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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浮进入山洞之后,先用草药做引,再运起灵力,对着南里泽的伤口开始治疗。若她灵力充沛,倒能把这外伤治好,

只不过现在她灵力受限。说来也是报应,谁让南里泽好端端地给她戴一个什么鬼链子。

虽然不能让他短期内痊愈,也能好个七八成。

唐浮擦了擦额上的薄汗,伸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还是有些热。

她勾起他的脖子,用树叶做的简易水壶给他喂些清水。见水能灌得下去,她才唤他,“南里泽!醒一醒!”南里泽在

她怀里慢慢睁开眼睛。

“你没事了吧?外面有人搜山,就快到这里了,现在天已经亮了,我们是逃是躲?”唐浮望着他,连珠炮似地问道。

南里泽目光停在她脸上,似乎对她有些着急的态度很满意,微微笑道,“你可是在为我担心?”

唐浮被他问得一愣,都什么时候他居然关心的是这个。

只是因为唐浮不清楚对方会是些什么人,所以才不方便判断下一步行动,想着他应该会了解一些内情,至少估计一

下,所以才问他的意见。但他现在一脸痴汉样地盯着自己这张被他幻术变化后的平凡的脸,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没有,我不是担心你,我是担心自己而已。”唐浮很老实地回答着。

南里泽嘴角上翘,“那你为何又救我?”

唐浮深吸了一口气,“路边看到一只快死的狗,我都会有恻隐之心,更何况你比起狗来……”说着打量了他一下,目

光很是戏谑,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又或许是我前世杀孽太重,所以今生才来赎罪。”

前半句是调侃,但后半句却是她的心底话。

她不想用自己的能力枉杀一人,不到逼不得已的时候,她是不会出手的。

就算到了现在,她也不后悔当初在乌峡战场上杀掉的大将雷光,只斩杀他一人,救下的是玉穹数千将士,从而结束了

一场战事。虽然埋下了唐府一门被诬陷诛杀的祸根,她也不后悔当日所作所为。

只不过不该死的人,她也不会随意决定别人的命运。

这个南里泽虽然是燕歌人,而且还很可恶,但毕竟救过自己,就算山下来的都是敌人,唐浮也不会弃他于不顾的。

南里泽从她的怀里,坐起身来,一直保持着微笑,而且笑得很有深意,那目光像是审视一般,盯得唐浮有些发毛。她

白了他一眼,“别这么看着我,你要是行动无碍的话,我们还是早离开为好。”

“不必担心,外面是我的人。”南里泽将身上搭着的唐浮的衣裳换给他,一把扯掉自己已经破烂不堪的外衣,露出结

实的肌肉来。唐浮赶紧别过头去,有些不好意思直视他现在这个样子。

山洞门口传来两声鸟叫声,仔细一听便知道是人模仿的。

南里泽抬手,运起灵力在掌心做出了两只灵萤,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芒飞到山洞口去报信了。他一边起身,一边随手把

之前沾染了血污的衣裳提起来抖了两抖,就变成新的一般,一个转身便重新穿在身上。

不经意间唐浮看到他转身的瞬间,肌肉线条清晰且光洁的脊背,一点伤痕都没有。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人根本

没受伤,而且一直都清醒着,并且还在自己外出找药的时候,就发了讯号给下属,才让他们寻了过来。

一想到自己还替他的伤担心,匆匆在外面采了草药,装来清水,手臂上被野草荆棘刮伤都顾不上处理,唐浮悔得肠子

都要青了,敢情是自己被戏耍了一通。

“你根本没事装什么受伤?又是做什么测试吗?看我会不会抛下你不管?”唐浮有些生气地质问道。至少她在替他救

治的时候,是真心希望他快点恢复,但是他这样的态度,实在是欠揍。

南里泽依然穿戴整齐,把唐浮刚才盖到自己身上的内裙攒在手里,故意当着唐浮的面,举到鼻前深深吸了一口

气,“没错,我的确是在试探你,看你会不会紧张我?看来,你对我这主人确实也很着紧。”

唐浮心里滚过一万匹羊驼,脑海里飞过数百句骂人的词汇,一把拨开他,先越过他,走出了洞去,实在不想再搭理这

个自恋狂。

可她没走两步,就被南里泽一把拽了回来,扯到了怀里。

唐浮刚想张嘴骂他,却被他一把捂住了嘴,她只好用双眼死瞪着他,用眼神狠狠骂道,死变态别再占我便宜了!南里

泽神色却异常严肃,用灵力密语传音给她,“别出声,外面有些不对劲。”

唐浮以为这家伙是虚张声势,但被他按在怀里时,她也留心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声音。

