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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独山魂 > 第33章 重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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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鹃醒来,看床边小龙正盯着自己目不转睛,友好地咧嘴微笑。

小龙有些尴尬,掩饰着问她感觉咋样,还疼不疼?饿不饿?看她微微摇头,又问:“阿姨,你看见哪个开的枪?老子马上找他血债血偿。我想不通,鬼子已走了,还有哪个王八蛋敢伤阿姨?”

“小龙,不要再想报仇的事,印象中是男人,是高是矮都未来得及看清楚。你父亲哪儿去了?”

“他去补觉,睡的像死猪,打呼像老牛叫。屋外都能听得到姨,要不要喊醒死猪?”

苏鹃微微摇头说:“他很辛苦,让多睡一会吧。”

时光感觉没睡一会被儿子推醒,正欲发火,却见眼前站着郝卫国、郑钧等一屋子人。

郑钧听说苏鹃负伤很吃惊,边看她边问情况。大家听了时光的叙说都匪夷所思。

郝卫国指着郑钧身旁的女同志介绍是郑处长爱人肖月,又指着时光等给肖月逐个介绍。

郝卫国问:“攻打中转站失败,有没有认真总结一下教训?”

时光回答:“总结了,主要是游击队没有重武器,修好的野炮也毁了。”

郝卫国板着脸问:“你啥意思?没有重武器就炸不成了?看来你还没深入总结,要多动脑筋,依靠群众。”

时光又辨道:“已经依靠了群众,结果村民死在鬼子狙击手枪下。”

郝卫国问:“鬼子为何要狙击一个村民?说明鬼子知道他对中转站有威胁。游击队没能保护好他就是教训,抓住机遇,多请教郑处长。

郑钧痛心的说,刘志宏同志牺牲是我党我军的一大损失,这次和爱人准备去坟地看看他,抗战胜利后请游击队将他的遗骸送回他家乡。他曾说过,和家人聚少离多,很少陪伴家人,身在外,常常思念家乡的一草一木。

时光将刘志宏的工具、手表及信件交给郑钧说:“我和政委商量好了,派人给他家里送点钱,一家人没了顶梁柱,怎么活啊。”

郑钧异常严峻地说:“这不需要你烦神,地方组织会处理好的。”看看手表和郝卫国低语几句,将手表递给时光说:“我跟郝书记商量了一下,手表在转交给他家人之前,暂由你保管,让它时刻提醒你记住这次教训。我这次赶在年前过来是有任务,中途要去其他几个县。提醒一下,日本人的技术很先进,钢筋混凝土非常坚固。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最好想法子从内部爆破。缴获的毒气弹是否安全?”

时光看看苏鹃说没问题,知情人不多。听他警告不能掉以轻心,被日特钻了空子后果不堪设想。苏鹃说提醒的对,独山村最近已经发现有敌特活动,不过都在游击队的掌握之中。

郑钧听后有些惊讶,说他估计敌人会来这一手!不过刚才听小苏说的那么肯定,他倒反而担心了。不要小看日军的特工人员,无所不能,无孔不入,开战以来的教训很多……

门被推开,一男一女站门口。郑钧夫妇同时站起来,惊奇地看着站在前面的一男一女。

肖阳一眼就认出了姐姐肖月,惊喜地上前握住她手,问她这么多年到哪儿去了?

肖月没回答,仔细打量着曾子萍。

曾子萍愣在那儿呆呆地看着郑钧,凭感觉这人就是自己的父亲。少年时对父亲模样的记忆不复存在,但她看见了一双温情似水的眼睛,忽然说了一句让大家莫名其妙的话:“我要钢笔。”

郑钧一阵激动,回了一句同样让大家不知究里的话:“我这就去买。”

曾子萍猛地扑上去,肩膀剧烈地颤动着。

郑钧抬头抹着脸上的泪水,扶着女儿肩膀撑开,端详说:“阿萍,你受苦了!”

听到这话,曾子萍忽然推开他,倏然退后一步,异常冷峻地责问父亲,为何走时不说一声?心中还有她这个女儿吗?自从苏鹃告知找到了父亲,她已准备了一肚子责问之语,没想到,真见面全忘了,只会伤心地抽泣。

肖阳连忙上前扶着她坐下,又招呼大家坐下说,不要激动,战后重逢是喜事,慢慢谈。

时光拉郝卫国出门,问:“老郝,武象生有没有跟高振庭去陶庄?”

