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文急的眼睛都红了,咆哮道:“都给我住嘴!我和她沈萍什么都没有,清清白白的,这种女的白给我我都不要!”
说完就气愤地走了。
沈萍也从林子里走了过来,边走边扣着扣子,脸上的表情欲说还休。
看了那几个村民一眼,委屈巴巴:“你们以为我想,我只是一个弱女子……”
村民:“……”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彼此摇摇头都走了,对这种破坏风气的行为十分不齿。
沈萍搅完浑水也下了山,她非得睡上孙秀文不可,刚才她和孙秀文凑的近,她都闻见孙秀文身上好闻的香气了,跟香水似的,但又没有那么腻,孙秀文这可真是个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男人,一点汗味都没有,不像尚国胜,咯吱窝里永远一股难闻的味道,洗都洗不掉。
至于那三个村民,她也不怕他们传闲话,这方面她是老行家了,有点滚刀肉的心态。
比起自己快活,这点闲话不算什么,有时候来点小小舆论反而还是自己想要的效果呢!
她以后要是能嫁给孙秀文,跟尚国胜离婚也是未尝不可的。
这点闲话坐实不了什么的,捉奸就得捉当场,没那么容易,只要没被抓现行,谁说什么都影响不了大局,就算传到尚国胜耳朵里她也不怕。
孙秀文气恼地回到宿舍,铁牛还在等他。
炕前的地上一盆凉水,他一进屋,铁牛就把暖瓶拿过来给里面续了开水,“洗脚吧,都不早了,咱们早早睡,明早大队长点名就派活了。”
这时候孙秀文心里再不舒服,也发不出火来了,回想着刚才林子里差点被沈萍给害了,语气就满是委屈,“你也不管管我刚才出门干什么去了,一个人是不是有危险,你心可真大啊!”
铁牛:“我正想出去找你。”
孙秀文嗤的一声,到底还是走到炕边把脚塞进了脚盆里。
他撇撇嘴,语气发酸地说:“以前咱俩吵架我要是出去,你都是立刻到处找我,现在就能沉住气了,说明你心里不在意了,这是家里要给介绍对象了,心思不在哥们身上了。”
“不是的,你想到哪去了,我姐夫说的那个姑娘我还没见过,可能要下次他们过来才知道,听我姐说长得还挺清秀的,这些都是听说的,还不一定能成的。”
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呢!
孙秀文感觉的心里又憋了一股火,无处可发。
他冷飕飕地说:“别担心,你一定能行,哥们提前祝你百年好合。”
铁牛听着他阴阳怪气的语气,心里很不得劲。
每次孙秀文一生气,身上释放出来的那种“作作”的气场都让他十分难受,他不喜欢孙秀文对他猜忌和冷言冷语的。
就抿抿唇,把话题带开:“孙知青,昨天新认的那十个字我背会了,你能不能睡前帮我听写一下,等你睡了我自己再看看书,把明天要学的新字先过一遍。”
他基础很差,要从字词开始补起。
“我没空,烦着呢!”孙秀文把脚从盆里抽出来,随便擦了两下脚就趿拉鞋下了炕,朝着门边的桌子上走过去。
铁牛看着他的动作就知道他要干啥,一个箭步走过去,提前拿了孙秀文的杯子,“你去炕上,我来。”
“不用了,倒个水而已,我又不是残废。”
这是孙秀文今晚第二次这么说话了。
太见外,太刮刺他的心了。
铁牛心情发沉,但还是执意拿着杯子接好水,动作很麻溜地递给孙秀文。
孙秀文看着铁牛粗壮的五指,握在杯子上,几乎把他的杯身都占满了,这样一双有力气的大手,以后是要为别的女孩子忙前忙后。
他心里难受,窒闷,但又不想对铁牛发火了,显得他为一点点小事就狂怒的幼稚,挺无聊的。
接了水,搁在炕桌上,从对面柜子里拿了牙刷缸往外走,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睡吧,认字明天再说,洗漱去了。”
手腕被一股很大的力道紧紧抓住。
孙秀文心里一咯噔,身体不由自主被往前带了一下,下巴磕在铁牛肩膀上。
铁牛高大,他得稍稍抬头才能和铁牛对视,对上他深沉的目光,里面好似饱含着无奈和焦急,又有一些别的说不出的东西。
孙秀文瞬间像是有电流从手腕的皮肤上传过。
“你,你干啥,撒开。”
铁牛皱眉说:“孙知青,你能不能别老突然生气,又不给我说原因,我不想咱们这样,你说过咱们是最好的兄弟,好兄弟应该什么话都大大方方的说,你有困难我会帮助你的,我不想干着急,你是不是碰上什么不高兴的事了?”
