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他看着我的双目,眼光逐渐涣散了去。嘴唇上下开合着用一种冰冷僵硬的声音说着那日的遭遇。
“今日,我给你们说一段武松大虎的故事。话说这武都头……”
那日他照往常一般到茶馆说书,散了场已是深夜。
今天晚上被客人赏了一壶热酒,如今酒意上来了,他也就没急着回家。而是晃晃哟哟的在这不大的村子里闲逛。
也不知走了多久,就走到了一个他完全不熟悉的地方。一阵阴风吹过来,让他打了个冷战。明明是三伏天却冷的如坠冰窟一般。酒也就醒了大半。
他抬头看过去。发现周围荒草丛生,看起来似乎是不常有人经过的样子。他有些好奇便在这里逛了起来。不逛还好,这一逛倒是把他吓得不轻。
仅是一眨眼的功夫身边就多出了无数坟包。差点腿一软跪在地上。
“后生晚辈不懂事,各位先人有怪莫怪,有怪莫怪啊。”他一边鞠着躬一边向后退,可现实就是这么的有戏剧性,没走几步他就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石子直接就一屁股坐倒在地了。
手本能的向后一撑,就感觉手下软软的似乎是新土,但是这明明是夏天,这土下却透着一种极其冰寒的气息,就算说是寒冬腊月也不为过。他低头看了看手又转头看了看坟包,这一下酒直接被吓醒了。
他像触了电似的一蹦一尺来高,跳出老远才停下来。缓了缓神,又走到了那坟边。借着惨白的月光他用手将那一层层新土拨开来。
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副晶莹透亮的冰棺。借着有些昏暗的月影他看的也不甚清楚,就只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广袖汉服的人影。
也是经常走夜路的缘故,他随身备着蜡烛和打火机。此时慌忙掏出来,去点蜡烛。
可是刚点着没多久蜡烛就灭掉了,他正纳闷呢,就感觉自己眼前有黑影略过,之后他就感觉自己后背一凉,似乎是被什么抵住了。
那东西有些硌人,但是他却明显感觉到了那东西上好像有肉的存在。
他起初还觉得是自己一紧张产生的幻觉,于是仔细去感受那个东西。这一下把他的冷汗都吓下来了。那东西有关节,不仅有关节似乎刚才还动了一下。
这是……这是人的一条大腿。
可是这分明是坟地啊,哪里来的活人?
他不敢回头去看,生怕那东西会突然扑上来要了他的命。所以他就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察觉到,又一次将蜡烛点燃。
这一次蜡烛没有立刻灭掉。
烛光是那种暖黄色的,加上上面微烫的手感,略微使他安心了些。
他把那只还在不住颤抖的手向前伸去,将整个棺材都照亮了,可是,这里哪有什么人啊,分明是个空棺啊。
他确定方才没有看花眼,但是如果他没看花眼的话,这又怎么解释呢?
其实很好解释,可是他自己本能的不想接受罢了。
就在他心神不宁的时候,他的背后吹过来一阵凉风,再一次将那支蜡烛吹灭了。
黑暗中,他感觉到有一张人脸正在向自己靠近过来。一点一点,带着些许凉气和一点腐臭味。
慢慢的那个东西矮下身子来,将头靠到了他的肩上。
他像疯了似的不断用打火机点着蜡烛期盼着再点燃一次,哪怕是再亮那么一刻钟也好啊。
可是,这一次却没有随他的愿,蜡烛最终还是没有被点亮。
这时他只感觉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袭来,将他的头一点一点的拧到与那个人对视的角度上。
他尚存了些理智想要强行把脖子拧回去,可是,无论他怎么尝试,无论他使多大的力气,结果就是他根本无法撼动那力量分毫。
太强大了,强大到超脱人类的范畴。
目光对到他他脸上的那一刻,蜡烛竟然在没有火的情况下自己亮了。他如今是想装看不见都难了。
那是一张很漂亮的面孔。或许用“漂亮”这个词形容一个男人很失礼,但是他却也只能想出这一个形容词来形容他了。
真的太漂亮了,甚至可以说他那副面孔比女人都漂亮。但是也并非是真的秀气如女人一般。他很难形容这到底是一副什么样子的五官。
反正就是漂亮的刚好,阴柔中又透着阳刚的感觉。但是即便是如此漂亮,却也没有任何一点妖媚的感觉,反倒是有一种凡人很难有的淡然与出尘。
他觉得这绝对不是一个鬼应该有的脸,这分明该是个神仙才对啊。
可是那个男人却并没有因为他的欣赏而手下留情。
只见他冷冷一笑从腰带处抽出一把短剑来,朝他的脖子劈砍过来。
他此时才彻底恢复了意识,连忙闪身躲避却还是没来得及完全避开,脖子上还是被划开一道小口。不过万幸没有伤到动脉。且伤口也不算深。所以他也就没怎么在意。
因为他觉得当务之急不是去顾及这些小伤,而是先想办法保命才是。
脚下发力狂奔起来,速度很快,几乎可以说成是脚不沾地了。
可是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文文弱弱的书生,不是什么受过训练的武夫。所以也没跑出去多远,腿一软直接就摔倒在地上。
他转头一看,发现那东西一直就在他身后不远处跟着,见他摔倒了就停在了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嘴角噙着笑,十分恶毒的冷笑。
他一时没了主意,只能徒劳的向后退,直到退到了一处土墙前无路可退了才停下来。
就在他觉得必死无疑了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脖子上还带着一块玉制的护身符。
那护身符是他小时候一个盲眼方士给的,说是他长大以后会有一次大灾,此物可保他平安度过此劫。
他对此始终都是嗤之以鼻的,可没想到的是今日竟然真的用得上。
“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福生无量天尊,福生无量天尊……”他对着那玉牌胡乱的念了一通,然后向着那东西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