郝卫国看他一眼问:“你打听这干什么?”想了一会说:“他夫妻俩去了芜湖,高振庭推荐他给徐亚东当保镖。他的事不要再提,要跟他的师兄弟打招呼,大家都不认识。”

时光点头随他进屋。郑钧正跟大家叙说自己的经历。他说,爱人病逝,自己要去武汉执行任务,便将女儿放她姑妈家。回杭州后,有天傍晚在姐姐家和女儿在一起待了一会。刚出门,报信的同志说有人告密,复兴社正在抓捕他的路上。他看女儿蜷缩在椅子上抽泣,自己也擦着泪水说,他无法出城,在时光帮助下去了南京,但心中无时不刻思念着女儿啊!曾子萍已哭出声了。

肖阳安抚一阵曾子萍,然后问教官,那天晚上是如何逃走的。郑钧说了那晚脱险经历。

“很侥幸。”他说,那天晚上刚吃完饭从食堂出来,发现大门前有特务下车,直奔他宿舍,给其他同志报信已来不及,从食堂跳窗,直奔肖月校门口,已见几个身份诡异之人在盘查进出之人。绕道去学校后门,发现也有人把守。便去她宿舍窗户下敲着玻璃。正在焦急之时,肖月和她的学生回了宿舍,刚要叫喊,又见肖阳进门。她学生匆忙走后,肖月又让弟弟回了学校,自己打开窗户便看见了他,两人连夜逃出了武汉。

联系上组织后,他被安排到杭州从事地下工作,之后遇上‘小郎中’,什么情况他很清楚。肖月被组织安排到上海的一个学校继续教书。“七七事变”后两人在武汉重逢,经组织批准,去年底结婚。

肖阳又问姐姐到上海后的情况。

肖月笑道,她到了上海,组织上已为她办好了新的身份。先在上海国立音乐专科学校任教,中途又转到另一所大学的图书馆当管理员。主要引荐介绍进步学生去苏区和延安。去年上半年自己也去了延安,到了武汉重逢了老郑。

肖阳问教官是否知道是谁出卖他们的?

郑钧自嘲说:“是你的好同学徐亚东,还是源于那天陈锋同志违反了纪律,擅自带了他和徐亚东去见他女友。那次见面引起徐亚东的注意,后来他就跟踪纠缠陈峰女友。

郑钧沉吟一会,说陈锋同志虽然犯了纪律,但被捕后很坚强,受尽折磨直至牺牲。徐亚东根本不念同学之情,还抢了他未婚妻。

肖月告诉弟弟,陈峰女友为了掩护他人转移,自己引开特务,很勇敢。被捕后,开始也是大义凛然,但经不住徐亚东的威逼利诱,自白后跟了徐亚东。

郑钧看女儿显露不相信的神态,又接着说了一件事。

他说,广县老邢因疑似身份暴露,被组织安排去部队带兵。途中被军统秘密逮捕,用极其残忍的手段逼迫他交代我党在皖南的情报站。时光同志报告后,组织出面军统协调,要求立即释放老邢同志。徐亚东先是不承认有此事,在证据面前又说早已释放。芜湖的同志亮出关押地点,他又然说老邢同志是汉奸,出具的证据是日本人几天前的报纸上登的按有老邢手印的自白书,简直卑鄙透顶。组织上最后通过更高一层协调才救出老邢。就在领人那天,还遭鬼子的伏击,牺牲了三个同志。据老邢同志讲,审讯中还有日本人给他注射针剂。同志们啊,我们的抗战,前有狼后有虎啊!

郝卫国递给时光纸条,说提及针剂,他想起了之前的化验结果。针剂成分很复杂,但主要成分已经清楚,接下来就看“着名郎中”的了。

肖月要给时光照相带回去,声明是首长交办的任务。

时光兴奋地搓搓手抹把脸,特意换上新四军军服,站到大树下捋捋长发,做出凝神远方思考状。这是他唯一之留影。

苏鹃和郑钧在床边交谈,郑钧问了攻打中转站情况,苏鹃汇报后,郑钧又问她如何评价时光?