他目光专注,这是把自己放在心上了。
孙秀文胸腔里像有热乎乎的暖流鼓动着,看着铁牛着急的样子,心都酥了。
伸手在铁牛肩头重重一拍,玩笑似地问:“真的?不管我遇到什么烦心事,提什么要求你都会帮我解决?”
“那肯定。”铁牛急的都开始词不达意了,“你给我买过那么多好东西,你对我爸妈也好,回来还特意给他们背那么多好东西,你对我的心意我一直没机会偿还,不是,我的意思是咱们是好兄弟,就算你不给我和我爸妈买东西,我也会尽全力帮助你,不是偿还,你不要误解。”
孙秀文看着他因为着急,脸和耳朵都开始涨红,噗嗤笑出声。
“行啊,那我告诉你,我生气是嫉妒你家里快要给介绍对象了!你要帮我解决可是你说的,那就别赶在我前头结婚了,我当哥哥的没处对象呢,你当弟弟的先结婚了,说不过去啊,你说是不是?”
铁牛恍然大悟地看着他:“原来你刚才是为这个生气,八字还没一撇,我姐夫也就那么说说,我可以回绝的,你要是担心我比你早结婚,我明天回去就跟我爸妈说,先不考虑结婚了,等你处了对象再说。”
“笨蛋啊。”孙秀文心情突然美美的,咧他,“你这么一说不就显得我小心眼吗,叔叔阿姨不得恨上我了,你就跟他们说你忙着复习呢,要奔着考大学,以后考出农村去,结婚就先不考虑了,会分心什么的。”
“好。”铁牛毫不迟疑地答应了,仔细地观察着孙秀文。
看见他明显高兴了,咧开嘴微笑,露出两排秀气整齐的小牙齿,铁牛心里一松,跟着笑起来,心情一下子飘到天上去。
“孙知青,不早了,你先睡吧,我还不瞌睡,我再写会字,再把这几天学的复习一下,你刚才那么说,其实我心里也想考大学,我想好好努力。”
孙秀文拿起桌上的书卷成卷,敲打铁牛的脑袋一下,“这怎么还朝着书呆子方向发展了呢,得了,我还是陪你吧,你一个人用功作用不大,一起吧,亏的咱们这边有电灯,要用油灯这么熬夜学习非得熬坏眼睛不可。”
铁牛笑了,也给自己的杯子里倒了水,和孙秀文的杯子并排放在一起。
孙秀文是铁锈红的搪瓷杯,他是玻璃罐头瓶杯子,瓶盖也是铁锈红的,两个杯子放一起看着就很顺眼。
铁牛拉开椅子坐下,孙秀文也拉开旁边的椅子,俩人相视一笑。
孙秀文陡然绷起脸,“开干!来,翻开语文书第66页咱们来复习生字表!”
接下来开始复习生字、词,这么学着一般来说是很枯燥乏味的,但在铁牛这里不是,看着孙秀文弧线清俊的侧脸,听着他带着少年气的声线,时而严肃,时而皮一下,时而又皱眉指出他的错误,觉得这样的复习时光就算熬到天亮也不累,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
就是打心眼里开心,喜欢看孙秀文情绪饱满的样子,这么好的哥们,陪着自己一起奋斗,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