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良吉喊了他两声他都没反应,直到握住他肩膀,他才迟缓地回神。
脸色苍白地像一张纸。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阿守听到席望不舒服,丢下手里的小木剑朝席望跑过来,一把抱住他,着急地喊着他名字。
“小望、小望……”
席望被阿守禁锢地有些不好呼吸,用手拉开他横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低头咳嗽两声,回应道,“我没事,刚才出神了。”
阿守可怜巴巴地擦了擦鼻子,看他没事,乖乖趴在旁边,不再离开他身边。
席望朝席良福兄弟看了一眼,乖巧摇头,“我没事。”
“刚才想什么呢那么认真?”
几人正说着话,那个女孩又进来了,依旧是之前那副怯怯的模样,微垂着头跟席良福说话。
“福先生,大太太让您收拾一下房间给席望少爷,今晚席望少爷就别回家了,外面天寒地冻地,免得路上还受了寒,明早直接送他去学校。”
“这样挺好,天也这么晚了,我看外面都在刮风。”
席良福说着问席望意见,“今天就在老宅住怎么样?你和阿守一个房间,明天早上我送你们去学校和康复中心。”
席望原本是不愿在这留宿的,席合小姐不在的时候,他不喜欢单独在这留宿。
但又想到什么,犹豫一下便点了头。
席良福看他答应了,高兴地很,兴冲冲便去给他收拾房间。
席望时常跟着席合来老宅,老宅有席合专门的房间,他每次都住席合的隔壁。
那个房间渐渐也默认成他的专属房间,平常也没人住。
说是给席望收拾房间,其实房间里一切都准备地妥妥当当的,平时经常在打扫,被套床单也都是干净的。
席良福只是象征性地检查了一下被子够不够厚,又给他和阿守拿了干净的毛巾和牙刷,还有两人的睡衣。
两人一个是小萝卜头一个脑子有问题,席良福不太放心,尽职尽责地亲眼看着他们洗脸刷牙。
席望个子不够高,看不到镜子,平时都是搬个凳子,站在凳子上照。
结果今天正准备去找凳子,脑袋还没扭过去,就被人从身后抱起来,视野一下子就变高了。
席望不自在的甩了两下腿,“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站凳子。”
“没事,就这么洗吧,爷爷抱得动。”
席良福笑呵呵地抱着怀里的小孩,真是爱不释手。
越喜欢心里越着急席沐泽能找个媳妇,他们得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么乖的孙儿。
席望被人抱得不自在,看在对方是席合小姐的亲人份上,没有使劲挣脱,赶紧洗漱好,这才重获自由。
等把席望和阿守稳妥地弄上床休息,席良福才离开房间。
席望躺在温暖的被子里,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书包还在家里呢,今晚不回去,明早还是要先回家再去学校。
还有那个女孩……
身旁已经传来均匀的呼噜声,席望还是没有睡着。
他起身重新穿好衣服,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要干什么,只是下意识往偏院走。
家里的人几乎都休息了,只有少许房间还亮着灯,能隐约传出说话声,已经没人在外面溜达了。
席望拿着一个笑电筒抹黑走,实在是四合院太大了,开走廊灯的话可能会惊动别人,所以只是拿了盏小灯照路。
走着走着,等走到偏院时,发现偏院里也是漆黑一片,这里是佣人们住的地方。
他看着漆黑的院子,暗笑自己大晚上不睡觉跑来干什么。
刚转身准备离开,黑暗里有个轻柔的声音喊住他。
“小甜,是你么小甜?”
那声音怯怯的,小小的,带着紧张和隐隐的惊喜。
席望身体僵硬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半天才缓缓重新转回身,望着远处一束小小的亮光。
黑暗中有人同样打着一束电筒光,声音听得出是个小女生,却看不见模样。
但席望知道她是谁,鼻头不自觉酸涩了一下,没能说出话来。
那女声看他不反驳,声音里带上了哭腔,缓缓朝席望靠近过来。
“小甜,你是小甜对不对,我没有认错……”
女生一声比一声哽咽,最后已经说不清话,止不住地隐忍呜咽。
等女生走得近了,席望终于透过光束看清了对方的脸,是张泪流满面、满含隐忍的面孔。
是晚饭后在客厅见到的那个女孩——罗贝贝。
席望终于从彷徨、惊颤中回过神来,嘴皮抖了又抖,终于发出了一丝声音。
细细的,却又莫名包含着千回百转的情绪。
“贝贝姐——”
罗贝贝听到这声久违的称呼,眼泪彻底绷不住,如泉涌般哗哗滚落,双手死死捂住嘴巴才能控制住自己的哭声不会被人听到。
她情绪激动地已经完全说不出话,只身体颤抖地不停地哭泣着,像是把分开后经历过的所有悲伤、彷徨都宣泄出来了一般。
席望从始至终只是静静看着她,眼眶也忍不住发热,却强忍着没有落下眼泪。
他不愿回忆过去,也早将那些过往抛诸脑后。
他现在过得非常幸福,只会笑,不会哭。
“你这些年都去哪儿了,我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找到你,我还以为你……”
不知道哭了多久,罗贝贝终于稍稍冷静下来,用哭得沙哑的声音哽咽着问。
席望没回答她,而是道,“我现在叫席望,你以后叫我这个名字。你住在哪个房间,我们进房间里说。”
罗贝贝听得出席望对他以前名字的厌恶。
是啊,一个原本就不属于他的名字,带给他的只有痛苦,怎会喜欢。
罗贝贝用力点点头,用袖子胡乱将脸擦了擦,笑着往身后的一个房间指了指。
“好好好,我们进屋里说。”
四合院里共五个佣人,因为房间多人口少,所以佣人也是每个人单独一间房。
罗贝贝带席望进了自己的房间,把灯打开,给他倒了杯烫烫的热水让他捂着,大晚上跑出来小心着凉。
之后还拿了张毯子出来给席望盖腿,坐在他对面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已经哭得红肿的眼睛又止不住落泪。
席望对这个柔弱的姐姐有些无奈,七岁的他反倒是更坚强、成熟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