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有些微醺的走向工作室，潇洒了三天，有很多事都堆积在了一起。
校园生活于我而言，人前可谓是又潇洒，又显贵。但人后，自然是要受更多的罪。
点上一根烟，推开了工作室的门。
工作室里浓浓的烟味差点没把我这个现在算是半个老烟民的人给呛死。
赶紧开门开窗通风，然后没好气的冲着独自坐在工作室里的秦小艾骂道：“你发哪门子疯呢。”
秦小艾没抽烟的习惯，也就是和我们几个在一起的时候，想要合我们的群，才会自己买上一包，给我们散散烟再自己点上一根陪一陪。
我们自然不会在乎这些有的没的，但他每次都如此，我也没说什么。最早的我们，其实都是这么过来的。没有人天生会抽烟，还不都是这么一步步被带出来的。
只不过秦小艾很克制自己，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从来不会买烟，抽烟。他倒不是为了什么遵守什么校纪校规，而是单纯舍不得买烟的钱。
哪怕他现在的收入不低，他同样舍不得。
秦小艾是一个节约到骨子里的人，艾了么稳定创收之后的秦小艾和我最初见到的秦小艾相比，人自信了很多，但衣着打扮依然是那个样子。
节俭、朴素。
怎么说他也不听，买过几件衣服给他，他也藏着不穿。
他说过了太久的苦日子，过怕了。现在日子好起来了，那就多存下一点，万一哪天没好日子过了，至少苦日子不会比以前苦了。
然而就是这样的他，此刻桌上烟灰缸里的烟蒂数不清，桌上空的烟盒有两个半。
在我出声之后，秦小艾依旧默不作声。
我心疼的看着烟灰缸里那些烟屁股还老长的烟头，不用想也知道是秦小艾抽多了以后抽不下去了，但心事一直没消，所以点一根抽上几口就按进了烟灰缸。
“回头心情好了把烟钱转给我，亲兄弟明算账，这烟要不是晶姐帮忙，都不一定买的到，你还这么给我霍霍了。”我不满的嘀咕着。
秦小艾依旧没说话。
我气不打一处来，起身就踹了他一脚道：“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秦小艾抬头看了我一眼，他的眼里全是血丝，良久，他默默的点了点头。
“德行。”我嘀咕了一句，回到了座位上，忙起了自己的事情。
不是不想关心他，而是我深知这种状态下，除非自己想说，不然旁人问什么都没用。
联想到之前秦小艾在群里说有女生来找他，我就明白了肯定是在感情上遭了罪，这种事更难关心了。他一个人抽了两包半的烟都没能想明白，我还是不问不说不打听为妙。
“晨哥，你不问问我怎么了吗？”
饶是我不想知道，也架不住秦小艾主动开口。
我叹了口气，放下了手头的事，靠在了椅背上点了根烟，“懒得问，感情的那些事，我经历太多了。问了有什么意思呢？如果你的痛苦大于我经历过的事情，那就是徒增我的感伤。如果你的痛苦小于我经历过的事情，那对我来说不痛不痒，我也无法感同身受。”
“......”秦小艾无语的看着我。
我被他看的毛毛的，丢了根烟过去，“行了行了，说吧，我听着，烟是最后一根了，凡事要有个度。”
“晨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秦小艾缓缓说道。
“说吧。”
“我们的县城很小，从初一开始，我和潘兰，还有小清，我们三个就一直是一个学校，一个班级。”
“我暗恋了小清六年，从见到她第一面起。”
“小清是个富家千金，家里不说是我们县城的首富，但也差不到哪里去。我家是县城有名的贫困户，人人皆知。”
“小清是个很好的人，我愿意称她为全世界最美好的姑娘，她能满足我对美好事物的一切幻想。但她好像天生就慢人一拍，所以她的成绩不太好。”
“其实我的成绩也不好，因为我觉得我没必要好好读书，反正以我家的条件，等上完了九年义务教育，我就是个辍学打工谋生的命。但我发现，小清的同桌，永远是班上排名第一的那个人。”
“我跟我姐无话不谈，因为这个世上只有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我姐知道小清以后，她告诉我，越有钱的人越重视教育，我要接近小清，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读书。”
“于是从那天开始，我拼命读书，拼命学习。我家庭贫困是劣势，也是优势。因为我穷的只剩下时间了，我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去读书。”
“我从全班倒数一直考到了全班第一，全校第一。”
