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晓晓不自禁地贴近了男人的身体,“他……怎么会?”
李成焕是她铭哥的三堂表哥,今年二十八岁不到……
“别怕,有我在。”仇智驹感知到了她对死人的畏惧,安抚性地在她的背上抚了抚,后接着道,“大概是仇杀,最近有一股势力很明显在针对李家。”
毕晓晓扭头看他,“你知道?”
仇智驹将手机丢在床头柜上,搂着女人一起躺下,“听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李家的某些人,几十年前参与过不该参与的事情,被人寻仇来了。”
“警察知道吗?”
“应该会查到。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睡吧。”
“嗯。”毕晓晓抿唇,想着找个机会跟她铭哥说一声。
………………
或许真的是前一天赶路感累了,加上身边睡着个倍有安全感的男人,毕晓晓一夜睡的特别沉,直到阳光直射到眼皮上,才醒来。
一睁眼,就瞧见男人的俊脸,“早。”
“早,我的晓晓。”仇智驹啄吻了好几下女人的红唇。
毕晓晓稍稍推开他的脑袋,下了床就掀开被子,“去卫生间吗?”
“唔……”仇智驹留恋的将脸在枕头上磨蹭了几秒,“有晓晓在身边,我快幸福死了。”
毕晓晓相当的无言:脚都断了,幸福个毛钱球。
还有……能把杀人犯打的爆头男人,在枕头上打滚……
她是头次见。
也是少见。
她就没出声去接男人的幸福论调,沉默地将轮椅推到病床边,等着他磨蹭完。
仇智驹却是突然转头给了他一个眯人的笑,“晓晓,我有没有说过你很美?”
毕晓晓的红唇动了动,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男人,“说过了。不过,你今天一点儿也不帅,胡子都长出来了。”
仇智驹瞬间收住了笑,伸手去摸下巴,果然有些扎手,没丝毫犹豫地撑坐起来。
毕晓晓憋着笑——
谁说男人不在意容貌了,你看仇先生一被说不帅,马上就起床去清理,再看她那为了追回老婆时刻把自己弄得香气诱人的铭哥,还是她那个傻……哦,不,成长了不少的,曾经的中二弟弟,还不是每天把自己弄得流光水滑的。
可见,这爱美是人类天性。
毕晓晓扶着仇智驹去了卫生间后,就准备扶着他离开,却被一把抓住。
她疑问地看向男人,后者好似没收到信息,先是用备用的牙刷刷了牙,然后从镜子下面的柜子里面掏出了刮胡刀,和剃须液。
毕晓晓都惊讶了,医院能提供这么齐整的用具?
不禁问道,“这些东西哪儿来的?”
仇智驹刚好抹完了剃须液,闻言从镜中看了她一眼,后道,“你赶来前,我下属给我买的。”
“下属来了就走了?”毕晓晓有些好奇,“不是应该趁着机会好好讨好你吗?”
“是我不想让他们打扰我和你二人世界。”说罢,他便打开了剃须刀去刮胡子。
十分钟后,毕晓晓推着男人走出卫生间,捏着对方的下巴端详了会儿,笑道,“我觉得你留胡子更有男人味儿。”
现在剃光了,长的太好,有点儿小白脸。
仇智驹握住捏着自己下巴的那只手,将女人拉到自己身子,狠狠的在脸蛋上亲了下,道,“你调|戏我?”
