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涂山璟感受到神识小狐狸传来的信号,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
他召来马车,掀开绣有九尾狐标志的车帘,迫切道,“快上来,我们去姜水城,那里有生息壤!”
生息壤能锁住生命的气息。
当生命如风中残烛之时,只需将濒死之人置于生息壤之上,它便会紧紧缠绕住那即将消散的生命之气,使之稳固,不致飘散。
有了它,便有了为玱玹争取生机的时间!
涂山氏的马车虽宽敞,但人一多还是有些拥挤,将玱玹安置在舒适的软垫上,涂山璟便道,“陛下此时离不开你们,我去外面,顺便告诉延钦等人,让他们派人将消息带回辰荣山,其余人自行前往姜水城。”
我眼圈泛红,感激的看着他,“璟,谢谢你。”
涂山璟掀起帘子的手一顿,回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眸底有柔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你我之间,无需言谢。只盼陛下能化险为夷,也愿你……不再悲伤。”
说罢,他放下帘子,隔绝了车内与车外的两个世界。
我怔了怔,脸颊上有温热的泪滚落。
玱玹似乎方才上马车时受了些颠簸,双眼闭着,眉头紧蹙成一团,握着我的手无意识的紧了又紧,看得出是在强忍着痛。
我吸了吸鼻子,将他的手贴在脸颊上,轻声呢喃,“玱玹,有了生息壤,我就有时间想办法救你,到了姜水城,你就乖乖待在那里等我,等你好了,我们就去凤凰花林荡秋千,像小时候一样。”
听了我的话,玱玹疲惫的睁开眼看我,勾了勾唇,轻声吐出一个“好”字。
“不必想了,我有办法。”剑灵倏的出现在李相夷身侧,抱着手臂一脸凝重。
“剑灵?你这是……”
在归墟渊中,他的身形分明已经凝实,此刻看着竟虚了三成。
剑灵摆摆手,“你们危急之时,我有所顾忌,不能和你们并肩作战。不过是损些修为在雷劫降下来的时候为你们护住心脉罢了,算是我弥补你们的。”
他丧气的垂下头,“只可惜,还是让他们逃出来了。”
我只盯着他现身时的那句话,迫切的追问,“你刚刚说什么有办法?”
“对,对!说远了!说正事,我有办法!”剑灵一拍巴掌,“你问我的时候,我是真的束手无策。但如果有生息壤,那就有办法了!”
闻言,我眼中瞬间燃起希望之火,急切的道,“你快说,只要能救我哥哥,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
“……倒也差不多。”剑灵瞄了眼自家卖力输送灵力的剑主,摸着鼻子道,“说来也巧,这东西你见过,如今在九真腰上挂着。”
九真腰间挂的只有一样东西,不必多想我便脱口而出,“圣晶石。”
剑灵点头,“那是古神丹府所化,其中蕴含的生机能量虽不如鸿蒙紫气,却足可令濒死之人重获新生。只有九真那个蠢货才会拿它当配饰、当然了……”
他话锋一转,“我们首先要找到九真的藏身之处才行。”
“只是……”剑灵沉吟片刻,“他们身受重伤,又忌惮你们二人联手,短时间内恐怕会选择韬光养晦。”
“不过,这段时间应该不会太久,毕竟他们想要完全恢复至全盛时期,就要按天道给他们定下的规则,用生灵的血肉来进行……滋补。”
我拧起眉,“这么说,要等到他们像往常一样大肆残杀生灵时,我才能找到他们?”
“是有些被动了。”剑灵摸着下巴,摇头叹息。
“不行,事关玱玹和天下万民,不能被动!”我紧绷着唇线,言辞坚决,不断在脑海中思索能将九真等人揪出来的方法。
马车一路飞驰,最终停在一座被藤蔓几乎完全覆盖的山洞前,静夜带着几名侍女与小厮已备好所需物品候在洞口。
下了马车,李相夷将我换下,跟着玱玹的担架为他输送灵力。通道只能供二人并排同行,我再不放心也只能跟涂山璟一起走在前引路。
好在涂山氏的小厮都是训练有素的,担架抬的很稳。
“姜水城气候多变,晨为春之暖煦,午似夏之热烈,暮有秋之凉爽,夜有冬之静谧,一日四季,温差与湿度的交替恰到好处,是不少珍稀药材的原产地,也是已逝辰荣王的故土。”
涂山璟提着灯笼,温雅的声音在略显狭窄的通道中回荡。
我将脚下的碎石子踢至一旁,点头道,“说起别人我或许不知晓,但我却是与辰荣王有些渊源的,我所学的《草药集论》便出自他手。”
昏暗的环境中,涂山璟听着身旁熟悉的声音,只觉有些恍然。
“跟你在清水镇学了六年,从未听你说起过,你的医术师承辰荣王。”
我愣了愣,随即抿唇问道,“生息壤举世难寻,我只在典籍中看过,你为何寻它?”
“我很怕、”
涂山璟想起在梅林苦寻无果,抬头看见心爱之人鲜血淋漓被悬挂在空中的一幕,心便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
这些年他常常梦见那一幕,每每午夜梦回,那种恐惧和绝望几乎将他吞噬。
“怕什么?”我几乎是脱口而出,见他转头看过来,这才想起他一直病着,或许是怕……
思及此,我忍不住用训病患的口吻道,“你既然怕,就好好养身体,不要耍性子不吃药,神族的寿命是长,也经不起你这样折腾……”
“你怎知我没吃药?”他转头打断我的喋喋不休,眼中似闪烁着许希冀的光。
我哑然,竟是也想不出自己为何知道此事。好在他并未继续追问。
气氛到了这种地步,我也不好再继续方才的话题,只好闭上嘴跟着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