱子后面,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刑郁桀。确定他们只有两个人之后,定了定心神,目测好最佳的射击角度,确保万无一失后,握在口袋里的手慢慢的往外掏。
手指扣着扳机,蓄势待发。突然,一团肉肉贴住了他的腿。
“爹地,爹地,你让饿找的好辛苦啊。”
小正太抱住徐默的小腿,嘴里夸张的嚎着,却是没带多少感情,态度十分的敷衍。
徐默一怔,垂头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孩子。正准备训斥,可当目光触及那一张粉嫩俊美的小脸时,一股异样的感觉突地漾上心头,柔柔的软软的,叮咚一下,心中荡起一阵涟漪。
这个小男孩似有见过?广告明星?
他原本恶劣的口吻不由的放柔和了些。
“小弟弟,你认错人了,快走开。”他轻声,沉声的喝道。唯恐引来动静惊扰了他的目标。
小正太仰脸一望,目光一凝,小眉头惊艳地一攒。
这个爹地长的还不赖哇。小心思转动着,于是敷衍的表情立即生动了,嘴角哇的一下拉开了,扁扁嘴,“爹地,爹地,你怎么喊饿小弟弟啊。你怎么能不要饿啊……呜呜呜呜……”
眨眼之间,那黑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就泪雨滂沱起来,粉嫩的小脸被冲刷的我见犹怜。
徐默尴尬,这么哭闹多招人眼球,他还怎么暗杀刑郁桀?这么好的机会再去哪里找?
“你认错人了,不许哭!听见没!不许哭!”仓惶的徐默手足无措起来,小正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他裤脚上揩,他只得俯下身子凶神恶煞的瞠他,想把他吓走。
“爹地,你不要妈咪可以,怎么能不要饿啊,你怎么能对饿这么凶啊……”
小正太哭的越加伤心了,躲在人群里的叶楚倩吸了吸鼻子,儿子,你怎么也这么没良心?怎么能说不要妈咪也可以……
小正太凄楚动人的哭泣立即引来了众人的围观。
这么可爱的小男孩却要遭抛弃,这父亲,怎么狠得下心?
多惹人疼的娃,怎么宝贝都还来不及呢。
人群里开始有了咋咋的指责声,徐默虽恼却是拿一个小孩子没辙,顿时慌了手脚,眼一瞥,刑郁桀和霍凯已经没有了踪迹。
他心里一急,顾不得什么孩子和风度了,脚一抬,挣脱了这块牛皮糖四处搜寻刑郁桀的踪迹。
可是哪里还有他们的身影?徐默气的咬牙,可他并没有继续头昏脑胀,立即还是清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动作太大了,那毕竟是个两岁的小孩,会不会伤了他?
徐默懊恼着转身回跑找那个小男孩,可是等他回到那个地方,小男孩也不见了,观众却是还没有散去。
他精神一晃,如是错觉一般。
“请问,刚才那个小男孩呢?”他拉住一个老太问道。
“走啦!”老太没好气的回答,显然是对这种抛弃妻子的男人没有好感。
原来不是幻觉。
不知道为什么,徐默心中有一些莫名的怅然。
“他去哪里了?”一个那么小的小男孩,碰上坏人了岂不是遭了?
徐默突然担心的问道。
“现在知道担心了?”老太白他一眼,叹口气,指着某一个出口的方向,“喏,那边,和一个女人走了,估计是他妈咪吧。”
徐默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一道红色的背影格外的醒目,将他的眼睛刺的一眯,然后他才注意到红色背影旁边的那个小身影。
应该是那个小男孩。
原来是跟人家的妈咪走了。
唉,现在的孩子真是,随便喊人爹地。
他长的很有孩子缘吗?
当初覃玥是这样,如今这个小正太又是这样。
不过……
他又眺望着那个红色的背影,身形极好,时尚袅娜,背部的曲线很有女人味,一看就是个贵气的美妇人。
徐默的脑海里突然跳出三个字,“花狐狸”。
对,这个背影像极了叶楚倩。
那个突然的消失在他生命里的女人,一如她突然的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来去都那么匆匆然,让人猝不及防。
难道……真的是她?
怪不得刚才看那个小男孩好眼熟!
那双眼睛,又狡猾又无辜,像极了叶楚倩。嘴巴也像,殷红的樱桃一般。
可是鼻子……徐默突然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里产生一个突兀的感觉。
小正太的鼻子和他的似乎很像?
徐默不由的迈动着步子,拖着一条伤腿朝那母子俩跑去。
可是,年关将近,机场里人来人往十分的拥挤,加上他腿脚不便,等到徐默跑到出口,那母子俩已经不知所踪。
人潮中,徐默自嘲的的弯弯嘴角,徐默,你想什么呢?
即便那是叶楚倩,又如何?
那也绝对不会是你的儿子。
你不要忘了,当初,你是怎么把人家推下床的。
三年了,她消失的那么干净,就如不曾来过一般。
也许,她已经嫁人了吧?
对于叶楚倩,徐默的心里也不是没一点感觉的。他甚至欣赏她的直率和热情。
只是,能轻易得到的,都不会去珍惜。这几乎是男人的通病。
而且,叶楚倩当初追他追的太紧,因为覃霓和徐昊天,他内心十分的烦躁。那个时候,他更需要一个安静的女子,而不是一个每天粘着他要他给一个承诺的女人。
等到她真的消失后,他何尝没有失落过?
