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阮不知道傅辞清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进这些纸人的。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来了。
她感受着傅辞清的牵引，引着她在花轿中坐下。
“不要怕，我会在旁边。”
她坐稳，傅辞清便收回了手。
陈阮感受不到他了，猜他大概是下了轿。
“新娘上花轿，起轿。”
纸人扯着嗓子喊。
轿身剧烈地晃了晃，然后被抬了起来。
陈阮安静坐着，感受到身下花轿起起伏伏地前行。
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锣鼓喧天的喜乐，心里却不复先前的恐慌。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陈阮都快被这花轿晃的晕睡过去的时候，轿身猛得一顿，稳稳落了地。
陈阮瞬间清醒，只听得纸人扯着又尖又细地嗓子喊。
“新娘到，新郎迎新娘。”
不一会儿，有人掀开轿帘，掺住她的一只手，扶她下轿。
“苏文卿？”
陈阮试探着问。
“是我。”苏文卿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陈阮心里却有些失落。
傅辞清送她上的花轿。
她还以为，搀她下轿的人也会是他。
那傅辞清呢，他又去哪里了？
她想问问苏文卿，有没有看见傅辞清，可想了想，也不知周围情况，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为好，最终什么都没说。
她任凭苏文卿扶着自己，慢慢往前走。
跨火盆，过马鞍，一切流程倒真如成亲无二。
“我怀疑这场婚礼有问题。”
趁着两人贴近的机会，陈阮低声开口。
“是**。”
苏文卿回答地言简意赅。
陈阮愣了愣，总觉得苏文卿的语气有些奇怪。
不过她倒并不惊讶他已经发现了问题所在，毕竟她都能察觉到不对的，苏文卿想必应该更清楚。
两人走走停停，最终她被引着跨过一道高高的门槛。
大概是进了某个房间，穿过盖头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
可他们却还没有停下来，陈阮盯着自己的脚尖，脚尖下，是磨得平滑鉴人的青砖石。
他们踩着石砖继续走，越往里走，周围便越冷。
陈阮甚至有种错觉，只觉得他们现在走的路，不是凡间，倒像是黄泉路。
直到陈阮闻又到了那股熟悉的腥气，他们才终于停了下来。
这一次，气味异常浓郁，陈阮闻出来，那是池塘湖泊中特有的水腥味，又带着爬行动物的气息，危险而冰冷，会让人生出无数阴暗可怖的想象。
却忽然有人拍了拍手，笑了起来，打破了这寂静。
“真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叫我羡慕地紧。”
陈阮听出来，这正是先前那个黑衣蛇妖的声音。
“原本洞房花烛之时，才能挑开这红盖头，怪我思虑不周，在这盖头上下了咒，所以只能劳烦公子先挑了盖头，再行拜堂之礼。”
蛇妖又道。
陈阮闻言，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这盖头要一直盖着，那可真是为难了她。
于是眼前的红布被缓缓揭开，一寸一寸，慢慢露出苏文卿的脸。
苏文卿也换了喜服，长发用冠子一丝不苟地盘着，金色绣花，艳丽红衣，衬得他肤白若雪，富贵矜持。
陈阮与他目光相接，却有片刻呆滞。
人们都说，眼睛是最难骗人的。
明明是苏文卿的脸，可那双眼睛里的眼神，却让陈阮立刻想到了另一个人。
“傅……”
陈阮几乎要脱口而出，却看见苏文卿朝自己，微微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