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连忙冲过去看。
只见一个人面朝下趴在碎石堆里,衣服磨破了不少,露出血淋淋的伤口,裤腿少了一节,露出青紫小腿。
有人大着胆子上前,把人翻过来。
“这,这是季大柱?”
众人仔细分辨,勉强从那张鼻青脸肿,伤痕累累的脸上分辨出来这是季大柱。
“他怎么躺在这里?还有气吗?”
秦武伸手触了触,一片冰凉,“没,没气了。”
宋瓷蹲在石头上,瞥了眼季大柱脚腕上的牙印,仰头看天。
她还想着让可爱的小蛇去季家转一转,没想到季大柱自己找上门来了。蛇蛇怎么能这么可爱?
她摸摸头发遮盖下的后脑勺,那一块区域已经长出寸长的头发,可这还远远不够。
如果不是季家人给原主脑袋开瓢,她就不用被抹膏药,不用膏药,就不会秃顶。这份因果关系,季大柱占七成。
死得好!
宋瓷想给山里的蛇多喂点鸡蛋,犒劳犒劳,可惜这次出门没带。
秦武安排人把季大柱的尸体抬下山,继续闷头砍柴。
一个季大柱罢了,没有砍柴重要,村里柴火不多,秦爷说今年冬天会很冷,要多准备点柴。
中午,大部队回到村子里时,季家那个老婆子季赵氏正在撒泼。哭着喊着说是宋瓷害死了她儿子,要宋瓷赔命。
村长见宋瓷回来,忙不迭要把人拉走。
“别管那疯婆子。”村长语气很冲。
那季赵氏实在烦人,季大柱自己上山被蛇咬了,也能赖在瓷丫头身上,简直是猪脑子!
“要是她从了大柱,哪里有这种事?一个贱人罢了,大柱看得上她,是她的福气,还摆谱!”
“不要脸的东西!带着外人上山,都不知道往婆家拿东西!”
季赵氏早就眼馋村里这几天的伙食,越想越气。
原本心里还有几分顾忌,畏惧秦家人,现在儿子死了,她再也没了顾忌,大柱啊,她的大柱啊。她的乖儿啊。
村里人听了这话,个个火气蹭蹭往上冒。
季南山从学堂过来,手里小心翼翼捧着新写的字,听了季赵氏的话,眼睛顿时红了,丢开宣纸,大步冲过来,抓起一旁的柴火棍,就要往季赵氏身上打。
“你又欺负我娘!又欺负我娘!”小孩儿气势汹汹,声音却带着哭腔。
宋瓷一把拉住他的后衣领,季南山仍旧往前冲,只听刺啦一声,棉袄领子开了。
脊背一凉,季南山清醒了,回头委屈巴巴看着宋瓷。
“娘。”
“乖,去找大丫奶奶缝衣服去。”宋瓷朝小孩儿粲然一笑。
“可是她欺负你,她又欺负你!”季赵氏的存在,对于季南山而言可以说是一生阴影。季赵氏欺负他爹,欺负他娘,欺负他。
“乖,等你长大了你保护娘,现在娘保护你。”宋瓷背对破口大骂的季赵氏,揉了揉季南山的脑袋,眸光柔软。
就在这时,季赵氏趁人不备,抢了一把刀,朝宋瓷冲来。
“我要你赔命!”老虔婆声嘶力竭,语气阴狠。
季南山睁大眼,想要和之前一样伸手拦住攻击,却被宋瓷按着,顿时泪水夺眶而出。
“娘。”他对上宋瓷的笑容,脑中一片空白,他……要没娘了吗?
村里其他人连忙冲过来,却还是晚了,他们眼睁睁看着刀靠近宋瓷的脖子。
忽地,一只细白的手反握住季赵氏枯瘦的手腕,随意一扭,后者发出一阵哀嚎。
桄榔,尖刀落地。
村长这才发现,是自家的杀猪刀。他连忙捡起来,藏在身后,一双眼盯着季赵氏,眸色深沉。
宋瓷站起身,季赵氏被扭着胳膊坐在了地上,口中发出阵阵哀嚎的同时,还在骂。
“贱人,你这个贱人!”
啪!宋瓷空着的那只手,直接一巴掌打在季赵氏脸上。
“你再说一句!”这老虔婆还真是张口就来,她宋瓷就不是能被指着鼻子就骂的人。
【打!】统子也生气,自家宿主好不容易改过自新,好好做人,体验田园生活,这人非来搅局。
真当自家宿主是吃素的?宿主可不是来给人伏低做小的!
欺软怕硬的货色,也敢欺负宿主?
“害死你儿子的是你自己,不会养,你别生啊。养出来的什么玩意儿!觊觎长嫂,谋财害命,啃着大哥的血肉耀武扬威,他季大柱也算是个人?畜生不如的东西!”
宋瓷心中升起滔天怒火,这是原身的情绪。
原身无法反抗,她为了丈夫季大梁,她为了孩子季南山,谨小慎微侍奉公婆,被小叔觊觎都不敢和丈夫说,生怕因为自己影响亲情。在原剧情里,更是被磋磨至死。
亲情?季家有这种东西吗?
宋瓷冷笑,揪住季赵氏的头发,盯着她的眼,一字一顿道:“季大柱该死,你也该死!”
季赵氏欺软怕硬,以前敢欺负大儿媳妇,完全是因为大儿媳愚孝,不敢还手。
可宋瓷不是这样的人。
她的字典里,根本没有忍让这个字,退一步海阔天空?不对,退一步越想越气。
她的每一次撤退都是为了更好的攻击,是战术。显然这老虔婆还没修炼到需要宋瓷撤退的地步。
“既然来都来了,不如好好算算这笔账。”宋瓷声音冷冽。
若不是顾忌季南山在,怕吓到小崽子,就凭季赵氏背后搞偷袭,她当场就能把刀夺了,给这老虔婆抹脖子,送她上西天。
“瓷丫头,有话好好说,咱老秦家有完善的家法。”
村长背着手,握着杀猪刀,笑眯眯开口,眯起来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芒。
“秦武,请家法!”
“啊?好。”秦武连忙放下手里的馒头,往家里跑,他爹好些年没这样生气了,真吓人。
“既然在我秦家村住,就要守我秦家规矩。之前季大梁从军之事,季家做的不厚道,但毕竟是小家庭的事情,我这个村长不管。
“今日季赵氏污蔑瓷丫头在前,想杀瓷丫头在后。秦家祖训,犯口舌搬弄是非者,男女同罪!掌嘴五十。戕害同族者,棍三十。”
村长瞥了一眼试图开口的孙先生,正色道:“先生,这是家族内部事务,请您观礼作证。”
孙先生本想劝一劝,不动私刑,一切按律法来。可对上村长眸子的那一刻,话语硬生生咽了回去。
天高皇帝远,宗族礼法大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