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找到？”
一脸怒气的皇帝将手里的奏章一下摔在了地上，目光复杂地看着站着的人，他眼里的情绪变化的太快，却始终有一抹阴郁在其中不能消散。
“是，陛下。”穿着玄色朱边飞鱼服的赵询恭敬却不卑不亢地站直拢手，面上一片平静，似乎没有感受到天怒。
“朕不信，朕不信凭你的本事会找不到，”皇帝冷冷看她，目光阴郁，“朕提拔你做了指挥使，并非是想看到你空有虚名！”
赵询目光微抬，却没有直视皇帝，而是无比恭敬道：“陛下抬爱，臣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再说，盛京明里暗里，想要藏一个人简直是易如反掌，请陛下多宽限几日。”
皇帝心头莫名焦躁，看到他沉静无波的样子，心头猛然起了一团火气散不开，随手抓起手边的一块物件就丢了过去——
那东西砸中了赵询的额头，哐当哐当在朱色地毯上滚了几圈，原来是一块湖砚。
“你别以为朕不敢处罚你！朕能让你坐上这个位置，也能轻易让你滚下去！”皇帝见他被砸了后纹丝不动，火气不降反升，语气阴冷听不出半点起伏。
“臣是陛下的臣，陛下是臣的天，陛下想要将臣丢出去，自然无人敢反驳，可即便是如此，臣还是得请求陛下多宽限臣几日。”
他站的挺直，额头上有一注猩红的血顺着额发一直流淌到了眉梢，一点儿一点儿的，连脸颊上都沾了许多，看起来有些吓人。
可他的目光却尤其坚定，大有不点头就不罢休的意味。
皇帝深呼出一口气，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心头的怒火莫名其妙消了一截。
外头有宫人来报，说员外郎吴大人来了。
皇帝看着满面是血的赵询，冷哼一声道：“先下去吧！”
赵询不卑不亢地说了声是，恭敬退出了御书房。
“赵大人这是怎么了？”在门外撞上，吴锴诧异道，可眼中却分明带了几分戏谑，“怎么弄得满头是血？”
半面带血的眼睛扫过赵询，却是几分森然，只是一个转瞬就恢复了之前的模样，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陛下时常不顺心，出气在我身上也是正常的。”
他轻描淡写的回答让吴锴心里头发笑，面上却只是挑眉一笑，“哦？陛下以前可没有这样的发泄爱好，难不成是赵大人又发明了？还是说......有些事没办妥，有些人没找到？”
赵询轻蔑冷笑，眼里渐渐起了不耐烦，口中道：“不劳小吴大人费心了，还是快进去吧，免得陛下久等，要是气恼了，可得要赏您点红了。”
说完后只往外出去，再不等下句。
吴锴面上不见丝毫的怒意，只眯着笑眼看了他离去的背影片刻，才转身正色理了理衣裳，向内走去。
吴锴进去时，皇帝面上的怒意已经收的差不多了，但从御书房内的气氛来看，还是有些许的僵硬与不适。
“臣，拜见陛下。”吴锴撩开袍子，微胖的身躯缓缓归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
也并不起身，只跪着说话。
皇帝手里翻看折子，头也不抬：“江州的事办的如何了？”
“江州司锦织一事臣已派人督促了，虽然进程缓慢，但相信不日就会有结果。”
皇帝没出声，片刻后才道：“江州形势复杂，朕也清楚，可事情不等人，既然交给你，你就得尽快办好，而不是任由其拖缓，显得妇人之仁，毫无决断。”
他语气里带着皇帝的严厉与冰冷，然而他依旧埋头看折子，似乎根本没有看到一直跪在地上说话的吴锴。
“陛下的苦心，微臣没能领会真是罪该万死，”吴锴叩首一拜，面上露出几分犹疑，“并非刻意托缓进度，实在是不得已，陛下，江州司锦织一事早前是顾大人在一手办理，原本就错综复杂，微臣接手这事就用了足足七日，更别说去办理——江州地区复杂，微臣不属于江州人氏，有些事就很不便利，偏偏本地的富绅都不大愿意配合，这才生生将原本短时间就能做好的事拖到了现如今，不过这毕竟是微臣的错，找再多的借口都依旧如此缘故，所以陛下降罪！”
江州地处沿海区域，船只贸易最为频繁密切，商贸来往也是繁盛，人一多，特别是各式各样的人一多，就容易产生矛盾，为此皇帝特别设置了一处江州独有的官居，这官居有织造一人、副使二人，文书二人，其余役卒数人为的就是控制商行物价间隔，适当的调动区域，开店支摊皆需经过才可开业，可以说时非常的灵活又需要，是个很完善的办法。
这样的地方虽然官职品阶不高，即便是织造也只是正六品，副使更只有从五品，但却是不能缺少，又油水丰厚的职位了，除了甚少有上进空间，其余的可以说是非常完美的一个职位了。
司锦织创立时，一向不多言的顾皇后极力向皇帝推荐了她的侄子，几番劝说，加上皇帝的心软，就同意了，毕竟正六品也不算是违背了老祖宗的意愿。
皇后的父兄守着这油水钵满的官位自然是不缺钱，皇帝也是默许的，只要不过分。
然而就在今年年初，顾皇后的兄长却贪杯误事凌辱了一个民女，那名女状告顾大人，说他淫邪无度，肆虐成性，一定要讨回公道云云。
这一声告，似乎是将表面和谐平顺的江州捅出了一个天大的窟窿，就像是无人说话时众人自然不会去做第一个出头鸟，一旦发了第一声，这多年积攒的怒意与怀恨自然就要发泄出来，依旧自然而然自发地跟着揭发顾大人的种种错处，似乎是一夜冒出来的一样。
大多数总匀起来，就是说顾大人仗着国舅的身份在江州肆意作乱，大肆收取商户钱财，官商勾结，大量俭入劣质药物，司锦织没有查验就定了合格，黑心商户将药材与好药材掺杂在一起售卖，也因为此耽误了不少人的病症，死伤者多了数十起，迄今为止，这样的事还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