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儿闻言支吾地开口分辩了两句,却无什么用,她心虚般额头不由得冒出细汗。
紧接着,莞嫔又以她言行可疑为由,请示了皇上皇后,对其多行查问之举。
莞嫔得了帝后首肯,便起身唤了苏培盛到自己身前来,遂又低声交代几句什么,但由于养心殿宽敞且众人之间且有木桌为间隔,因此无人听的真切。
言罢,只见苏培盛本就躬着的身子复又弯腰点头应声走了出去,接着领了殿外守着的几位宫女进来。
见皇上面露疑色,莞嫔也不予解释,只转身朝叶儿不紧不慢道:“碎玉轩附近花园春日风景如画,可位置到底是偏了些,白日都甚少有人往来,到了天色渐晚时又素来清净。你既说本宫传了你到那儿叙话,那你合该对本宫的宫女略有印象。”
言罢,她转手抬手指向几人,又道:“你仔细瞧瞧,你面前的这几位,有哪个是当日随着服侍本宫的?”
叶儿心头一惊,神色愈发显得晦暗不明。
莫须有的事情, 她自然指正不出。
可什么天色渐晚,看不真切、事出紧急心中惶恐 不曾留意之类的理由方才已然用过了,现下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她怯生的抬眸望向皇后,希望能从她那得到什么指点一般。
可皇后此刻心怕是提到了嗓子眼,唯恐事情败露牵连自己,自是不肯做出让人再生疑的举动,遂未改变一丝一毫的眸色,神情也一如往常的柔和端庄。
叶儿见状心中了然几分,便只得硬着头皮朝她们看去。
随苏培盛进来的有云莺、采月、颂芝、灵芝与一位养心殿侍奉的宫女。
因每宫宫人的用度上多少略有些不同,所以这穿着打扮自也是不大一样的。
叶儿未近身侍奉过娴嫔,也从未随着主子到各宫交际过,为此面前的这些人分别是出自哪个宫的,着实是有些为难于她了。
她磨磨蹭蹭的抬头认真打量,养心殿的宫女她方才来的时候倒是瞧见了几个,几人皆是统一的衣衫,统一的头饰。
为此,便把蓝色衣衫的宫女排除在外。
剩下的三个里,她仔细琢磨了一番,华贵妃一向喜奢华,这几年虽好上些许,但其尊贵程度自是并非寻常嫔妃可比,那侍奉的宫女自然不会寒酸。
她打眼一瞧,不难分辨里边几人里穿着最好的颂芝是翊坤宫的。
那便只剩下了紫色衣衫的采月与青色衣衫的云莺。
两人年纪与气质不分上下,实在令人难以判断,为此,叶儿在两人中也不免多思索了些许。
华贵妃等了片刻,也不见她开口,随即抬手轻抚了抚自己的脸颊,朝着皇上皇后倦倦一笑:“皇上,臣妾眼瞧着这宫女怕是指认不出呢。”
言尽于此,叶儿不得不硬着头皮,凭着自己直觉抬手指向云莺。
理由也很简单,她以为莞嫔素来简朴,她的宫女自然也不会穿的太过出挑。
瓜尔佳文鸳见状目光一亮,拨弄着手腕上的翡翠串道,看着她冷冷一笑:“可这里边根本就没有碎玉轩的宫女。”
叶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个圈套后,略显绝望的瘫坐在地,在稍稍停顿了一瞬后,又抬眸看着皇后,眼里充满了恐惧之色。
还不等她开口辩解,惠妃抢先道:“皇上,皇后娘娘,这宫女起先言辞闪烁 如今看来又十分可疑,可见她的话自是不能作数的。”
皇后的语气有些凝滞:“惠妃说的有理,只是这宫女受尽酷刑仍不改口…”
她的话没再接着说下去,只叫人产生遐想。
华贵妃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沉思的皇上后,又把目光转向了皇后:“皇后娘娘说的是,小小的宫女若不是无人指使又岂敢背弃主子,谋害皇嗣呢,只是如今看来,这幕后之人怕并非莞嫔而是另有其人啊。”
“妹妹这样说,想必已然有了主意吧?”
面对皇后的询问,华贵妃不予理睬,而是起身朝着皇上微微施了一礼。
皇上见状忙疑惑询问是因何缘由。
华贵妃低低依言,称自己昨夜听闻此消息,便震惊不已,竟还有人胆敢在宫里犯这株连九族的大罪。
皇上自登基便赐自己殊荣,允许其协理六宫,自己自是不能辜负了皇上的信任。
因此她辗转半夜不得入睡,反复思考其中原因,一个小小的宫女敢犯这样的死罪,要么是受人胁迫,要么是为了荣华富贵。
不管是哪一种,究其原由大约也是为了亲人,否则何至于拿命去赌。
于是今天不亮,自己便遣了人寻了那宫女的家人,此刻怕已经在路上了。
皇后闻言心中一惊,脸上闪过的一瞬惊慌之色也被瓜尔佳文鸳尽收眼底。
此刻叶儿也已然被华贵妃的话吓慌了神,她连忙跪在了地上朝皇上便磕头请罪,声音颤抖的请皇上饶恕她的家人。
皇上看着殿内的几人,和此刻头都磕破了的叶儿更加心烦意乱。
也是,一天到晚批奏折批的字都要写掉毛了,还要匀出时间来断这后宫的腌臜事。
实在令人心烦。
毕竟是多年夫妻,皇后一眼便瞧出了他的不耐烦,遂自觉起身请罪道:“如今出了这档子事 是臣妾无能,不能料理好后宫,惹皇上心烦了。”
瓜尔佳文鸳心中冷笑,她倒是想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毕竟无能失察的罪名与比主谋相比起来,要差十万八千里呢。
皇上长叹一口气,语气略显不悦:“罢了,后宫诸事繁杂,自是不能事事顾及万无一失的。”
皇后闻言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因皇上接下来的话心情跌落到谷底。
“你身子不好,不必为此事烦心了,待她的家人传到宫里,此事就交给华贵妃与熙贵妃吧。”
言罢,皇上起身,看着那宫女目光冷峻吩咐道:“你这条命,你的家人,要不要保全,全都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