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是卫双厚的,装修风格很古朴,一推开门进去,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聂霆炀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头,虽然很快就舒展开,但还是被卫昭很敏感地捕捉到这个细微的动作。
卫昭笑着问他:“聂大少爷不喜欢这个味道?”
聂霆炀微微一笑,侧脸看他,还真是长了一双精明的眼睛,越看让人越恶心!
若不是三叔让他沉住气,还对他笑?弄死他都不解恨!
“卫先生难道没有闻到一个发霉的味道吗?”
卫昭微微一愣,嘴角的笑意顿时隐去,因为鼻息间确实充斥着一个味道,不好闻。
他深吸了一下气,转身对着门口,“来人!”
佣人很快进来,“先生,您有何吩咐?”
卫昭冷声质问:“书房今天没有打扫吗?”
佣人先是一惊,随即连忙垂下头,诚惶诚恐回答:“打扫过了先生,是我打扫的。”
“打扫过了?”男人那双如鹰一样犀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低头的佣人,声音冷得犹如结了寒冰。
佣人吓得浑身直抖,额头上顿时就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说话都不利索了,“真,真的打,打扫过了……先生。”
“啪--”
响亮的耳光声在书房里响起,聂霆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跟卫昭多年前就认识,又一起在A大共事过,虽不能说多了解,但印象中的卫昭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至少像现在这么粗鲁的一幕,是绝对不会出现在他的想象中。
可事实却是,这样的一幕就摆在他的眼前。
佣人被打得摔倒在了地上,嘴角向外流出了殷红的血。
聂霆炀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罪恶,因为一句话,害得这个小姑娘挨了打。
刚要张嘴说话,就见那小姑娘跪在了地上,他顿时就不悦了。
一个人得有多卑微,才会随便给人下跪?
聂家的佣人也很多,爷爷的脾气也不好,也有佣人做错事情惹得他怒气冲天,但也从来没有打过那些佣人。
记得有一次,他大概12、13岁的年纪,一个佣人因为家里缺钱,偷偷拿走了爷爷书房里他最喜欢的那只毛笔,那是一只价值连城的毛笔,最重要的是爷爷特别的喜欢。
那佣人知道那支笔很昂贵,偷出后他拿去典当行当了五万块钱,他以为五万块钱就已经是很好的价钱了,殊不知那支笔的挂头和笔腕的用材就已经超过了十万。
佣人一开始不承认自己偷了毛笔,可他不知道典当行就是聂家开的,在他掏出那支笔交给店经理的时候,爷爷就已经接到了电话。
在人证物证面前,那佣人不得不承认。
其实在爷爷调查清楚他的家庭状况后已经让人给他家里送去了十万块钱,并且也没打算追究责任,只是将他开除赶出了聂家,却没想到他竟然为了能继续留下来,跪在了爷爷的面前。
那个佣人比爷爷的年纪小了大概10岁左右,不是晚辈,一个男人,丢掉尊严,并且还不是什么大事,这是会让人瞧不起的。
爷爷赶走了那个人,并且交代了他的儿子们和孙子们,若是以后谁敢跟人随便下跪,将被赶出聂家。
小女孩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依然为自己辩解,“先生,我真的打扫书房了,我没撒谎。”
这次她得到的依然不是原谅和理解,而是重重的一脚落在了她的身上。
疼痛让她趴在地上好一阵子都没爬起来,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聂霆炀暗自叹了口气,虽然这是别人的家事他按理说不应该管,但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个男人,中年男人,对一个20岁左右的小女孩下手下脚如此的重,简直令人愤怒。
“卫先生--”
刚叫出口,他看到书房门口站着一个人,是唐页。
卫昭也看到了唐页,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呵斥地上的佣人,“滚出去!”
小女孩流着泪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快速的走出卧室。
女孩经过的时候,唐页清楚地看到了她脸上的委屈和惶恐,她的眼睫毛都是抖动的,这该有多害怕?
