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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镇以西游牧部落着实可恨!趁着前两年,我宁安国与元苍大战过后,尚在休整,竟然胆大包天,肆意砍杀我国百姓!”

大殿上,端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板着一张脸,愤怒不已。

虽然刚过十四岁,脸上略显稚嫩,但他十岁继位,在周太后扶持下,得三位内阁大学士的辅佐,已经上朝四年。

如今,已隐约有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们想做什么?难不成把我宁安国当成软柿子,我泱泱大国,怎能任由其欺凌!”小皇帝手掌拍着扶手怒道。

“皇上息怒——”

殿下,一众人等跪了一地,口中高呼。

“息怒?朕怎么息怒!人家都打到我们脸上来了!游牧部落那些人野蛮狂妄,视我国百姓性命于无物,众爱卿,难道你们能忍?”

小皇帝越说越气,豁然站起:“上官将军何在?”

殿下,上官冽款款走出队列,拱手作揖:“末将在。”

“上官将军,朕派你即刻率军前往太平镇边关,力挫游牧部落,扬我宁安国威!”小皇帝高高在上,大手一挥,尽显指点江山的魄力。

“皇上!”

侧后方一道沉稳的女人声音传来,小皇帝闻言,本能的不喜,眉头微蹙。

声音中带着几分不耐:“母后有何意见?”

“皇上,我宁安国才安稳几年,又要开战,这劳民伤财,苦的是百姓,更何况,这户部……也不宽裕。”

“那照母后这么说,我们就任由那游牧部落杀我百姓,而装聋作哑,什么都不做?那以后,是不是周边小国都可以仿效为之,我宁安国又立于何地?”

“皇上,本宫没有说什么都不做,本宫只是攻打游牧部落一事,太过仓促。就算要打,也得给户部时间筹措粮草,给上官将军些时间部署战局,而不是贸然出兵。”

周太后的声音宽厚包容,明明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丝毫不见恼怒。

“更何况——”周太后稍顿,“这是不是游牧部落所为还未经核实,万一——”

没等周太后说完,小皇帝已经气急败坏打断道,“不是游牧部落,又是谁?何姐姐不是说了么?她亲眼所见,正是那游牧部落打劫粮食在先,村民们不愿,双方起了争执,游牧部落那群蛮人竟恼羞成怒,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杀光了下河村所有人,还抢走了粮食。”

“何姐姐是唯一的幸存者,侥幸逃出生天,她说的话,还能有错?”

“何姐姐?左一句姐姐,右一句姐姐,谁才是你姐姐?皇帝,你切勿忘了自己身份!”周太后面露不悦道。

小皇帝一口气不上不下。

他就是和何姐姐投缘又如何?自打他微服私访上官冽府邸,见到了单纯善良的何姐姐,就对其颇有好感。

他感觉她才像他的亲姐姐,温柔、坚强、纯洁,是世上少有的好女子。和京城名门闺秀的矫揉造作,刻意讨好大不相同。

自那以后,他便常常借着了解案情,或是向上官冽请教武艺的机会,造访将军府,也和何姐姐熟络了起来。

见不得何姐姐每每想起下河村的亲人枉死而垂泪,他就想尽快了结此案,让那罪魁祸首得以伏法。

虽有这点私心,但他身为宁安国的国主,为本国百姓作主,誓要给游牧部落的人一些教训,何尝有错?

思及此,他态度又强硬起来。

“母后,你太过谨慎了,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游牧部落单方撕毁和平协议,挑衅我宁安,杀我百姓。您不能因为长姐和亲了游牧部落之首的鄂邑族首领契铎,就处处对游牧部落忍让。”

“您别忘了,您是嫡长公主的母后,更是整个宁安国的太后,孰轻孰重,还用朕多言么?”

“皇帝!”周太后拍案而起。

“皇上息怒,太后息怒!”

