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梁营寨内。
季冲已经逃无可逃。
本来重骑军就只有两千左右,阻挡厉方突围损失小半兵力,如今只剩下千余名。
逃窜之时,又被李飞带着数千崇边军轻骑穷追猛赶。
哪怕只剩千余名重骑,也不是李飞能吃得下的。
但不知他发了什么疯,仿佛看到脱光衣服的美女似的,一个个悍不畏死的扑了过来。
蚂蚁多了也能啃死大象,更何况轻骑的战斗力也不差。
往往三四个轻骑追着一个重骑往死里打,以命搏命,不惜代价。
拿什么打?打不了一点。
更悲剧的是,在速度方面,崇边轻骑碾压季冲的重骑,如同附骨之疽,甩都甩不掉。
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季冲已经无心恋战。
水库计划失败,他满脑子都是逃跑,不仅李飞发了疯,厉方还在一旁虎视眈眈。
根本组织不了有效的反击力量。
就这样一路丢盔弃甲,逃回南梁营寨。
等到退无可退之时,季冲身旁的重骑,已经不足百数。
“李飞,你这个两面三刀的小人,究竟要干什么?”季冲怒气冲冲的质问道。
“呵,干什么?难道季大将军看不出么?”
“呸!出尔反尔的小人,老子真是瞎了眼,才会相信你的鬼话。”
李飞哈哈大笑:“本将军是大崇的将领,自然该为大崇考虑。”
“你糊弄鬼呢,见事不对就急忙跳转阵营,你以为你做的事情,就没人知道了?”
“你季大将军是知道的最多的,只要你没机会开口......本将军通敌也好,卖国也好,均可以被掩盖。”
李飞十分得意:“取了你的首级还是一件大功,我将会被万人敬仰称颂,哈哈哈。”
“你!!!”
“迟则有变,动手。”李飞没有多言,对着属下厉声喝道。
说来李飞也惨,几千轻骑到了现在仅剩千余人。
嫡系将领死的死,伤的伤,目前还能站着的仅剩两三个。
但这千余轻骑杀掉绝境中的季冲,绰绰有余。
但是......
他话音刚落,只听见战马咆哮,寒芒一闪。
一柄长枪由远及近,枪尖直指李飞咽喉。
随后茫茫多黑旗军冲破栅栏,将在场士兵重重包围。
待李飞看清来人,心里不禁一咯噔,连声道:“厉将军,你这是作何?咱们的敌人是季冲啊。”
“我数到三,连同你在内的所有崇边军,丢下兵器。”
“否则,格杀勿论!”
厉方冷漠的声音不含一丝情感
李飞满脸不可置信:“厉将军,咱们都是大崇人,你不能......”
厉方只是冷冷哼了一声:“你也配?”
“一。”
空气仿佛凝滞。
“二。”
厉方手背的青筋暴起,枪尖离李飞的咽喉越来越近,所有黑旗军高高举起兵器,蓄势待发。
“三!”
“既然你们冥顽不灵,那就全部下地狱,给我杀!”
“哐当。”
面对近在咫尺的冰冷枪尖,求生的本能占据一切。
厉方停止无谓的挣扎。
随后,他身后的轻骑一个个争先恐后的丢掉兵器,生怕晚了一秒,就身首异处。
“哐当”声络绎不绝,如同倒下的多米勒骨牌。
厉方调转枪尖,指向不远处的季冲:“你还想垂死挣扎么?”
“不不不,我投降,败在你厉方手中,并不难看。”
季冲也直接扔掉兵器,很是痛快。
看到李飞转眼之间就成了阶下囚,他心中居然有种莫名的快感。
沦落到此种地步,全部怪李飞。
他要将李飞的罪名统统揭发,让他身败名裂,遭受万人唾弃。
这种畸形的心态可以用一句话总结:
我不好过,别人也休想好过!
“很好。”厉方对左右吩咐:“全部绑起来,押回......”
话音未落,一名崇兵骑着快马匆匆赶来,对着厉方耳语几句。
顿时,即使是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厉方,忽然骇然失色,连气息都不稳了。
他立刻调转马头,心急如焚的向着明山水库赶去。
......
明山水库。
“言大人,言大人!”薛安州老远就在喊着:“天云城最好的大夫已经请来,殿下有没有受伤?”
半个时辰前,言奚还在水库山腰时,就已经吩咐薛安州去天云城请大夫,以备不时之需。
崇边军军中倒是有医兵随行,但他们大多只能处理简单的刀伤,很难派上用场。
看到薛安州赶来,言奚死寂般的眼眸忽然迸发出一道亮光。
光从外表看,顾清寒确实没有明显的外伤。
这一刻,他竟有些自欺欺人的想到:
说不定她只是力竭而已。
休息一会儿,只要过一晚,她就会好起来。
“快,快!”言奚猛然起身,前去拽住赶来的大夫:“大夫,您快看看,快看看。”
这名张姓大夫已俞古稀之年,在天云城行医数十载,医术高超,有口皆碑。
这一辈子他见过太多太多生离死别,心态早已波澜不惊。
在路上他已从薛安州口中得知眼前几人的身份。
但在医者眼中,没有高低贵贱之别。
他仅仅瞟了一眼地上仅剩最后一口气的女子,以多年的经验判断,怕是药石难医。
言奚眼中的神色,半是希冀,半是哀求。
和那些问诊的陪同者又是何其相像。
在言奚热切的注视下,张大夫不忍直接说出真相,俯下身子细细检查。
言奚立在一旁,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到他。
片刻后,张大夫收回把脉的手,微微摇了摇头。
“大夫,怎.....怎样?”言奚对张大夫的摇头视而不见,仍然满怀希望的问着:“清寒她是不是没事?”
“内脏震伤,严重受损,换做一般人早已命绝。但殿下内功深厚,勉强支撑着,但也仅仅多坚持一时半刻,没有意义。”
闻言,言奚大脑一阵眩晕,感到天旋地转,几乎站立不稳。
“大夫,求您想想办法,无论什么药材我都可以找到!”
张大夫长叹一口气,再次道:“我和你说实话, 五脏震伤对殿下的体质来说,并非致命伤。”
“真正致命的是胸口折断的肋骨扎到器脏,纵是神仙也难救。”
言奚失神呢喃:“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我......”
“办法也不是没有,除非用刀划开肌肤,将骨头复位。”张大夫解释的很详尽:“但没有人能撑得住伤口感染,哪怕殿下武功再高都不行。”
张大夫默默起身,不再言语。
自古以来,手术这个概念不是没有医者研究。
但实验的人往往撑不过半月,就死于伤口溃烂。
为了一条断臂丢掉性命,显然极不划算,因此渐渐被医者放弃。
但这番话,却让言奚看到了希望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