可是什么都听不到。

这不应该啊,明明方才有人已经走到洞口了,若是南里泽的手下,按规矩也该进来接驾了。他们在里面说了半天话,

走得这么慢都没等到人,反而是一点声音都没了,这才是最奇怪的。

与其说是没了人声,更诡异的是附近的虫鸣鸟叫都听不见了,四周陷入了死亡一般的寂静。

唐浮被南里泽一直揽在怀里,觉得这姿势太过别扭,只能扯着他的袖子,轻轻推开,示意自己不会出声,让他别揽得

那么紧。南里泽这才松开了手。

他们以一前一后的距离走出山洞,刚到洞口时,就闻到一股厚重的血腥味。南里泽回头看了一眼唐浮,唐浮也正皱紧

眉头盯着他,二人眼神交换,心领神会地戒备起来。看来外面应该是又有新的情况。

唐浮几乎是屏住了呼吸,跟在南里泽身后,不管是谁想对付他们,连一向自视掌控大局的南里泽都严肃了起来,这次

肯定都是来者不善。

***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距这山洞二十里外,山道上。

皇甫剑骑在马背上,对着边上马车上的尹子虚说道:“国师何必亲自出动,是对在下信不过吗?”

尹子虚轻轻一笑,“只不过是来亲眼看看自己的作品而已,皇甫大人不必介意。”

两人刚说完,就听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像是遭受了巨大的痛苦而发出垂死哀号似的。

紧接着便有一个皇甫剑的下属慌慌张张地从半山的林子里不择路地冲了下来,连爬带滚地奔了下来。皇甫剑脸色一

沉,勒了缰绳,催动坐骑上前了两步,“怎么回事?”

那个下属一脸惊恐,看清眼前人之后,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大人!那……那个死士……他……他敌我不分,兄弟们都

被他……”

皇甫剑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了,尹子虚以南里泽灵力高强为由来助他,还借一个死士给他用。他也该想到没这么简

单,果不其然,这死士确实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放出去之后,见人就杀,根本无法控制。

说起来是好心相助,其实根本就是在帮他测试死士的可控性以及杀伤力罢了。方才初见那死士,皇甫剑就觉得奇怪,

那人一身皮肤都泛着青绿色,仿佛中毒了一般,却站得好好的。只不过脖子上拴着的铁链显得十分突兀。他也是一时鬼迷

心窍,答应放这怪物上山。

这次对付南里泽,除了大部分他自己的亲随之外,还有几个是御林军中他的部下,死了这么多人,到时候他还得想个

名头去跟宫里交代。

而尹子虚则静坐高台,一副与己无关的态度,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皇甫剑默默回头看了一眼尹子虚的马车,眼下再说收回的话也是无补于事了,他只好才转回来问那下属,“南里泽

呢?”至少也该让南里泽也吃吃苦头吧。

“属下不知,但山上已经没有活人了,想来那燕歌人也活不了了。”这人不断地大口喘着气,表情却有几分心虚。他

根本不能确定,刚才在山上,他们确实把南里泽从山洞里引出来了。

可是南里泽一柄长剑在手,他们根本无法靠近,更别说是拿住他了,而且另一边那死士的铁链也不知怎么松开了,像

是受了什么刺激似得,发疯一般胡乱攻击身边的人,场面混乱地一塌糊涂。

他不愿再回忆起那些画面——兄弟们一个一个被那死士抓起来,举到半空像纸人一样轻松撕裂开,他亲眼见着那血

肉分离,白花花的肠子流了一地。

再多想想,他都快要呕出来了。希望统领大人千万莫再要他上山去了,那玩意儿根本不是人了。

尹子虚从马车车厢里出来,语气里不无嘲讽,“怎么?生不见人,活不见尸?”

皇甫剑反而平静了许多,“国师不必心急,有那死士在,想必,他也逃不出这山头。”就算南里泽能插上翅膀,这下

山的各处道路都已经设下了埋伏,一有动静就立刻有人报信。

既然他做了,就必然要做到底,这个南里泽不管他在新皇眼中如何得宠,终究只是个外邦人。

不过这一次,他是没机会再回燕歌去了。

皇甫剑紧紧盯着眼前这片幽绿的山林,在心中暗自发着誓。

唐浮也算是见识到了,原来幻化的境界真的可以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她见南里泽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幻化出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血肉之躯。这个替身比他的纸片人要能撑得更久一

些,并且还能继承本尊的一些灵力。

假人提着长剑就去引开那怪物,南里泽则拉着唐浮就朝山下跑去。

要是平时,唐浮说不定要打趣他两句,堂堂燕歌藩王,居然也逃得如此狼狈。但眼下,她既没这个心情,也没这个功

夫。那怪物看似人形,却似乎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要以唐浮前世的记忆来形容,简直就跟一个变异的异形一样,不仅

生得比常人更加高大,而且浑身像是钢铁浇筑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