朝堂上的官员大气都不敢出一下,随着皇上一天天长大,他已经越来越想摆脱太后的掌控,倾向于尽快亲政。

这样的场面,以前也有过,但没有这次明目张胆。

想必,以后这种情况还会越来越多,直到皇上大权在握。

殿下,三位内阁大学士偷偷侧过头,互相对视了一眼,一言不发。

他们虽然也瞧不惯周太后手伸的太长,处处想掌管,但直接向游牧部落宣战,又太过草率。

毕竟这事虽然听那幸存者何兰芝控诉,但游牧部落那边,他们还没有去核实,并不知道外族那边会做何回应。

此事若真是外族所为,游牧部落有好几个族落组成,以鄂邑族为首,这屠杀行为是哪一支所为尚且没调查清楚,鄂邑族有没有参与其中也不好说,小皇帝直接点名嫡长公主,确实不妥。

要知道——

三位内阁大学士低下头,互看一眼,暗道不好。

果然,殿上那位已经揪住了小皇帝话中的不妥。

“皇帝!”周太后痛心疾首,“难道在你眼中,本宫就是那是非不分之人?为了私情,罔顾我宁安百姓的性命?”

“还有,你怎可如此说嘉柔?嘉柔当时为什么会去和亲?你是知晓内情的!当年,先帝突然病重驾崩,传位于你,你尚且年幼,周边小国蠢蠢欲动,欲连手灭我宁安。”

“若不是嘉柔主动答应了鄂邑族首领契铎的求婚,请求和亲鄂邑族,而游牧部落十族又是以鄂邑族为首,以此稳住了游牧部落各族……”

周太后气急,努力压抑着心中的郁气,才没有把话说明白,也没有让小皇帝下不来台。

她的嘉柔明事理、顾大局,牺牲自己,换取了宁安国的安全,她四年前嫁到鄂邑族之时,也将将及笄,她心中不舍,但又万般无奈。

嘉柔嫁过去之后,游牧部落果真有所收敛,虽然依旧有龃龉,但不曾乘人之危。

两年前,元苍率先发动,攻打他宁安边界城池时,周围小国跃跃欲试,并以通过向游牧部落购买良驹的方式,试图打探外族的真实意思。

当时,游牧部落其他九族中有不同意见,契铎愣是以强硬手段抵住了压力。

以一句“我与宁安国是姻亲”果断拒绝,同时,也表明了游牧十族的态度,给其他小国以威慑,后者才不敢加入元苍进攻宁安。

要不然,那种四面楚歌的情况下,光光一个上官冽,又没有三头六臂,如何能抵挡?

而契铎凭什么这么做?

还不是因为她的嘉柔。

眼下,经过四年的沉淀,一切步入正轨,小皇帝如今翅膀硬了,不光处处和自己作对,竟还丝毫不念及她的嘉柔的好,着实让她心寒。

这不是亲生的,到底不行!周太后心中恨恨,只恨自己没有儿子。

周太后放眼朝堂之上,这些人平日里左一句微臣,右一句恭敬的,眼下竟无一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恰此时,周翀深吸了口气,走出文官行列,毕恭毕敬道:“启禀皇上,微臣有本启奏。”

小皇帝正因为刚才和周太后的针锋相对,当着这么多文武百官的面,有些下不来台,此时,听有人说有本启奏,他立刻答应下来:“准奏。”

但往殿下一看,发声的是周家人,心中立马警铃大作。

果不其然——

“微臣在太平镇数日,多次实地走访调查,并且询问附近村民和报案人,发现下河村被屠一案,确有蹊跷。”

“并没有确切证据证明是游牧部落所为。”

“不是那些外族人,又是谁?谁不知道那些外族人在边关处常有抢劫掠夺的行为。他们为了抢粮而屠村,再正常不过,更何况,这些都是何…何兰芝亲眼所见的,还能有假?要知道何兰芝的亲姐姐和亲爹都死在了那场屠杀中,她不可能骗人。”

周翀不疾不徐道:“回禀皇上,据微臣多方了解,外族人确实处事蛮横,也常有小范围的抢粮行为,边关百姓苦其久矣。但是——”

“他们只为抢粮。游牧部落一到冬季,牛羊牧畜无草可食是事实,可他们不傻,他们不光不会杀人,就是抢,也不可能抢光。”

“他们并不是只过这一年的冬季,还有明年,后年,大后年……他们不需要耕种,也不需要打理田地,到了冬季,来打劫一波,安稳度过冬季,明年开春,草地翻绿,又是新的一年开始,周而复始。”

“渐渐的,游牧部落和太平镇的人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和谐。那就是游牧部落每年冬季都来打劫一波,而太平镇的农民也会乖乖拿出一部分粮草递交外族人,以此换取和平。”

“这种事,在各位大人心里,兴许觉得不可思议,怎么有人甘愿把自己辛苦所种粮食拱手让给别人?”

