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内骤然陷入寂静。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狮子大开口的秦小艾，深深的皱起了眉。
秦小艾在说出数字的那一刻，已经抬起了头，直视着我。
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认真，他并不是开玩笑的，他是实打实的问我在要一百万。
他说的是要，不是借。
良久，我笑出了声，“呵呵，小艾，别开玩笑了。故事你讲完了，烟也抽够了，接下来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待在工作室里碍我的眼。”
秦小艾面露犹豫与挣扎，但最后还是没有动弹。
我起身站到了秦小艾面前，居高临下的问着秦小艾，“秦小艾，既然你不走，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晨哥，你问。”
“你觉得就你说的故事里而言，潘兰是受了小清委托而来的吗？”
秦小艾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晨哥，有些事情，在潘兰成了我人生中第一个女人的时候，都已经没了深究的意义。这辈子，我只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只要她开口，我就会去做。”
“这么说来，要一百万是潘兰开口的吧？
其实我算是说了句废话，要不是潘兰开口，就秦小艾之前的做人做事，别说一百万，一万他都不会开口。
“晨哥，是我想问你要的，和潘兰无关。”秦小艾摇了摇头道。
“傻x。你不走我走。”
在秦小艾这么回答了我以后，我失去了和他沟通的兴趣。我叼着烟出了门，走入了周辉他们工作室，和周辉他们几个聊起了天。
这钱百分百和潘兰有关，潘兰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秦小艾坐在工作室那么久，估计是把该想的事情都想清楚了，所以要钱这回事，对他来说是势在必得。
我觉得挺好笑的，我就想问三个字，凭什么？
诚然，秦小艾自己足够努力，足够拼，现在的他将艾了么维持的很好。但在收入上，我同样没去亏待过他。以前的他还要去在意那贫困生补助，还要靠兼职维持生计。
现在这些都不需要了，不再需要为了吃穿发愁，不再需要为了生活费学费发愁。相反，他还能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提供帮助给更多的同学。
我不说这一切都是我的功劳，但至少没有我，他未必能做到。
我能帮到这一步，我觉得我做的已经够了。我不可能拿那么多钱，去陪他开玩笑。
就为了那么一个听起来平平无奇的潘兰？
她配吗？
......
周辉他们工作室的门被推开，秦小艾站在了门口，他望向了我，神情平静，“晨哥，我想和你好好谈一谈。”
我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回了自己的工作室。
秦小艾跟着进了工作室，关上了门。
我烦闷的点上一根烟，“既然想谈，那就把该说事都说说清楚，不然免谈。”
秦小艾跟着点上了一根，深呼吸了一口，幽幽说道：“晨哥，潘兰被人包养了。她说她没办法，她一个女孩子，不走这条路，她吃不起饭，上不起学。她不想她的人生被限制在我们那个小县城里。被包养后，她见到了花花世界，过上了纸醉金迷的人生，但她很孤独。我知道这件事以后，报复性的和她重温了旧情，但她丝毫没有指责我，而是温柔的告诉我，我就是她心中最后的一片净土。”
“......”我扯了扯嘴角。
“晨哥，我想让潘兰摆脱那个人的控制。潘兰说她这一年花了那个包养他的人接近一百万，所以我需要一百万去还他，才能换得潘兰的自由。”秦小艾说出了他最终的想法。
我夹着烟的手都不由的抖了抖。
100块钱，可以让一个勤工俭学的同学去端一天的盘子。
200块钱，可以让一个成年人做一天的临时工。
3000块钱，可以让一个大学毕业的学生，上一个月他不愿意上的班。
100万，能做的事，太多太多了。