“我从离小清很远，从不敢靠近她到有一天班主任主动把她安排到了我的身边。”
“这一切，我花了一年时间，剩下的两年，我和她一直是同桌。”
“中考的时候我考出了全县第十的成绩，县里的学校任我挑选。于是小清去哪，我去哪。”
“我们又做了三年的同桌，直到高考结束。”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小清的成绩，所以高考的时候，我控制了自己的分数，我要和她继续做大学同学。后来录取通知书下来，我和她的确是一个学校，于是我做了一个决定。”
“散伙饭那天，我借着酒意，向她表了白，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同学们都笑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小清同样笑了。”
“她没有接受。”
“我喝醉了酒，一个人淋着漫天大雨回了家。”
“半醒半醉之间，有个女生出现在了我的房间里，她照顾我，我情难自禁，扑了上去。”
“最后一步的时候，又有个女生推开了我的房间门，看到了我和之前那个女生的所作所为。”
“先出现的是潘兰，后出现的是小清，她们两个在六年的相处时间里成了彼此最好的闺蜜。”
“小清当场大骂我是人渣，随后便跑了出去，我去追，但外面是大雨磅礴，是电闪雷鸣，是毫无踪影。”
“潘兰告诉我，小清一直知道我暗恋她，小清其实也是喜欢我的，但小清为了我着想，一直没有把话挑明，因为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潘兰告诉我，小清一直等着我们一起上大学，等上了大学以后，我若是再表白，她就会答应。因为大学里没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没人知道我们的过去，她可以和我自由自在的在一起。我们可以一起学习，一起毕业，她相信以我的学习能力毕业之后一定会找到个好工作，会有一天我能自信的跨入她家的大门。”
“潘兰告诉我，小清之所以不在散伙饭上接受我，只是因为不想让同学们都知道，不想让那些癞蛤蟆吃到了天鹅肉的言论影响了我们之间纯粹的感情。”
“潘兰告诉我，小清在看到我一个人离开了散伙饭的场地，冒着倾盆大雨回了家，她很难过，但她不能来追我，因为来追我，她坚持了那么久就白费了。于是小清便让潘兰来照看一下我，小清怕我喝多了酒发生点什么意外。”
“潘兰说，她没想到我会这么禽兽，见到她就会扑倒她。她更没想到小清会出现在房间门口。”
“潘兰最后说，正如我暗恋了小清那么多年一般，她也暗恋了我许久。所以在我扑向她的时候，她选择了顺从。”
“这件事以后，我和小清自然而然的就断了联系。那个本应该是和我一个学校的小清，据说出国留学了。”
“这件事以后，我做了决定，我要对潘兰负责。但是潘兰说我们两个的家境类似，就不要彼此为难了。她说让我们互相放过彼此，不要纠缠不清。两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生活费学费都不知道在哪里的人，谈什么在一起。”
“我认清了现实，同意了她的说法。我承诺以后若是好起来了就再找她。”
“前段时间，我联系了她，告诉了她我的近况，她说可以来看看我，如果我说的话属实，她可能可以跟我在一起。”
“五一那天，她来了，今天早上，她刚走。”
秦小艾停下了他的故事。
我不置可否，“秦小艾，你这故事有些牵强呢。”
秦小艾苦涩的说道：“晨哥，我的故事都是真实的，我知道你肯定想问为什么潘兰也好，小清也好，能随意推开我的房门，但你若是去过我家，你就会明白，不止她们，任何一个人都能随意的推开我家的房门。”
我淡淡的笑了笑，“这故事里，小清是受伤了，但她既然已经出国了，那和你们两个也没什么关系了。你和潘兰这样不是挺好的么，现在你好起来了，你们两个本就有实质性关系，就差个名分补上。你就好好的和潘兰在一起不就得了，你现在赚的那些钱，也够你们两个的生活费了吧，你还在工作室里苦恼什么呢？”
秦小艾摇了摇头，“晨哥，远远不够。”
我有些疑惑，“什么远远不够？”
“钱。晨哥，我想问你要点钱。”
“这么点事就更不值得你苦恼了，说吧，要多少，你就是太腼腆了，这么久了你还不了解我的品行？你随便发个消息给我要多少，我老早就给你打过去了......”我不以为意的絮叨着。
秦小艾直接打断了我的话，“晨哥，我要一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