“但事实上,因为太平镇那贪官污吏罗万全收受贿赂,讨好外族人的行为,让太平镇百姓只能吃哑巴亏,牺牲小部分的粮食。要不然,闹到县衙,反而会被下狱。”

“所以,微臣对于何姑娘所说的,外族人想要抢走所有的粮食,而村民们奋起反抗,双方起了冲突,外族人一怒之下屠村是有些疑问的。”

周翀极懂察言观色,眼看小皇帝目光阴沉的看向自己,而身侧,好友上官冽也对自己面容不善,可他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

他思虑片刻道:“微臣刚说的,是疑问一,微臣想请求皇上,让微臣亲自询问何姑娘当时何种场景;至于疑问二……”

“疑问一是建立在,这位姑娘是何兰芝的前提下的。”

周翀是明知道会得罪不少人,还是说出了口:“那疑问二就是,如何确定我们见到的何兰芝,就是下河村的何兰芝?”

“你胡说八道什么?”小皇帝怒喝。

同时,殿下的上官冽也目光凌厉。

周翀顶住了压力。

“周大人,你刚回京场,兴许还不知道内情。何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当年在对抗元苍的战场上,曾遭受伏击,受了重伤躲进山林之中,为了避开元苍的人,我也不知道在林中逃了多久。”

“后来是何姑娘救了我。我在何姑娘的照料下,才得以安好。”

“不久后,军中士兵寻来,战事紧急,我没来得及与何姑娘道别,就直接重返战场了。”

“可是,这只能说明她救过你。”

周翀追问:“上官大人,那时,她可曾当着你的面,告诉你名字?”

上官冽一顿,摇摇头,“当时并不曾。”

他受伤严重,时而昏迷时而清醒,见到她喂他喝参汤,对他照顾有加,也曾轻声安抚他,让他坚强活下去……但当时,她确实没告诉他名字,也不曾问过他的名字。

“可是,我后来派人打听过,我被救下的那座山叫小七山,而小七山紧挨着下河村,何姑娘必然是附近村落的人。”

“未必。”

见好友咄咄逼人,上官冽也有些不快:“我记得她的容貌,那日在京城,我一眼就认出她来。她亲口告诉我,她叫何兰芝,是下河村的村民,下河村全村被游牧部落所屠。”

“是她说,并没有调查过,也没人指认过,是不是?”

“可你的调查结果中,不是说下河村除了何兰芝活不见人,死不了尸外,其余村民尸首都在么?她不是何兰芝还能是谁?”

“确实少了何兰芝的尸首,但这还是不能认定她就是下河村的何兰芝。”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她没必要在身份上撒谎骗我,而且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上官将军,救命恩人和撒谎骗人是两码事。她可以救人,也可以撒谎,不冲突。不能因为她救了你,你就觉得她说的都是对的。”

“我们现在说的是查案,查案讲究的是证据,而不是上官将军你的主观臆断。你因为她救了你,已经对她先入为主,觉得她说的什么都是对的,包括她的身份。”

明显,武将的口才确实不如文官。

上官冽沉思了会,皱眉道:“那你要什么样的证据?需要让人指认她,来证实她的身份么?下河村的人都死光了。”

“离下河村不远,有个上河村,两村距离不远,村民们常有交往,认得何兰芝的人应该不在少数。更何况,报案人刚好是何兰芝的姐夫田大勇,田大勇与何兰芝,还有何兰芝的姐姐何兰香,认识多年,对何兰芝很是熟悉,不光是容貌,还有生活习性,让他前来京城认人,再合适不过。”

“好,那就让那田大勇来认人。”

周翀长舒了口气,总算完成姜姑娘所交代的任务。

只是,他也没见过那何兰芝,具体长什么样,他也不清楚。

只有等田大勇进京之后辨认再说,但姜姑娘既然怀疑那人的身份,肯定有她的道理。

“周大人说的没错,既然连何兰芝幸存者身份都没有确定,怎么就能信了她对游牧部落的指证?此事依旧交给周大人负责去做,希望尽快给我们一个答复。”

“微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