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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定在三伏天里,天气炎热难耐,而且,当天也算不得什么好日子,足见这桩婚事举办得有多仓促。

距离大婚的日子,还有三天的时候,刘管家还在整理宾客名单。

沈小姐这也太着急了,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不能面面俱到。就比如刚才,他递上去的宾客名单,温大人和老夫人推脱不管,他凭着自己的认知宾客名字填写了上去。

可这算哪门子事?

温家要娶亲,准新郎躺床上装病,不问俗事。

没错,在刘管家看来,自家大人就是在装病,不愿娶沈小姐。

虽说那日,沈小姐下手不轻,扇了大人十几个耳光,可她毕竟是一女子,大人这都躺了二十多天了,要说还没好,他就有点不信了。

这老夫人也不干正事。

前几日,要么龟缩在自己院中,要么去探望大人,就是不管婚事的事。

这几日,临近婚期了,天天带着身边的丫鬟往外跑,也不知干什么去。

沈小姐也是个可怜人,别看她好像占了上风,温家两位对于她嫁入温府一事不反对了,但是,那两位完全不管婚事,极不重视此事。

刘管家就纳闷,虽说沈小姐出身不怎么样,但是,细说起来,他家大人不也是贫苦出身。

他家大人奋发图强,高中状元,平步青云;可就凭沈小姐这惊为天人的相貌,嫁给谁嫁不得?说句不夸张的话,就是宫里的娘娘都做得,干嘛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还不被人待见。

刘管家猜不透主人家的事,既然如今是沈小姐当家,其余两位没意见,那他就做好份内的事。

刘管家将宾客名单安放在一旁的石桌上后,就双手交握在身前,微微弯腰垂眸,站在一旁,等着沈小姐,未来的温少夫人吩咐。

藤椅上姝予美目轻闭,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听完刘管家禀告,她缓缓地伸手,眼眸依然没有睁开。

身后刚提拔上来的大丫鬟司琴,极有眼色地将石桌上宾客名单递了上去。

——触感不对。

星眸缓缓睁开,波光潋滟。

瞥了眼手上的东西,姝予眉头微蹙,直接将那名单扔回了石桌上。

“葡萄呢?谁要这东西。”

司琴这才明白自己会错意了,刚才,刘管家进来禀告时,少夫人就在吃葡萄。

“哦,哦,在这呢。”司琴递上前。

“夫人,那这名单?因为大人和老夫人,他俩……所以,小的就擅作主张添加了宾客名字,其中有朝廷官员,还有温家在京城的一些亲朋好友……”

“不用给我看,你决定就好。”姝予打断他,自顾自懒洋洋地躺在藤椅上,继续吃起葡萄。

刘管家:……

你们这一个个的,到底几个意思?

到底谁大婚?家里没一个人在意的。

已经随意到这地步了?

“可是,可是大人毕竟是朝廷命官,这婚姻之事不是小事,需要再周全些……”刘管家委婉地提醒道。

姝予坐起身,朝身后摆摆手,“司琴,你歇歇,不用替我扇风,我不热。”

不说还好,一说这话,司琴脸上显现出感动之色:“少夫人,这么热的天,您怎么可能不热,我不累,也不热,不用歇的。”

姝予转头看向她:“你湿漉漉的头发都贴在额前了,要扇,替自己扇扇风。”

“少夫人,你对奴婢这么好,奴婢替你扇风,是心甘情愿的,我愿意,我就愿意替您扇风,您不用心疼我。”

姝予:……

她是真不热。

她一鬼差,还是万年的,会怕热?

可惜,好意难却。

这丫鬟是个有良心的,既然阻止不了,姝予也就不多作解释了。

姝予眼神示意刘管家把名单拿回去:“过目就不必了,照着你写的这份名单,发请帖吧。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有这套流程,有个见证就行。”

“时间紧凑,人没来齐是必然的,没事,我不怪你就是了,你尽管去做。”

大婚还不是重要的事?那什么是重要的事?刘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敢赘言。

正日子前三天,还没发请帖,听着就很离谱,偏偏让他给遇上了。

刘管家连连点头道:“哎,哎,小的知道了。”

等到刘管家离开了,姝予见司琴小丫头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问道:“有话要说?”

