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阮脸上的好奇很快消失不见，转而成了愤愤不平。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被嘲讽了。
“所以呢，你还觉得她可怜么？”
傅辞清却是无视了她悲愤的眼神，继续追问。
“无论什么原因，她都没有资格去伤害他人，那她受罚，也确实是应当的。”
陈阮没想到还有这层隐情，有片刻沉思。
傅辞清闻言，脸色有些发白。
又听见陈阮继续说。
“于理，她应当受罚，可于情来说，我仍旧可怜她，她做了坏事，可她也不过被命运推着走罢了，她若生来就是个平凡的女子，能与肖奕过着安稳平和的日子，又何必去伤害她人呢。”
“你当真是这么觉得？”
傅辞清忍不住问，“若长老们知道你这般为害人恶妖辩驳，你可是要受罚的。”
“我才不是为她辩驳，她做了错事，自然是应该受罚的，最后她自杀谢罪，也算因果报应。”
怕傅辞清误会，陈阮连忙解释。
“我只是觉得，我们不应该站在高处，再去批判她。毕竟我们并未过她的生活，也不知道她的苦处，便没资格去评判她是好是坏。这世上有个词叫做身不由己，也许我们到她那境地，还做不到她那样呢。”
陈阮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话多了，连忙去看傅辞清，发现他竟然并没有不耐烦，反而是若有所思的模样，才松了一口气。
她有些疑惑傅辞清怎么忽然同她辩论起这个关于是非的问题来了。
大反派开始思考人生哲理？
他明明一向没什么关心他人的闲情逸致的。
陈阮觉得不对劲，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其实女妖的境遇，与傅辞清的境遇，是有些相似的。
都是众人眼中的妖邪。
都做了许多坏事。
所以……也许傅辞清想知道的，并不是她对那女妖之事有什么看法？
而是……
自己对他，是什么看法？
陈阮忽然明白过来。
其实傅辞清也是介意的吧，介意自己做过的那些事。
他曾经也只是个单纯固执的小孩儿啊，被人欺负也不会还手，会听娘亲的话等着娘亲回家，会怕娘亲担心而忍着痛，连哭都不哭。
这样听话懂事的小孩子，怎么会是个坏人呢。
他也只是被逼的呀。
他也曾对这世界充满希望与向往，可这世界最终却只回报了他黑暗与鲜血。
傅辞清也不是生来就想做一个反派的。
只是这个世界，没给过他选择的机会罢了。
陈阮想通这一点，便明白了过来。
傲娇大佬，其实是也是会介意别人对他的看法的，不能明着问，只能暗搓搓打听。
陈阮仿佛又看到了梦里那个迷你傅辞清，她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竟然会对傅辞清产生了一种他可爱又可怜的错觉。
她甚至还很想抱抱他。
不过看看眼前这高高瘦瘦，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的大佬，她最终还是没那么肥的胆子，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傅辞清被这一拍惊醒，侧过头，空荡的眼神最终聚焦在陈阮脸上，眼里尚有残存的迷茫。
眼前的少女笑，眼睫弯弯。
周围山岚蒙蒙，却仿佛忽然有阳光穿过，天地长烟一空，明媚鲜妍。
“傅辞清，其实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傅辞清仿佛还有点懵。
陈阮也砸吧砸吧这句话，却觉得有点怪怪的。
……
好人卡似乎不能乱发。
连忙补充。
“我的意思是，你很好，不好的是这个世界，而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