苏鹃皱着眉头说:“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我有时甚至觉得,我哪里是来帮助她的呀,我是来接受他的熏陶和改造的。我对时光由起初的不习惯到习惯,由不放心到认可了他的风格和品德,甚至从他身上感悟出真正的战战士之精神。他现在是游击队的灵魂,独山魂也为他总结。实践证明。独山魂很有号召力,我有时甚至感觉他就是独山魂。从一定意义上讲,我帮助和改造时光的过程,也是他改造和帮助我的过程,更是我从他身上领略民间智慧和学习游击战争的过程。”

郑钧满意的笑笑说:“你也不要谦虚,我听老郝讲,独山魂的形成也有你的心血,你终于完成了角色的转换。我对他比较了解,男人具备的理性、血性、野性和率性被他占全了。冷静,有勇气,不驯服,喜欢顺着自己的性情行事。这样的人,只要引导得当,是大有作为的。他除了对我党不太清楚,社会经验较为丰富。这一点,你可能不及他,你们二人正好形成互补。这就是我跟老郝推荐他的理由,也是让你来这儿的原因。你的任务是引导和把控,也要向他学习锻炼自己。你刚才的体会,证明了我和郝卫国同志的做法是正确的,我很欣慰。对他的决策把关要辩证地看,因时因地因情的去衡量。郎中很善于捕捉稍纵即逝的细节,他说是直觉,我相信是他缜密思维、习惯养成之潜意识,也许他也不自知。你擅自进城被捕的教训要深刻反思,我恨费解,时光开始上路子,你却犯糊涂了。”

听苏鹃红着脸检讨几句后,他又说:“周连长的假投降,我认为他还是有分寸的。他目的不仅要救人,还想以行动感化肖阳,能有这样的进步已难能可贵。周边几个县的游击队发展很快,你精力要放在游击队发展壮大上。上级正在考虑重建相对独立的皖南游击大队,我这一趟就是为此事而来,已推荐他任大队长,可能他近日要去学习,你在他学习期间要掌握好游击队。对他的帮助不能松劲,脑子灵活之人思想就活泛,自恃聪明难免有自以为是的毛病。面对强大的敌人,容不得我们有丝毫失误。”

送走郑处长一行,苏鹃对来看他的卢燕等姐妹交代,绣一面“皖南游击大队”红旗备用。卢燕立刻将喜讯告诉几个姐妹,分头准备。

时光、肖阳、余南山等进来看望苏鹃,肖阳问她是否看见开枪之人?

苏鹃说没看清楚,可以肯定那人是奔着时队长来的。

时光想不起还有哪个会要他的命,看情形不像是小林所为,难道是高振庭?

肖阳也认为是高振庭,说他回归国军序列唯一能做的就是讨上峰欢心,在国共合作的形势下,干这样的龌龊勾当只能秘密进行。此人不除,后患无穷。

上午,小林等一行又回到孟家村办公室,看上去几人心情都不错。

值日官报告昨晚的战斗结果,总共玉碎六十三人,伤七人。

晴子进门兴奋地说好消息,老师得悉中转站经过实战检验坚如磐石,很高兴,同意给中转站补充两个小队,下午即可到位。

小林跟着解释:据说高桥已被押至重庆接受了外媒的专访,这个败类竟承认在中国东北有一支研究细菌战的秘密部队,他到广县是检验毒气弹的威力。大本营非常恼火,军部承受压力后又对大佐施压,这是其一。其二是上海特高课查知大佐丢失的毒气弹仍在独山村,军部责令大佐不惜代价早日夺回。基于上述二点,大佐现在也急于夺回毒气弹,以缓解军部的愤怒。这次给中转站增加兵力,明显是将夺回毒气弹希望寄于中转站。

他忽然沉下脸,说上海特高课居然对大佐的情况了如指掌,一定是他身边有特高课的人,各位有没有情况提供?众人茫然摇头。

晴子认为,内部的事不要再纠结,现在的情况比预计的要好。游击队昨晚的行动以失败告终,士气大伤,整个独山村笼罩在悲哀的气氛中。据“独狼”说,笠帽顶土匪已被游击队收编,大部分到了独山村,留有六十多人守在山上。只是游击队居然没在阳山坳设岗有些纳闷,总觉得不正常。“我想……”

“你想干什么?我的宝贝。”众人惊诧地扭头看向门口。

“爸爸!”小林和晴子几乎同时喊道。

小林敬一招呼大家坐下说:“怎么?不欢迎?我可想利用这次重逢机会,跟我的宝贝儿女共进午餐哦。”

席间,父亲问儿子,听说此地游击队长是时兆光?

小林点头说他现在改名叫时光。

晴子不无忧虑地叹道:“田岛君说他这次袭击独山村,发现了一种可怕的气势,村民拿着大刀长矛喊着独山魂冲锋,那种凶悍的气势太可怕了。他在增援孟家村的途中与土匪遭遇,土匪竟然也喊着独山魂拼命,五十多人拼的只剩下四五人,皇军也玉碎了三十人。他在跟我叙说时还心有余悸,说听到游击队喊独山魂就是要拼命了。我真没想到,一个文弱郎中,竟有如此的法道,很短时间内就让一群羊,变成了一群狼。”

父亲放下筷子说:“看来你们已经明白了我为何邀他进药店坐堂,并教他日语之用意。开始我只是惊叹他医术造诣,后来发现他祖上传给他的《润堂集》,我便有了一个计划:有意教他日语,同时建议军部重视中医,成立专门机构加强对中医的研究,时兆光就是一个活教材,想设法劝他去国内。晴子对他的亲昵我是知道的,没点破也是为达到此目标。可这家伙察觉了我的用意,便以爷爷去世一去不返,事后也花了工夫,却事与愿违。”

小林不解地问,乡村野医写的东西有什么价值?

