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过年的福,周心雅买了很多新衣服,这是小孩子一年中最喜欢的节日,从初一到初七衣服就没重样过。
臭美的很,孙丽芳嘘她,“从明天开始你给我学着洗衣服。”
真的是,不用她洗,换衣服没有负担是不是?
当然,也不是真的让她洗,技能可以不用,但总得会对吧?
先从小件洗起,周心雅甩了甩酸疼的手腕,坐在小凳子上,两腿打开弯腰搓毛巾,搓的生无可恋,一边搓一边叹气,“美丽是要付出代价的,一个人洗衣服真的好无聊——”
心道:为什么弟弟妹妹还不长大?长大了就能帮我分担点了吧?
不过也不对,周心雅看到电视上有卖自动洗衣服外加烘干的机器,觉得自己更惨了。
等弟弟妹妹长大了,这高级洗衣机就能普及了吧?
果然,老大才是最惨的!
孙丽芳在客厅里一直观察着里面的动静,洗一条毛巾就洗了半小时,想看看她在干嘛,一进来就觉得血压直往上蹿。
一条毛巾而已,她用了个最大的盆,泡沫把水面盖住了,堆得高高的。
某姑娘腮帮子鼓起往吸管里吹气,像个金鱼一样,咕噜咕噜吹得越来越多。
让她洗个自己的毛巾,把整个浴室弄得都是泡沫不说,还拿了个小杯子制造肥皂液,吹起了泡泡。
“亲生的,亲生的。”默念几遍,孙丽芳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嗨”了一声。
小姑娘肩膀猛地一抖,不敢回头。
感觉全天下就没有不调皮的孩子,孙丽芳让她继续玩,然后,“半小时之内给我恢复原样。”
生气是因为女儿没有按照自己设想的那么完美,但是结果只要她自己能承担得起就行。
“自己做的自己收拾,没意见吧?”孙丽芳微微笑着,竭力做一个情绪稳定的大人,“不收拾完,今天不能出门哦。”
再过一会,搬家师傅又要来了——
每天这个时候,周心雅就像出笼的鸽子一样,跟上跟下的。
整个寒假把她闷的,现在能跟爸爸出去放风,别提多美了。
但就是臭美——
孙丽芳眼睁睁看着女儿又换了一件灰色钉珠背心裙,里面穿着白色宫廷小内搭,灰色背心裙下面还是一双小皮鞋,白袜子什么的整整齐齐,活脱脱一个小公主。
哪还有勤奋洗衣,灰姑娘的样子?
就跟着搬个家,至于吗?
就这一瞬间,孙丽芳感觉自己好粗糙,一点也没女儿精致——
“妈妈,我要绑四股辫,到下面再合在一起。”
小公主双腿伸直,嘟着嘴又开始提要求了,“用上小皮筋绑紧一点,这样跑的时候不会松。”
孙丽芳:“......”
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一个保姆。
更何况某人的要求还没有结束,拿着小镜子左右看看,“妈妈,你说小学能打耳洞吗?我想打一个,放假的时候带耳环。”
孙丽芳:“......”松起的拳头又捏紧了。
好不容易伺候完,周心雅又让孙丽芳给她腰后面重新绑个蝴蝶结,“这样才好看——”
像是怕妈妈说她,小姑娘又补了一句,“放心吧,我美丽的同时也不会放下学业的,让他们看看——”
说到这里,臭美的扬了下头道:“什么叫美貌与智慧并存!”
周心雅很讲面子,也深知“行头”就是人的第一印象——
所以无论在哪里,她出场都要精致的让人不敢高攀。
气势拿捏好,没有人敢使唤她去干什么,对她大小声。
对于兼顾学业与美貌“吹牛逼”的女儿,孙丽芳只能捏捏她的鼻子,“娇气包。”
“看以后谁给你扎辫子,绑蝴蝶结。”
老妈总不能跟着你一辈子吧?
不仅娇,而且懒——
明明自己反手就能绑好的蝴蝶结,学一下就会辫子,非让人来帮她做。
孙丽芳吐槽女儿,苗姐就在旁边帮腔,“懒女人命才好呢。”
“会撒娇,向人索取自己需要的东西——”
这样直接就把那些“不愿付出”的鸡贼男排除在外了,最后筛选下来的都是愿意付出的男孩。
“说的也有道理。”孙丽芳笑着把女儿的蝴蝶结绑好,又递上她的珍珠小挎包,调笑道:“小姐慢走。”
穿这一身像是要参加宴会一样,结果却是去搬家的。
周允石在楼下跟搬家师傅聊天,回来还夸女儿,“丫丫很棒,这两天把屋子收拾的很好,自己的衣服都按颜色挂到柜子里了。”
闻言,孙丽芳是震惊的——
就她?