“少夫人,婚姻乃人生大事,您怎么如此草率?您这么温柔、善良、美丽,是世上难得的好女子,应该风风光地将自己嫁出去才是。”小丫头一脸天真道。

温柔、善良、美丽……

姝予笑的一脸得意:“小丫头,有眼光,好好跟着我,保管你吃香喝辣。”

司琴咧嘴一笑,“那是,奴婢就跟着少夫人了,一辈子都伺候少夫人,就算老夫人赶我走,都不走。”

“我看行。”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通报声,说是刑部尚书孔大人来府上了,此刻正在正厅候着呢。

——分割线——

孔彦之借着前来探病的机会,进了温府。

趁着家丁去通报主人家的时候,便自顾自地看起墙上的字画来。

听到身后有轻盈的脚步声,他蓦然回头,随即便呆愣在了原处——

乖乖,这就是那位百闻不如一见的沈姑娘!

完全不用担心认错,要说颜色好,放眼京城,乃至整个东锦,他还没有见过能与之匹敌的。

真真是多一分则妖,少一分则黛,风姿卓越,美的既不张扬,又不落俗,实乃人间真绝色。

孔彦之终于后知后觉明白,温安廷为什么派这位沈涟雪沈姑娘前往南齐,潜伏到墨晔身边;也有点相信温安廷在狱中说的话了——他是为了避免东锦重蹈南齐的覆辙,才想杀了她。

只是,他温安廷是怎么下得了手的?

怎么忍心把一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绝色美人,送上他人的床榻的?

又怎么忍心在她完成他交给她的所有任务之后,还想杀她灭口的?

孔彦之突然觉得,他温安廷的为人,远比自己狠辣的多。

“刑部尚书……孔大人?”见他望着自己,久久不说话,姝予用疑问的语气问道。

“正是在下。”孔彦之回过神,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角,突然在意起自己今日的穿着是否过于随便了。

“孔大人此番前来,是来探望温郎的么?”

女子的声音如娟娟泉水般温柔,沁人心扉。

“是,正是。我与安廷乃是同僚,年纪相仿,平日里关系亲密,听闻安廷缠绵病榻,已请假二十余日,不曾早朝,忧心不已,今日,特地前来探望。”

姝予虽然不知两人之间的关系是否真如孔彦之所说的那样亲厚,但是,你都知道,温安廷养病二十几日了,才来探望,就算这关系好,也好不到哪去。

姝予垂眸,神情略显落寞:“温郎他很好,有劳孔大人挂心了。”

“那便好,那便好。”孔彦之转移话题道,“我看府中处处张灯结彩,这是……”

“我与温郎三日后成婚。”

孔彦之心说,果然!

他今天本就是亲自来查探下消息的,没想到这么顺利。

就是……怎么觉得有点可惜了。

“三日后?可我没收到请帖啊?”

“不瞒您说,管家那边,请帖名单才刚刚确定,还没发出去。”

啊……这……

孔彦之有些发怔。

温安廷什么意思?

就算被皇上给贬了,但好歹还是个工部侍郎,正四品官衔,自个的婚姻大事,这么潦草?

“三日后成婚,请帖还没发出去?”孔彦之怕是自己听错了,又重复了一遍。

姝予明净的眼眸瞥了他一眼,欲说还休,轻轻点了点头。

后知后觉的孔彦之,又想起她刚才说的话,“请帖名单怎么是管家确定的?温安廷不管的么?”

“温郎公务繁忙,无暇顾及。”

一听这话,孔彦之更加确定这婚事有蹊跷。他温安廷都休假二十多天,不曾上朝了,连工部府衙都没去报到,哪来的公务繁忙?

这话也就骗骗眼前的美人儿,可骗不过他。

“他这么对你说的?”