父亲摇头说:“《润堂集》是时家几代医治疑难病症之处方和点评,同一种病,时家几代中医都有不断的诊治处方,用药轻重,治后效果,都有详尽记载,当属国宝。中国人称高手在民间,就是这个道理。他们是实战在第一线的中医理论践行者。大部分中医都是哑巴吃汤圆,心中有数,更不外传。时兆光先祖对西医一无所知。而他开出的处方有中医,也有西医,有时一张处方中西医并用,对帝国研究价值更大。现在想来,他当了游击队队长是我的错,他回家时不应该阻止复兴社逮捕他。中医职业具备了他笼络人的优势,我估计所谓的“独山魂”是他的手笔,相似于帝国倡导的武士道。我们之所以能占领中国,就是趁他们还没有形成共识,从精神上打垮他们。不要小看了这种精神,一旦形成了共识,他就能挥洒自如,势不可挡。情报显示,新四军有个重要人物已到皖南,很可能为毒气弹中转站而来,此前已派他的女助手到了游击队,据说她曾从事过地下工作,对时光可是如虎添翼,你们可要警惕。”

晴子醋意十足地撇撇嘴说:“就是那个跑了的女政委,她已成了我手下之败将。”

忙碌一天的时光靠在椅子上,余南山过来问他为何要将政委安排在自己家里,有进展了?

时光心事重重的说:“她上次负伤,坚决要求离开卫生所,也弄的我稀里糊涂,不过我想这里面肯定有原因。她回宿舍,女兵是可以照顾,但我还是不放心,你没看见她那恐怖的眼神。我就是不晓得,她究竟怕什么,只好安排小龙带枪寸步不离地照顾她。”

余南山眨巴着眼想了一会说:“如果是这样的话,卫生所肯定有问题,本道马上去搜查?”

时光说不急,等政委好了再解这个谜。

余南山狡黠地问:“让政委住家里养伤,不光是这点原因吧?我看你们有夫妻相,那天你们见面就吵,我就明白不是冤家不聚头,你两个就是前世里的欢喜冤家。”见时光神情凝重,试探着问:“怎么?还是没戏?”

时光搓搓手抹把脸说,其实她心里也挺苦的,原来的男朋友程虎做敌后工作,怕拖累她认做妹妹。程虎真令人肃然起敬,看似无情胜有情。接着念起苏鹃告诉他的一首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余南山听罢问:“哦?这是他说的?”

时光说这是一首言志诗,不是他说的,是他借老裴的诗明志。

余南山诧异道:“老裴能写出这样好的诗?他娘的,小看他了。”

时光惊讶地问:“你们认识?”

余南山点头道:“嗯,熟的很,暴动前常在一起喝酒,几杯下去,脸红的像猴子屁股。”

时光惊讶一会,要本道哥哥派人对野鸡湾方向警戒,他觉得老雷提醒的有道理。

余南山想了一会问:“怎么?不放心‘一根筋’?他要晓得本道安排人防他,会不高兴的,肯定影响你拉他入伙游击队的计划。”

时光便将他人的建议和自己的考虑一并告知余南山,最后说:“本道哥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但我们肩上担子很重,游击队再也经不起损失。就小林睚眦必报的习性,他很有可能来偷袭。这就是我这几天在阳山坳和横山设岗之原因。至于他会不会从背后来,我也拿不定。我不相信高振庭归军统徐亚东节制,还敢给鬼子借道。但我们肩上担子很重,游击队再也经不起损失,更何况还有全村的老小。小林要真敢来,我估计再无独山村。”

余南山考虑一回说:“贤弟说的是有道理,但游击队几个方向设防,兵力分散。不如将独山村南大门交‘一根筋’,游击队一门心思守好北大门。”

时光皱起眉头嘀咕:“本道哥哥,我在想,小林要来偷袭,断不会放过笠帽顶。不然他们没有退路。”

余南山微微点头。但他心里根本没在意,他和郎中弟弟这次至关重要的谈话。

(下一章: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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