她会整理卧室,把行李拆开,一件件熨好按季节跟颜色归类?
谁信啊?
莫不是找了个田螺姑娘?
周允石没必要帮女儿骗人,因为到时候一看就知道,但是——
看着女儿乱七八糟的卧室,再对比丈夫口中说的那个画面。
怎么都有点违和不是?
“也有可能是小姐看到了新家,看到美好的东西就会改变自己。”苗姐又给周心雅找补,“就像你有一件名牌毛衫了,不可能配个草鞋对吧?”
都是搭配着来的,孙丽芳接受了这个解释。
结果当天晚上,周心雅回来的时候,对孙丽芳感慨了句,“妈妈,要是我们家开服装店就好了。”
嗯?家里的衣服还不够穿吗?
孙丽芳第一反应就是想到这个,可看女儿的反应明显不是。
周心雅没有说太多,情绪明显的萎靡了。
回头看看自己的新衣服,又叹了一口气——
金子多没有新衣服。
“可怜啊可怜。”周心雅想到下午又看到金子多穿一样的衣服,就问他,“你新年不买新衣服吗?”
怎么老穿那几件。
有钱的嘞,可别告诉我没钱买。
本来就是随口一问,却没想男孩告诉她,“没人给我买。”
淡淡的语气却给周心雅造成了一万点的伤害。
刚开始还好,后面越想越难过——
金子多没有妈妈了,肯定没人给他买新衣服。
呜,没有妈妈了啊!
“后劲太大了。”周心雅躺在床上,决定给地主家的长工一点福利——
带他去买新衣服?
这不可能,她每天活动轨迹就那么点,一跑就被抓住了。
再者,就算能跑,两个小孩去商场买衣服还是会被忽悠的。
所以,周心雅把主意打到了妈妈身上,撺掇她,“开一家服装店嘛~妈妈不是说想开店吗?”
“我觉得就开服装店好了,本小美女——”
说着指了指自己,“给你当免费模特。”
还不是想捞漂亮衣服穿,孙丽芳看破不说破,心里却忽然琢磨起了开服装店的可行性。
因为你说买房子等增值暴富吧?
他们家已经有一个房地产专业看盘收钱的人了,不需要。
再说倒卖尾货,工厂清仓的那批东西——
但人家又不是天天卖不出去,等在那守株待兔吗?
太被动了,即便能赚钱也不长久。
“唯一能长久的就是开店了,自己收钱,掌握现金流。”打电话的时候,武内美子给她分析,“拿在手里的才是自己的。”
她们都是实干派,拖账等回款稳定性太低,还要到处找合作商喝酒谈生意,酒桌文化武内美子很不喜欢搞。
孙丽芳也一样。
所以她问,“有没有适合我们“社恐”做的工作呢?”
酒桌上听人吹牛逼讲过往,捧场吹水,孙丽芳自认没那个耐心。
她宁愿直接跟顾客对接,也不要被合作商吊着,去抢人家已经生成的“生态圈”。
各个供应链之间都是有关系的,你进来就得遵守规矩,拿最少的从底层做起。
所以不管怎么样,她们都不想走那个圈子。
“我自己带钱,还得听他们安排这个钱往哪里走?”
帮人赚钱,最后赚多赚少了,人家拿个账本给你,其中的门道可就多了,你会看吗?
反正不管怎么样,那些人是不会亏的。
亏的只有傻乎乎带钱进来的“土老板”——
没错,孙丽芳觉得自己现在就是服装行业的土老板。
拿着钱供养人家,什么都不懂就投资是肯定亏的。
这也是孙丽芳一直没有动静的原因——
赚钱的行业,无论是高端线还是低端线,早就被人垄断了。
贸然进去只会被人割韭菜,所以只能观察。
如今,女儿的一个提议唤醒了孙丽芳的灵感。
“高中低三个档位都被人拿下了,但是童装呢?”
看向女儿身上托武内美子代购回来的衣服——
独一无二,设计感又强。
要是她们品类只做童装,前期试水缩减成本。
不花什么钱,试试总可以吧?
掐了把女儿肉乎乎的下巴,孙丽芳凑近亲了口道:“你还真是我的小福星,这都能想到。”
98年还没人专业做童装吧?
想到之前未生产的时候,每次去接女儿的时都有人问“你家姑娘衣服是在哪买的?”
当时怕被人觉得炫耀,只能低调回应“是朋友带回来的”,低调做人。
现在想来,冥冥之中,第一批顾客群体不是已经圈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