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族长听着马宏业的话,突然想到了自己几十年来第一次联系他是为了什么。
顿时明白过来,边走边问:“草药有消息了?”
马宏业拿有空去管草药,一面走一面对一旁跟来的仆人招招手:“单子拿来。”
下人赶忙追上主子的脚步,将一张纸双手奉上。
面对送过来的纸,马宏业一把扯过就拍在了李族长的胸前:“你要的太刁钻,没那么容易找。不过好歹也寻了一些,你看看。”
没走多久,两人就来到后院的书房。
将下人遣走,马宏业指了指桌上的东西:“那些是别人的谢礼,也有换的药材。”说着,又将手边一个木盒朝着李族长的面前推了推。
“这是银票。”
将该说的告知,马宏业急忙掏出自己袖中的一个迷你盒子,盒子虽小,但是十分精致,木料用料讲究。
“师弟,你告诉我,这东西到底是哪儿来的?”
马宏业将小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颗带着幽香的丸子。
李族长并未意外马宏业留下一颗的做法,这丸子若是自己,也想留。
不过关于马宏业询问香丸的事,李族长心里想着柴水青的家庭,到底是缄口如瓶,表示不知。
“你摇什么头?这是你给的,怎么来的你不知?”
马宏业一激动,拉着李族长就唠叨,神色紧张。
那架势,比之之前见到李族长的时候没甚差别,可见他内心有多激动。
李族长看着完全无法平息情绪的某人,不觉暗自摇头:都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这么不稳重。
此时此刻,李族长完全忘了自己当初心里头见到香丸时候,也是如此。只是,他更内敛些罢了。
“这事我真不知......”
哪怕知道,也不能说。
李族长不想将柴水青推出去,那丫头雕刻东西有技法,有灵性,如何也不能看她被那些权势所利用。
外头的歪歪道道,早已让李族长心灰意冷,他不会让柴水青变成第二个他。
马宏业盯着李族长看了好一会儿,最终只是深深叹了口气。
“哎!从你将这个交给我,就该想到,这事瞒不住。”
哪怕他不去查,不去问,到时候有心之人也会查到李族长的身上。
李族长自然知道这个,但是那又如何,哪怕是将都城里的那人引来,他也会说不知。
马宏业看出他的固执,摇摇头:“罢了,你既是不说,那我便当做不知。只这次的尾巴,我替你扫清。”
这话,便是一种承诺。
马家会将这件事承担起来,不会让人往李族长身上想。
李族长闻言,意外的看了马宏业一眼,眼中一闪而过负责的神色。
除了这事,马宏业又想起一件有关李族长的大事。
“对了,我怎么听那边传来消息,都城有尊佛像被人用特殊的技法修复了,而那人来自西郡!”
马宏业目光灼灼的盯着李族长,眼中完全认定了那匠人就是李族长。
见他这架势,李族长无奈的摇摇头:“你还不知道我?我怎会那什么技法......”
不过这话刚说完,李族长就想起柴水青提过会教他们那雕刻技法的事,顿时说不出话来。
马宏业见他说一半欲言又止的架势,便知李族长心中装着事。
看来,那什么修复技法,以及那香丸,他都是知道的。
明白这一点,马宏业想到都城里的那人,心里头暗自叹息:大半辈子了,到底那人还是输了吧?
虽是不确定,但是马宏业心中却觉得李族长能认识那样厉害的匠人,已经是赢了。
大钺国重文轻武,对待手艺匠人格外优待,甚至不少人推崇匠人,对那些人才颇为尊崇。
若是有哪个世家能招揽上某位手艺匠人,便会被其他人家羡慕巴结,只为有幸能得到人家大师的一件作品。
这现象,如今在大钺国十分普遍。
而师弟即使在偏僻的村子里,居然也能有幸结识那般厉害的匠人,这对李家来说,是绝对的幸运。
不过这些年,实在苦了师弟了。
想到面前人比他还小,面上看却比他还老,马宏业心里头就有些不痛快。
当年的事,本就不是师弟的错,他避世回乡,将自己的心血和梦想一并埋葬在了都城......
“罢了,不说这些,你有你的难处,我不能让你为难。”
马宏业说着,话锋一转:“不过以后若是还有这些,只管送来。我也不往外送,我买。你却什么药材,我来寻。”
其实那些药材找人问过,居然都是解毒药。
而他并未收到李家人中毒的消息,所以药材必然是那位隐士高人要的。
既然如此,他们马家可以做那高人做盾牌,护着他。
李族长听出马宏业的意思,想到柴水青一直忙忙碌碌的,想必还在坚持寻找药材,便应下了。
他李家给不了柴家那丫头可靠的后背,却能借马家的势力用一用。
如此,各取所需罢了!
“师弟可有看过我那些作品,多年没做,似乎少了灵气。”
马宏业将话题转到了手艺上,想起曾经师傅最喜欢说的便是:你们二人学学英廉,他雕的东西活了。
虽然是夸张的说法,但是师弟的雕刻技法确实独到,至少比他们雕刻的东西更有灵气。
有时候,有些东西除了师傅的教导,还有自身的天赋!
李族长回想起曾经同师傅还有师兄弟度过的那段时光,不觉勾起了唇角。
再想到自己虽说也没有停止过雕刻,但是却无甚精品。
他对自己要求高,这么多年并未出几个能让他自己满意的作品。
“家里活儿多,我就农闲的时候练练手。”
李族长想起自己当初再次拿起刻刀时候的念头:他怕他一天不拿,就会忘了那种熟悉的感觉,他怕他会越来越像村里的汉子,忘了师傅的教导和自己曾经的志气。
李族长的话停在马宏业的耳朵里,却格外的让人心疼。
马宏业看着李族长脸上深沟般的皱纹,不觉红了眼眶:“是他对不起你,我......我也有负师傅所托,未能照顾好你......”
语气中,居然有些哽咽。
李族长听到马宏业这般自责,摇摇头:“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是你的错。”
至于那人,确实对不起他、
只是,如今不过是陌生人,他并不想见他,更不想报仇什么的。
到底,不能让在底下的师傅在地底下都不得安息!
马宏业完全没想到,师弟居然一直不曾怨恨过他,只单纯的不见他。顿时,就呜呜的拉着李族长的手哭了起来。
他心里难受,这么多年来,他终于可以放宽心了。
今后,只要师弟不嫌弃,李家人他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