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简撇了一眼蓝发男人，觉得不对劲，谢宁什么时候对非人类这么随和过。
再细看，她虽然动作轻柔温和，好看的脸上神色淡漠，和平常没什么不同。
那问题就出在这个神秘男人身上了。
她是察觉出什么，所以故意接近吗？
“我叫卡比尔。”
他说着向前靠近谢宁，脖子一直架着的手术刀在上面划开一道细口，血珠瞬间冒了出来，散发着腥甜的味道。
卡比尔低头凑近她，将脆弱的颈部暴露在她眼下，本就宽阔的肩膀轻易覆盖了她的身躯，背后看去像是正在拥抱她。
“他们说喝了我的血可以增加寿命。”
谢宁视线落在他染血的脖子上。
“他们是谁。”她问。
“镇子上的人。”
他碧蓝色的瞳孔暗淡下去，“我出生在海里，他们将我带上陆地，关进了塔里，每天放血割肉，承诺等我长大以后还我自由。”
谢宁微微挑眉，撩起他耳旁的蓝发，听这描述，他难道是只人鱼？
“我只想回到海里。”
“我对他们送来的食物和玩具都不感兴趣，我用衣服上的布料折了一个小鱼，很快被他们发现了。”
“那是我做的第一个玩偶，他们害怕我逃离，收走了小鱼，第二天却给我提供了更多的材料，我的活动范围变大了，我拥有了这个房间。”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链条：“但也加上了枷锁。”接着他抬眼扫视四周，指给谢宁看最右侧架子下方一个灰蓝色的小布偶。
“那是我照着自己的模样制作的第一个。”他说，“但他们不允许我画上五官。”
谢宁：“你制作的玩偶都在这里吗？”
“是的。”
“那外面那些……”
“我不知道，我制作的玩偶没有五官，外面那些却不一样。”他似乎知道谢宁想问什么。
“我可以很长一段一时间不进食，但不能没有水，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有一段时间没有人来割我的肉了。”
“我被绑在架子上快渴死了，虽然我想死，但又不想立刻死，至少在那个时候是这样想的。”
“后来，门再次打开了。”
“进来送水的不再是人类，而是玩偶。”
“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那些人去了哪里？”
他回忆了一阵，缓缓摇头，“我没有离开过高塔，我不知道。”
“但是你知道那些玩偶是没有灵魂的怪物。”白简听完后，提醒谢宁：“他之前在地道说过这句话。”
卡比尔皱起了他好看的眉眼，摇了摇头：“因为玩偶不可能说话也没有生命，它们不一样，是怪物。”他的指尖在微微颤抖，透露出内心的排斥。
谢宁想到一个重点：“后来这些玩偶还会让你放血割肉吗？”
他目光空洞地点头：“除了躯壳变了，它们的行为并没有区别，来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频繁，甚至不允许我再离开架子，制作玩偶。”
谢宁捻了捻发丝，从他的角度来看，卡比尔完全就是受害者。
“直到你出现了，你说可以放我下来，让我跟着你，还能拥有......工资，是完全属于我自己的物品。”他说着牵起谢宁的手，像是得到了稀有的珍品，贴在他脸颊旁。
白简将他的手一把打开，耳边隐约听到了高塔外的钟声。
“六点了，外面应该天黑了，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先离开再说？”他说。
谢宁颔首，“好。”
完全可以等天亮再来找线索。
“除了玩偶，高塔只住了我一个人，没有危险，你们可以留下来。”卡比尔挽留道，他害怕孤独。
所以十几年间，他制作了无数个玩偶陪伴自己。
谢宁张了张嘴，很想说，在这里玩偶就是最危险的。
话到嘴边，想到了另一件事情：“离开小镇的方法，你确定你知道？”
他连高塔都没有离开过，会知道怎么离开小镇？
卡比尔苍白的脸上透着一丝绯色：“我可以帮你找。”
他之前在上面说的话，并没有提到过小镇，也不算撒谎，只能说谢宁自己误会了。
高塔的作用只相当于关押他的牢笼。
不管是之前消失的人，还是小镇现在的玩偶，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需要卡比尔的血肉。
失去卡比尔对他们来说，一定是个重创。
他自愈能力强，又无法杀死，带走他的想法愈加强烈。
谢宁把玩着手中的铁链，但她还没有找到离开小镇的方法，卡比尔留在这里反倒是最稳妥的。
“我需要离开一阵，你在这里等我。”谢宁说，扫了一眼满屋子的玩偶，决定先稳住他。
他又将谢宁平安带回了地道上面的房间。
门外却传来一阵剧烈的响声。
谢宁和白简第一时间以为是塔里的玩偶，门外却出现了一个熟人。
也说不上熟人，只不过在卤肉店见过一面的人。
他头发凌乱，长相斯文，穿着浅色毛衣，身上有不少泥土，显得有些狼狈。
“是你们。”他最先开口，而后惊疑地看向谢宁身后的卡比尔。
卡比尔的外形实在亮眼，和他们一看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他似乎猜测到什么，但什么都没说，只语气焦急道：“外面森林公园的植物都疯了，见人就杀。”
“我只能躲进来了，没想到你们也在这里。”
他好不容易躲到塔里来，并不想和她交恶，主动透出信息释放善意。
谢宁往他身后看了看，按理说他能找到这里来，宋子炎应该也快了。
谢宁想的没错，只不过宋子炎的情况还要复杂一点。
他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行走在阶梯上。
墙壁上趴着的人偶没有发动攻击，毛骨悚然的场面似乎只是打算对他进行精神刺激。
但他没有想到，随着他越深入，墙壁上的人偶数量越多，甚至后面阶梯上横七竖八也站满了。
宋子炎根本不敢碰他们，可到后面他几乎被彻底包围，空间里不留一丝缝隙，压抑的令人窒息。
没办法了。
他恶狠狠地盯着这些玩偶，在内心给自己打气，一柄匕首凭空出现在他手上，火焰也顺着匕首燃烧，将刀刃烧的滚烫。
他一鼓作气猛地向下冲，火刃毫不留情的砍向挡路的人偶。
人偶在他发出攻击那一刻，眨了眨眼睛，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顿时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