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奚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苏妩。
早在一年多以前，他就向苏妩讲述了外科手术这个概念。
而她也在进行这方面的研究和实验。
再配合研制成功的青霉素。
那顾清寒就有一线生存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急切的问道：“张大夫，若是你全力施救，清寒还能撑多久？”
“唉，若是以药石强行续命，最多还能坚持四五天，但断骨不能取出，意义真的不大。”
四五天吗？
言奚飞快思考着。
他没在姑苏城，苏妩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在那逗留太久。
那么大概率会在雾沅城。
雾沅城在天云城东北方向，离这里不过千里之遥。
若是借用官方驿站，全程加急，那么五天之内应该可以赶到。
梳理清楚后的言奚目光更是迫切：“麻烦张大夫不惜代价，尽全力保住清寒的性命。”
“大人这又是何苦？”张大夫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医者仁心，老朽本不该说这样的话，但殿下每一刻都在承受常人难以想象之痛......”
言奚自然明白张大夫的意思，沉声道：“就按我说的办。”
张大夫动了动嘴皮，再度化为一声长叹：“老朽遵命。”
“薛安州。”言奚侧头道：“你立刻带人前往雾沅城苏家，将苏家之女苏妩接过来，用最快的速度，一刻都不能耽误。”
“末将遵命。”
听了这么久，薛安州也明白，言奚口中的“苏妩”，极有可能能拯救殿下的性命。
出发前又听到言奚道：“还派一队人去姑苏，或许她会在那。”
“是。”薛安州领命而去。
言奚小心翼翼的将顾清寒放在车厢，缓缓朝着天云城走去。
“清寒，我知道你能听得到，在坚持几天，你就有救了。”
“别放弃好吗？”
“你已经为大崇奉献了一切，从今往后你只属于我，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能死！”
“清寒......”
......
天云城医馆内，顾清寒已被妥善安置，尽管不能动弹，甚至连眼眸都不能睁开，但总归还有一丝微弱的呼吸。
“言大人，殿下......殿下她怎么样了？”
门外响起战马的嘶吼声，厉方急匆匆的闯了进来，见躺在床上的顾清寒，眼泪夺眶而出。
“末将失职，未能保护好殿下，罪该万死！”
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威风凛凛的黑旗军统领。
这厉方，属实是性情中人。
言奚拍了拍厉方的肩膀：“出去说，不要打扰殿下休息。”
门外。
“事情的经过厉某已经了解，大人及时拆穿李飞的阴谋，拯救我军万千条性命，厉某无以为谢。”
厉方郑重道：“以后大人但凡有用得到厉某的地方，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言奚摇了摇头：“拆穿阴谋，阻止爆炸的不是我，而是殿下。”
“现在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同样是殿下。所以，你要报恩，就向殿下报恩。”
厉方毫不犹豫道：“这是自然，我厉方重情重义，恩仇必报。”
严格来说，顾清寒算是厉方的半个主子，现在主子为了下属身受重伤，厉方心里怎么都过意不去。
更何况她此举还救了整整万名黑旗军。
没有顾清寒，让对方阴谋得逞，大崇将会一败涂地，厉方怕也早就身死他乡。
厉方心中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这一刻顾清寒若是让他去死，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言奚没有回应，转而问道：“此战战况如何？”
“此战击杀南梁三万敌军，生擒八千俘虏，包括重骑军统领季冲。其余杂兵被杀破了胆，往南边逃窜。”
“攻破并烧毁威灵军营寨，缴获物资无数。”
“黑旗军伤亡不足千人，崇边军伤亡七千。”
“李飞等反叛将领均被收押，等待处理。”
从结果上来看，这是一场天大的胜战，南梁的威灵军几乎全军覆没，季冲的重骑军更是全部葬身。
南梁虽然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但很长时间都不会有余力进攻云州。
但厉方没有得意忘形，反而神色黯淡。
他深知这场大捷的代价。
用一国公主的性命，换的对面全军覆没，是亏是赚，很难权衡。
“很好。”言奚点了点头，道：“殿下现在生死未知，报恩可以等她醒来再说，但是......”
“仇，必须要报！”
“言大人是指的李飞吗？那杂碎已经被关押，任凭大人处置。”
“他也配？真正的仇人不在这里，在皇宫。”
言奚目视北方，阴寒的说道：“二皇子，顾轩昭！”
“怎么可能？”厉方大惊失色。
“你以为单凭一个李飞，就敢通敌叛国？他是如何得知殿下能够调遣黑旗军的？”
厉方怔在了原地。
此战本来就有诸多疑点，厉方只是没往那方面想，或者说是不愿意往那方面想。
李飞本来大权在握，通敌又能得到什么？
难道南梁还能给他更高的地位，给他这个异国人封个一品军侯，位极人臣？
哪怕他立了天大的功劳也不可能，不处处防着他就不错了。
而且只有皇室血统能调动黑旗军的密令，其他阵营是什么情况他不知道。
单单从厉方自己的军队来说，连他最亲信的属下都不知道，李飞又是从何而知？
方方面面串联起来，厉方对于言奚的话语，已经相信大半。
厉方怒不可遏：“怎么能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几万同胞的性命差点就白白葬送。”
言奚讥讽道：“呵，为什么，只要能坐上那个位置，人命又算个什么东西？”
厉方沉默不语。
“当然，这都是我的片面之词，厉将军肯定心有疑虑。”
言奚淡淡说道：“现在李飞就在将军手中，你可以向他证实，想必他现在没有嘴硬的资格。”
厉方深鞠一躬：“厉某去去就来。”
望着厉方远去的背影，言奚喃喃说道：“清寒，我将会为你开创一个盛世，就从脚下这片土地开始，你一定要亲眼见到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