“嗯。”

“那家中长辈怎么说?”怎么都不该是一个管家确定宴请名单吧。

“老夫人她……一贯不太喜欢我。”

孔彦之:……

姑娘,你可长点心吧!

温安廷到底怎么甜言蜜语的哄骗你的?还是皇上压根没跟你说清楚?

你还敢嫁他?

他被贬职可不是因为他行刺皇帝,他刺杀的对象可是你。

温老夫人也不喜欢你,那就是全家都待见你,你还嫁?

孔彦之目露同情。

倒是对面的女子,展露出释然的轻笑:“孔大人,是在担心我么?”

“沈姑娘,你知道,前阵子温安廷为什么会被带走审问么?不是行刺皇上。”

“我知道不是。”姝予点点头,“若是行刺皇上,是谋逆大罪,早该被株连九族了。皇上告诉过我,他想杀的人是我。”

原来你都知道啊?孔彦之感慨,那你还嫁?

姝予平淡道:“他说,我是祸国妖姬,他杀我,是因为他怕皇上重蹈南齐亡国之君墨晔的覆辙。”

“如今,皇上饶了我,他总不能忤逆圣意吧。若是放了我,他又时时刻刻在担心,留着我这么个祸害,终有一日,我会不会勾引他的君主。”

“既杀不得,又放不得,那就自己娶了吧。我若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妻,当今圣上英明神武,是必不会作出强夺臣妻的龌龊勾当的,这样才能从源头上打消他的顾虑。”

孔彦之简直惊呆了,温安廷你真是好算计,莲藕都没你这么多心眼!

“他不爱我,我自始至终,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那你还嫁?”孔彦之脱口而出。

“我如浮萍无所依,所有人都比我有权势,我有的选么?”

孔彦之的话卡在喉间,不知如何安慰。

姝予显然看出了他的尴尬,莞尔一笑,嫣然无方。

“本来,我是要死的,但现在,能得以苟活,我为什么不嫁?就算我的命从来由不得我做主,那我就该乖乖去死么?不,我也想活下去。”

虽然,她外表杨柳细腰,弱不禁风,可孔彦之却感受到了她内心的坚毅。

孔彦之久久说不出一句话,直到对方说道,“温郎素来心高气傲,如今被连贬好几级,心气难免有些不顺,不愿意上朝也属正常。”

“孔大人,今日,站在这里接待你,你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姝予略含歉意道,“温郎原本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如今却低你一头,他是读书人,骨子里的清高,让他抹不开面子,私下与你相见的。”

“他不愿见你,你还是回去吧,三日后,来府上喝我与温郎的喜酒便是。”

孔彦之不知自己是怎么被送出门的。

但是,这次出来一趟,让他捋顺了不少事——

如他所料,温安廷因病请假,纯属胡扯。人家是被贬了,气不顺,不想面对满朝文武,怕被同僚笑话;

温安廷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脸皮厚到他都自叹不如!沈涟雪他杀不得,竟然还有脸娶,就是要提前绝了皇上的心思,防患于未然;

但实际上,温府上上下下,没有人在意这场婚事。娶,是温安廷自己要娶的,但是,又以这种近乎羞辱的方式,告诉所有宾客,他根本不在意沈涟雪。

而沈涟雪明知这一切,却无力改变,只能被动接受。

孔彦之在温府门口站了会,一拍脑袋,立刻往皇宫方向去了。

而演完一出大戏的姝予一步三晃地晃回了自己院子,迎面碰上正守候在门口的司琴。

见她就迎了上来,“少夫人,怎么样?孔大人有没有为难您?”

“没有,孔大人是个很好的人。”

“很好的人?”司琴狐疑,小声嘀咕道,“怎么会?我伺候大人那会儿,经常听大人身边的小厮抱怨,说孔大人和大人一贯不对付,孔大人这人惯会向皇上告大人的状,所以,大人极为不喜他。”

告,让他告。

告成功了,她就变宠妃;

若告不成,她就安稳执掌温家后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