从来只有男人捏女人下巴,今天她倒是反过来了。
毕晓晓玩心大起,一手扶着他的轮椅,另一手真似调|戏般的刮了下他高挺的鼻子,“我又没有说‘大爷给我笑一个’怎么会叫调戏……”
“咳咳咳……”
毕晓晓“调|戏”的话还没说完,三声突兀的,带有提醒“这儿还有别人”的清咳声在房间门口响起。
挨得极近的两人几乎同时朝门口看去。
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提着水果篮,站在门口,眉头很显然是因为看见他们依旧没拉开距离而蹙起。
意识到这点,毕晓晓下意识就想跟仇智驹保持社交距离,但还手还没离开,就被后者牵住了。
仇智驹与她十指交|缠,操作轮椅正面对着来人道,“首长。”
首长……
毕晓晓用那只被握着的手的大拇指几不可见的扣扣男人的手心,示意他松开,但男人不为所动。
被称为首长的中年男人姓路,名国庆,着一身便装,不怒而威。
这会儿笔直地站在门口处,带来莫名的压迫感。
毕晓晓觉得那眼神简直是要把仇先生扣着她的手,给硬生生的拆开,但又因为仇先生扣着她的力道,而坚定的没松手。
路国庆扫了一眼毕晓晓后,就没再看她,大跨步走了进来,将手里的果篮放在茶几上,意有所指般的道,“你这脚怎么样?”
仇智驹的神色比他来前倒是严肃了不少,闻言答道,“轻微骨折。”
“你的下属怎么没来照顾你?”
“我这儿有人照顾,就没让他们来。”
毕晓晓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干巴巴的对话,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多余的,因为这个首|长真的是把她忽视了个干净——
她常年融于交际场,自然知道这是刻意为之。不过,她是不知道她这品行端正、能力出色的人,怎么就不入他的眼了。
现在想想,从她来这儿,所有与仇智驹有关的人,闫玲、王婧还有这位叫路国庆的首长,对她的态度还真是有够差的。
前两位还可以说是基于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但这位有是为什么?
总不至于这位首长,也把她当成情敌了吧。
这个大胆的猜测让她有点想笑——忘年基情什么的。
哈哈哈。
她在两个男人对话的时候,于心中大笑三声。
窃笑过后,又觉得这是无稽之谈。
毕晓晓瞄了眼路国庆,想了想他看自己不顺眼的原因,排除情敌这一项后,觉得对方认为自己配不上仇智驹,或者说跟仇智驹不合适的猜测最靠谱。
路国庆和仇智驹交谈了十分钟,期间见后者一直牵着毕晓晓的手,终于看不下去了,说了声“走了”就往门口走去。
这时,毕晓晓才从自己的思想世界中回神。
路国庆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什么,转身对毕晓晓道,“毕小姐,你出来下。”
毕晓晓没料到这位全程忽视自己的首长,临走了还会叫上自己去说“悄悄话”,下意识地看向仇智驹,后者安抚性的捏了捏她的手,朝路国庆道,“首……”
“首长”二字还没吐完,路国庆已经打断了他的话,道,“我和毕小姐说话,你不许插嘴。”
毕晓晓、仇智驹,“……”
仇智驹也没惧色,只讪讪道,“你这模样,我怕你吓着我女朋友。”
路国庆当即冷哼一声。
毕晓晓倒不是个畏惧交流的人,倒是主动对仇智驹道,“你坐这儿坐会儿,我说完话就回来。”
说罢,她将手从仇智驹的手里抽出来,然后跟着路国庆出了门。
路国庆没有立即说话,而是中气十足地走在前面,也不管毕晓晓跟得上跟不上,径直往前迈步子。
毕晓晓觉得自己还穿着睡衣呢,不太合适走太远,便道,“路首长,现在已经走的够远了,您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路国庆一下止住了脚步,回头打量她,从头到脚,可比在病房里面扫了那一眼“认真”多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爹是地产商?”
毕晓晓也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出生,因为照他刚刚在病房对她的冷落态度,她就猜到对方“有备而来”。
毕竟作为做情报的仇先生的上司,肯定也是有情报收集这方面特长的。
她坦坦荡荡地答道,“是的,我爸爸是地产公司的老板。”
“你还是申城的第一名媛?”路国庆面露讥讽之色。
“是有这方面的传说。”
“哼,什么名媛,都什么年代了,还以为是旧社会上海滩,幼稚。”
毕晓晓挑眉——
说实话,她有时也觉得“名媛”这个称号滑稽的很。
她笑的优雅,即便她穿着睡衣,昂着小脸对着眼前这个即便着便装也站立如军姿般笔直的中年男人,不急不缓地道,“有关这点,我跟您的看法趋同。”
路国庆视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浓眉动了动,后背着手,一副指派下属的模样,道,“你和阿智不合适。赶紧消失在他的生活里。”
毕晓晓觉得好笑,“这话从何说起?”