唐页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她一直觉得是个好人的卫老师竟然还有如此残暴的一面,不管这个女孩到底做错了什么,作为一个男人,一个长辈,他这样难道自己都不觉得过分吗?
“颜言……”卫昭叫她。
出于礼貌她扯了下嘴角,但依然掩饰不住脸上的冰冷,她对聂霆炀说:“卫老师就只有两个香薰盒,你就不要夺人所爱了,爷爷还要用。”
“没事的,改天去S市我可以再买,父亲房间里有一个暂时还能用着。”卫昭说着就去了书柜,伸出胳膊,将书柜上方的香薰盒拿下来,虽然上面没有灰尘,每天都被佣人擦得干干净净的,但他还是擦了下,递给聂霆炀,“拿去先用着吧,父亲用了这段时间,晚上的睡眠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聂霆炀接过来,勾起嘴唇,“那我就不推辞了,谢谢卫先生。”
“我给你找个袋子装起来。”
“好。”
卫昭找了个手提袋,将香薰盒放进去。
聂霆炀将东西放进车里,说怕走的时候忘了。
卫昭最后找到了发霉的根源,书柜旁边放着一个鱼缸,但是许久没有养鱼了,里面养了几颗水养的植物,水缸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有了一个裂纹,水能渗出来,将书柜里挨着鱼缸的书给弄湿发霉了。
那个挨了打的小姑娘不但被辞退了,而且还被扣罚了一个月的工资。
唐页见小姑娘可怜,就将自己包里的现金和聂霆炀身上的现金,加在一起有五千块钱,全都给了小姑娘,让她去重新找份工作。
小姑娘十分感激,又要下跪,被她喝止,她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女人也一样,跪天跪地跪父母。”
晚上唐页和聂霆炀本来是要在卫家吃饭的,但是马上就要开饭的时候,聂霆炀却接到了一个电话说聂宇辰在院子里玩受伤了,要他跟唐页马上回去,所以这顿饭没吃成。
两人离开的时候卫双厚心情很不好,两人离开后,他也没心情吃饭,就回房间睡觉了。
去聂家的路上,聂霆炀开着车子不紧不慢地在路上行驶,脸上也丝毫没有一点着急和担忧,唐页不禁皱眉,“聂霆炀,儿子受伤你不担心?”
聂霆炀扭头看她一眼,“儿子好好的。”
“……”
好好的?
唐页眉头皱成了一团,“好好的你为什么骗我?还是说你是在安慰我?”
“好好的,言言。”聂霆炀将车停在了路边,转身看着她,“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说。”
怎么感觉他怪怪的?
“出什么事了?”她问。
“稍等一下。”
聂霆炀解开安全带,伸手将后车座上放着的香薰盒连同手提袋一起用塑料袋包了起来,车上有胶带,他又用胶带将塑料袋严严实实地给缠了好几圈,这才扔在后面。
整个过程唐页看得一愣一愣的,不明白他这是做什么,怎么感觉他这是像对待毒药似的呢?
是香薰盒又不是毒药,这人怎么这样?明明不让他要人家的东西,他偏要,现在要来了却又这样对待,怎么回事?
几次动了动嘴唇想问问却又忍着没问,这会儿见他终于停下来,抽了张消毒湿巾擦手,她这才开口,语气质问,“聂霆炀,你这是做什么呢?”
聂霆炀看她,轻描淡写的口吻,“消毒。”
“你神经病,我觉得。”
“神经病?你就这么看你男人?”聂霆炀看了看路边,推开车门下去,将湿巾丢在附近的垃圾桶,这才回到车上。
唐页接了刚才没说的话,“难道你不是神经病吗?不让你要你偏要,要来了又这样,不喜欢你干嘛要?真觉得你这人有问题。”
聂霆炀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对啊,我确实有问题,而且还是关于你的大问题。”
“关于我?我有什么问题?”唐页翻了个白眼,靠在车座上不想搭理他,她发现了,他们两个几天不拌嘴就不正常。
“跟你这次生病有关,而且还是直接的关系。”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