怪就怪,他们相遇的时机,错了。
“你怎么不早说?”
刑郁桀一脸黑线的往外冲,跳进车里,发动引擎,顾不得这里是机场限速区,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霍凯无辜的张大眼,辩解说,“我问过你了,再三问过你了,是你自己说,‘不想!’”
当霍凯意识到真的不对劲了,于是告诉刑郁桀覃霓是和刑世桀在一起。
刑郁桀闻言,一秒不耽搁的往回赶。
脑子里飞速的转动着,回想这几年来的种种。
他的疑惑解了,公司出现危机,连叶楚倩都现身了,而刑世桀和覃霓却丝毫没有动静。
原来是他们两人在一起。
他们有脸出来吗?
有胆出来吗?
怪不得等他追踪到里昂的那个偏僻小镇,已经人去楼空了。
他们兄弟,可真是心有灵犀啊。
“有人跟踪?”霍凯敛眉看着倒车镜,诧异道。
刑郁桀眼角的余光一瞟,撩起一抹笑,“是倩倩。”
“叶楚倩?”
霍凯讶然,倒头去看,“你怎么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你没看见的还多了去了。”刑郁桀高深莫测的笑道,“刚才,他们母子可是给我们消过一劫,你可看见?”
霍凯漠然的摇头。
刑郁桀但笑不语,敛神,专注的开车。
小霓,你等我,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少爷,少爷!”
左衫匆忙的跑到徐默身边,将他上下一番查看,“少爷,你怎么从医院跑出来了?你想吓死我啊!”
老爷突然去了,小姐疯了一直不见愈好,这徐家,就剩这一个了,再有个闪失,真真让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衫叔叔,我出来送个朋友。”徐默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悠远的目光却一时没有收回来。
“少爷,我刚才好像看到倩倩小姐了。”左衫看他张望,疑惑着,说道。
刚才因为心急着寻找徐默,也没有太过注意,现在见徐默在找人的样子,便又想了起来。
“你也看见了?”徐默应声问道,等问完,尴尬的将目光收回。
连他自己都奇怪,这语气似乎太急了。
不过是一个被他赶走的女人,如今她都有家庭了,自己这么关切是什么意思?
当初,他还庆幸身边少了人纠缠。
因为覃霓的“死”,他自责和痛苦过一段时间。
后来又有覃玥和李纨需要照顾。
徐姿精神受了刺激,徐昊天伤心欲绝,公司全都交给他打理。从来没有做过房地产的他忙得晕头转向,一边学习一边工作一边照顾那么多的人。
责任和仇恨,让他快速的强大起来,忙碌,也让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那个被他赶苍蝇一样赶走的女人。
第一年,可以说,他根本就没有想起过“叶楚倩”三个字。
可是,等到工作游刃有余,一个人的日子,孤独感慢慢的袭来。
他有时候也会想起那只总会讨她欢心的花狐狸,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身体里,有着她的半边肝脏,流着她的血液。
那是一种淡淡的,温暖的,亲切的情怀和思念。
就像夏日的一阵风,会让人舒心,让人偶尔怀念,偶尔,也是有失落和惆怅。
不过总是那么的淡,淡到一个电话便可以将它抛却,不留痕迹。
可它又好像都在你的身边,萦萦绕绕,拂之不去。
左衫看着这个在磨砺中长大的生命力顽强的孩子,眼里泛着丝丝怜惜。
“嗯,看见了。”左衫肯定的点头,虽然,他眼睛没看的那么确切,可是他敏锐的感觉到,那就是叶楚倩,那个痴心热情的女人。
他指着一个模糊的方向,“我看她上了车,从那边开出去了!”
徐默迟疑着,左衫一拽,“少爷,我们快上车,晚了就找不到了!”
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徐默思维还来不及反应便拖着伤腿,焦急而利落的上了车。
“快点!”左衫吩咐司机,“追着前面那辆灰色的宝马SUV!”
枕水居
覃霓顺利的进入了枕水居,因为每道入门必须有瞳仁识别码才能通过,刑世桀只好带着洛洛在外面等。
“妈咪!”一楼客厅的门一打开,覃玥便像一只绚丽的蝴蝶扑向覃霓,身后跟来的是李纨,激动的眼里溢满了热泪。
“好狠心啊,孩子!”李纨呜咽着抱住娘儿俩,万千话语,化作泪涌。
“妈咪,玥玥。”覃霓一手抱住一个,她何尝想这样狠心?
可是,她又不得不这样!
纵然她再坚强,再顽强,也有她承受不了的。
“孩子,你这几年去哪里了?”李纨呜咽着问道。
“我们快走。”覃霓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胡乱的抹了一把泪,抱起覃玥,拉着李纨,匆匆的往外走。
“妈咪将我放下,玥玥自己走。”覃玥很懂事的说,她现在已经长大了,很高了,妈咪瘦瘦的肯定抱着吃力。覃玥在覃霓脸上重重的贪婪的啄一口,滑身下来,刚迈动步子,又蹙眉,仰望着覃霓,“妈咪,爷爷不知道被混血王子关在哪里了?”
覃霓拉着她,穿过长约两米的检测廊,“爷爷不会有事的,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可是……”覃玥不免担忧。
刑郁桀不会轻易就杀了徐昊天,因为他是徐姿的爸爸。
对徐家,他一直就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