“从你们不合适说起,”路国庆觉得对方漫不经心,尤为生气,“阿智是干大事的人,你的存在会阻碍他的前途。”
“呵,”毕晓晓呵笑出声,“路首长刚刚还讽刺名媛这个称号幼稚,现在却赶着封建家长棒打鸳鸯的事情。”
路国庆身居高位,已经很多年没被人这么当面怼过了,于是,更加的生气,抬手指向她,后者以为他恼羞成怒要动手打人,赶紧敏捷地后退一步。
路国庆被她这动作,弄得顿时有些想笑,不禁讥讽道,“就你小胆子还敢顶撞我?”
毕晓晓动了动红唇,应对自如,“我只是不想阿智为难,毕竟你要是打了我,他会找你报仇,当时你们上下属之间会闹的不愉快。如果路首长再是个心胸狭隘的人,给阿智穿小鞋,那吃亏的是我们。我不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穿小鞋……
还说心胸狭隘……
路国庆可算是见识到了“名媛”的嘴皮子功夫了,顿时有些胸闷,但又毕竟是见过市面的人物,见硬的不行,就立即调整了语气,企图软化对方,“阿智有重要任务在身,任何有过密交往的人都会有危险。严格来说,他现阶段并不适合恋爱。我如果早知道他有你这么一层关系,早就掐断了。”
也不能说不知道,应该说是不知道已经发展到了这么深。
早前他发现阿智从受监控的手机给一个申城的号码打电话时,就立即教训了他,但没想到……
阿智那家伙居然换了一个没实名登记过的号码,跟毕晓晓联系。
当然这个号码是他昨天才从王婧那儿知道的。
后者要不是因为来打听即将新上任的维稳武警部位的调任情况,一时说漏了嘴,他路国庆还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他倒是没想到一贯冷清冷意、头脑清晰理智的阿智,能为个女人犯这种错。
再一打听,发现阿智居然这一年中因为这个女人好几次私自来了江城。
于是,他迅速调了这人资料来看。
发现这毕晓晓也算是个“人物”了——
有地产商的父亲,有做证券的母亲,还跟申城百年豪门李家以及富豪贺家交往密切,在申城上流社会很吃得开,贵在风评良好,甚至还有几次协助警察抓捕罪犯的经历。
翻完毕晓晓资料的瞬间,路国庆的脑海中首先出来的一个念头就是“难怪阿智动了心”。
倒不是说阿智看上了她的背景,而是因为对于阿智这种常常将心思埋在心头的人来说,碰到一个善于交际的人,很容易产生亲近之感。
今天,他在病房门口见到也正是验证了他的认知。
他看到眼前这年轻女人,挑着阿智的下巴说笑,还主动亲阿智的额头——
这是非常善于俘获人心的举动。
而且,阿智明显很吃她这套。
而此刻,毕晓晓却是有些怔然,细细想着对方说的“不适合恋爱”的含义,后问道,“他现在在执行危险的任务?”
路国庆能到现在的这个位置,自然有识人之能,一听她这么问,就知道她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不禁道,“他现在查到一个国际犯罪团伙,处于旋窝之中,对方心狠手辣。不管涉嫌倒卖机密,还有军火和毒品,后两种历来就是与凶残斗争。他这次受伤,就是因为对方反噬。”
他观察着毕晓晓的神情,有意将语速降慢,“他这次是反应快,才幸免于难,但不是每次都这么走运。”
说罢,他就没再出声,而是给出对方充足的消化时间。
五分钟后,他听到对方道,“路首长是想要我和他分手?”
分手……
路国庆在心里“啧”了一声——
今天来医院前后,他一直都是秉着让他们分手的态度,但这会儿经对方问出来,反倒是觉得这个态度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