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并不是赤手空拳,他从衣服里挥出精钢九节鞭,抡转在前,花瓣草叶,纷至沓来,在空中随九节鞭抡转散飞。
风唤还是巽令主时,惯用流星锤绳镖,对绳械威力了然于心。
他以剑试探,刺出虚招,但青松的九节鞭巧缠快放,没有落入圈套。
青松趁风唤退守,转体绕出金蛇出洞,风唤灵巧侧身,竖剑于前,终于被九节鞭缠中。风唤立即转剑直刺地面,刚好刺中九节鞭中的连环扣,将九节鞭钉在地上。
风唤随即握剑借力,凌空向青松横踢两脚,落地后再转身旋踢,青松虽然悉数躲开,但九节鞭离手,失了武器,无法自保。
风唤拔剑向青松刺去,青松侧身躲避,然后双手趁机降住风唤的手,双手交错用力夺剑。
风唤体内望月丹的效力还未完全清去,动作不如从前迅速,而青松走火入魔,功力大增。
风唤被夺剑后,反被青松出掌击中,风唤跌撞到一棵大树之下。
眼看青松云剑追击,快要刺向风唤,弥霜顾不及说话跑了过去,跌跪在风唤前,想以背挡住剑刺。
青松眼看弥霜突然出现,但他出招迅猛,剑势汹汹,来不及收住。
突然,丛林中只剩下风声。
弥霜感觉不到痛。
她转身才发现是风唤一手护着她,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剑锋。
风唤的血,顺着剑锋流淌,滴落在草地上。
弥霜觉得,伤的不只是风唤的手,还有她的心。她觉得心脏好像被掏空了一样,逐渐麻痹无力。
风唤担心弥霜就要毒发,安慰她说:“我没事,回去你帮我涂点金创药就好了。”
青松看着弥霜面色煞白,以为她的幻影又要再一次消失,他心中幽愤。
青松不顾风唤,抽回长剑,准备再次落剑。
风唤眼看剑势又至,他转身抱住弥霜想挡住落剑。
后来,剑掉落在远处,青松被一个影子踢中,飞跌在草地上。
宋清负手而立,挡在风唤和弥霜面前,跟他们说:“这里交给我,你们快回去。”
宋清转身面向青松,她沉气扬手,手腕上的七星连环佩振动发出叮铃之音,待声音充斥耳间,她忽然五指收拢,握紧拳头。
青松感觉到脑海中的混沌像烟花一样,轰轰烈烈,一闪而逝。
宋清说:“弥霜还活着。”
弥霜焦急地将自己长裙的布料再撕出一片,帮风唤的手包扎止血。
后来,弥霜对青松说:“我在雾隐峰里服了望月丹假死,后来服了解药活过来了……你还记得,你也有一颗吗?”
青松捂着头,他感到头痛欲裂,他才想起望月丹是弥霜对他拜师的回礼,他想起刚才是他差点杀了弥霜,想起她不惜一切为风唤挡剑。
看见她着急为风唤止血,青松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已经不在了。
“品凛……”
青松抬起头,他清晰地听到弥霜在说:“品凛,我与你之间的友情,是最最重要的。”
“你不要自暴自弃,好吗?”
青松想起,他们在劳山小屋里,弥霜当时还不懂区分情感,她跟他说:
“世间的情感有很多种,但在我心里,我与品凛的感情,是最最重要的。”
青松突然苦笑起来,笑得无可奈何。
他想:
如果在峂山斜壁之上,他推开的是宋清,而不是她;
如果选择救她而不是接住解药;
如果在山居竹林里他没有质疑……
如果在灵药谷,突围营救她的人是他而不是宋清……
如果他告诉弥霜,她比真相重要……
他与弥霜,会不会就不只是朋友?
渐渐地,他不再思考。
他躺在地上,伸展着躯体,看着天空流云,沉默不语……
晚上,灵虚宫房间内,弥霜正在帮风唤的伤口换药,重新包扎。
二人一直沉默不语。
弥霜专注于涂药,风唤只看着外面的星空,若有所思。
弥霜在风唤的伤口上绕过最后一圈纱布,绑好结,风唤就站了起来,转身往房间之外走去。
弥霜知道自己有错,没有遵守她与风唤的承诺。她还记得,她答应过风唤,只有在风唤或者希声的陪同下,她才能与青松相见。
当时听到青松走火入魔,她心中难过惋惜,想快些弄清楚青松的病因,以为只是去看一看,没想到会发生意外。
“对不起……”
“但是我和青松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当时我受伤了,青松找不到干净的布条帮我包扎,于是……”弥霜眼看风唤已经走出房门,她站起来想拉住他,但后来,她的手只敢在虚空停住。
“如果我来迟一点,你对不起的就是你自己。”风唤没有转身,他的语气里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风唤说:“青松会走火入魔,不只是因为你,还因为七星连环佩,他没有深厚的心经基础强行启动七星连环佩,遭反噬而不自知。”
弥霜自知有错,是没有任何借口可以解释的,她不再说话,而是追上风唤,从后环出双手抱着他。
风唤说:“放手。”
弥霜沉默,也没有松开手。
风唤无可奈何,他心软地说:“我只是去厨房拿碗糖水,听说今晚煮了雪耳桃胶羹……你不想尝尝吗?”
弥霜初时不知道要作何反应,后来她笑了。
弥霜说:“你手上有伤,怎么拿糖水?你是想到厨房偷偷地一个人喝糖水吧?”
风唤转过身,回抱着弥霜说:“一起去?”
弥霜摇了摇头。
风唤向前走,弥霜跟着后退,二人到了房门之内,风唤扶着她转身,让她抵在门前,他说:“不吃糖水,可以换些甜点尝尝。”
风唤低头轻吻她的前额,跟她说:“今天发生的事情,我的担忧比生气更盛,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得与我先商量了,再做决定。”
弥霜听到风唤的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想:友情之中,品凛最重要,但在她一生之中,世上所有事物都没有风唤重要。
弥霜踮起脚尖,在风唤唇上轻吻。
风唤看弥霜眼中带着笑意,知道这不是道歉,而是心悦诚服。
风唤轻柔地说:“我的手掌受伤了,你能帮帮我吗?”
弥霜疑惑地说:“我已经帮你包扎了……”
风唤将弥霜的手握在手心,慢慢地,将她的纤纤细指,扣在自己的衣襟上。
弥霜双颊绯红,不敢看他。
风唤引导着她的纤纤玉指,拂过他的衣扣、系带,让她尝试,让她探索。
她不知所措,任他指引,生涩地覆以他温暖。
若即若离、似是而非的触感,让风唤再也无法隐忍。
他终于翻身为上,对她每一寸冰肌玉质覆盖以唇,二人紧贴濡汗交织,他在她软柔的心峰之中俯首称臣……
弥霜逐渐深深陷入与风唤的温存之中……
灵虚宫,须若石洞中。
宋清取下七星连环佩,置于锦盒之中,对青浔说:“在我和青松闭关期间,七星连环佩就由你来保管。”
青浔接过锦盒,他看着石壁前打坐入定的青松,气息比之前沉静了许多。但他想起今天经历,他担忧地看着青松。
宋清说:“他从小好胜,掘强执着,不懂妥协适应。这次就当作修行吧。”
青松虽然静坐不语,心中总是萦绕着弥霜今天说的话。
他知道过去之日不可追,但未来呢?
他想,只要她愿意唤醒记忆,他们才会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