当初为了可可的一句话，我的确把100万打了水漂。但我和秦小艾不同，可可和潘兰又不同，终归是不能比的。
只是，只是我踩下油门的那一刻，似乎也并没有想其他的。
没有去想车的价值，没有去想可可的身家，没有去想值不值得，想的只是可可不喜欢而已。
秦小艾也只想和潘兰在一起罢了。
我的语气缓和了不少，“小艾，你别把赚钱想的太容易。艾了么现在做的还不错，但不代表我就能轻易的拿出100万，账不是这么算的。平日里，我在利润的分配上本就没有占利太多，说白了，我挣的甚至可以说不如你们多。”我坦诚的对秦小艾说道。
这话说出口，秦小艾满脸的不相信。
我叹了口气说道：“那么多配送人员的工资，这个你应该清楚吧？”
见秦小艾点了点头，我又继续说道：“我每个月给负责网站升级维护的计算机专业那几个学长多少，这你也知道吧？”
秦小艾继续点头。
“上新店家，补贴多少你也一起谈过，前面都是亏本赚吆喝。上个月有两个做配送的同学不小心摔断了腿，我赔了多少，也告诉过你吧？”
秦小艾继续点头。
“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一些费用，虽然钱都是经我的手，但是我都有放手让你去做吧？只是你自己说不愿意空下来，非要多赚那配送的那点工资，是这样吧？”
秦小艾再点头。
“那小艾，你凭什么觉得，光靠一个艾了么，我能拿出一百万来？”我沉声问着秦小艾。
“晨哥，你，你不是还有其他行业么。”秦小艾犹豫了一会，仍是说出了口。
“秦小艾，你不觉得你说这话过分了吗？”我没有动怒，依旧平静的问着秦小艾，只是夹着烟的手，颤抖的幅度大了起来。
“晨哥，帮我一次，以后我给你卖命。”
“我需要吗？秦小艾，有句话我一直没说，我也不愿意说，但我他妈的现在说给你听，要是没我王晨，你秦小艾也好，他洪洋也好，你们算什么？你们不就是领着助学金，连头都抬不起的贫困生吗？你也好意思说要给我卖命，你知道这个学校里有多少人等着上我这艘船吗？”我冷声的讥讽着秦小艾。
我顿了顿，又觉得自己这番话哪怕是为了让秦小艾醒悟都说的有些太过了，于是缓和了语气继续说道：“秦小艾，一百万不是一个小数目，我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一百万的现金如果放在一个袋子里，就你这样的体格，拎都拎不动。有多少人穷极一生也赚不到一百万，不要把钱想的太过于高大上，但也不能把钱想的太一文不值。”
“晨哥，我记得当时你给过我艾了么的股份，以前我一直没在意，现在我想问你，还作数吗？”秦小艾不敢看我，轻声问着我。
我愣了愣，回答道：“我说出口的话，自然作数。”
“晨哥，有两种方案，一种是你出钱，把我的股份买了。一种是...”秦小艾没有继续说下去。
“另一种方案是什么，你说。”我明白了点什么。
“潘兰说，包养她的那个老板，可以出钱买我的股份。”秦小艾咬牙将话说出了口。
“秦小艾，你知道你把你的股份卖了，意味着什么吗？”我同样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问着秦小艾。
“晨哥，我知道。其实潘兰和我说了让我直接把手上的股份卖给她身后的老板，但我没有听她的，所以我才来找你了。”秦小艾骤然无力的瘫软在椅子上。
原来这才是最终的目的，之前说的所有一切都可以是谎言，只有这一句，一定是真的。
我叼起了一根烟，点了两下没点燃，秦小艾起身来到了我身旁，给我点了火。
当初建立艾了么的时候，在可可的建议下，我注册了公司，将一切做的很正规。因为算是秦小艾一个人撑起了艾了么的前身，加之本身也就是使用了他名字里的“艾”字取了公司名，所以他的股份不算少。
当时毕竟是刚开始创业，懂的不多，加之帮忙的人很多，我又不计较那些细枝末微，所以给不少人都分了点股份，所以综合来说，我并没有占公司的绝对控股。
虽然秦小艾自然也没有绝对控股权，但是如果秦小艾的被买走，其他人的股份自然能被买走，我手上的钱看着对于一个学生来说已经很多很多了，但要在这种商业战里和资本去抗衡，那肯定是没有胜算的。
也就是说，艾了么这个公司，在被人盯上的那一刻开始，就不再属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