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露见她不对劲,正欲再问,却见江月回头去看,殿里哪还有人,只有袅袅满殿的香火气息四处腾空。
“良人,您到底怎么了?”松露急切问。
江月却将紧紧攥着帕子的手缓缓松开,摇了摇头:“无事,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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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江月一行人离开后,藏身殿门后面的颜樾缓缓走出来。
颜樾心头长舒了一口气。
只要看到她过得好,就罢了,什么仇怨,都及不上她如今的安康,不能再让她为这些扰乱心神了。
颜樾离开的太久,梅守妄与莲雾灵韵前来寻她。
此时正是太阳高悬之时,阳光暖和的正好,从细碎的树丛缝隙中投影到她白净的脸上,被切割的细碎,她微微眯着眼睛,谁也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灵韵唤了一声:“姑娘!”
颜樾看到他们来了,露出个笑容。
梅守妄想了想,换上高兴的笑容:“紫玉,这宝华寺的景色还真是不错,要不咱们今晚上也住这里吧!”
颜樾却摇摇头:“不能多留,咱们吃完午斋就回去。”
灵韵好奇:“姑娘,咱们这么着急做什么?”
“耽搁了这么久,咱们总得要赚钱了呐。”颜樾微微抿唇,笑容里带了一丝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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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只是简单开了门,挂了彩头,门口两边也贴了迎客的牌子,静悄悄的开了业,但灵韵王月却好歹松了口气。
向姨身子经过一段时间的静养也好了不少,不好闲着,也主动忙前忙后的,玲儿渐渐也消除了对颜樾的敌意,跟着众人忙活。
因着小三间的院子里本就不够住,眼下又加了向姨主仆,虽然能住下,但大家也很辛苦,于是颜樾做主在对门租了一间平院,比起这边虽然小一些,但有莲雾伴着向姨主仆住过去,不但减轻了压力,有莲雾在,她也放心些。
这天,颜樾带着王月出去买东西时,忽然一间茶楼上有人唤她,颜樾听着耳熟抬头,抬头去瞧,见是孙衍隼咧着嘴向她招手。
还能听到一旁的几人催促他将颜樾请上去。
不多时就见孙衍隼下楼。
“颜姑娘,我们几个在这儿听戏,要不你上去坐坐?”孙衍隼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颜樾的个性他多少也算是了解几分了,正等着她拒绝,没想到颜樾笑着说了声好,算是同意了。
孙衍隼赶紧将她请了上去。
门堂正中央搭建了一处很大的台子,下头坐着几个闲散的听客正在听台上的戏子咿呀唱着,颜樾跟着孙衍隼一路上了二楼小雅间。
说是小雅间,其实不过是稀疏几串竹帘子挡着,但这能对里面的人作个遮掩,又不至于对听戏有所隔音,胜在布置的精致巧妙,倒也不错。
小雅间里坐了三四个人,除了上次一同的康宴、蒋越,还多了一个目光探究的少年以及粉面桃腮的女孩子。
那位忠勇侯穆家的没来。
见到孙衍隼带上来的是个眉目如画,风清月朗,气质不俗的姑娘,那小姑娘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异样,不单单是好奇,整个人更是处在一种戒备的状态,眼神犹如刀子般上下细细刮着颜樾,似乎非要看出个什么来才甘心。
大盛对于男女大防并不严苛,只要是相熟的或是沾亲带故的,出来一同游玩也不算怪事,但颜樾与他们一行人虽然经历过上次那事,却也没有邀约了就一定要来的道理,毕竟只要是个姑娘都会委婉拒绝,颜樾这般落落大方,倒是博得了在场诸人的几分好感。
一个女子尚且这般利落,他们男人再忸怩倒显得小气了,康宴与蒋越起身点头与之示意,表示欢迎。
颜樾也始终带着笑容回礼,没有过分熟稔,亦不会让人觉得牵强。
孙衍隼赶紧介绍:“我之前跟你提起过,我如今是在姜先生的门下读书,这位就是姜先生的长子,也是我们一同进学的姜宁姜兄,”又示意那小姑娘,“这位是姜兄的妹妹。”
“我叫姜卿,”姜卿看着颜樾,语气不善,“敢问姑娘怎么称呼,家住何处?”
颜樾有些疑惑这小姑娘哪儿来这么大的火气,明明她们见第一面而已。
饶是心中这样想着,面上还是带着微笑:“姜姑娘你好,我叫颜樾,来自南江南阳城,现在暂时住在东城的外街经营字画铺子,姜姑娘要是有兴趣可以去转转,我会好生接待姑娘。”
她三两句话将自己是谁,住哪里,老家是哪里通通报的一清二楚。
姜卿有点微怔,旋即皱着眉头,刻意作嫌弃:“原来是南阳来的,怪不得。”
颜樾一听她这阴阳怪气的话,顿时明白过来她指的是什么意思,不禁失笑。
她应邀上来品茶看戏,在男子看来是落落大方,在盛京这样地方的女子闺秀看来,是大大的失了规矩。姜卿是诗书门第,更是明白这个道理,再者说她是跟着兄长来的,不算逾矩,但颜樾与他们一行人又不算太熟悉,只不过略请了请就巴巴地跟着来了,简直是太轻浮了。
颜樾略带笑意的表情一闪而过,时刻关注她的姜卿顿时抓到了这些微表情,有些微怒:“你笑什么?!”
一直不开口的姜宁皱眉轻斥:“妹妹,出门在外这样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姜宁跟着其父肖像,是个略带古板的男子,虽然平日里宠爱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可并不代表她可以这样失态。
今日倘若不是她苦苦相求,他根本不会带她来,如今带来了,却一味地针对这位姑娘,他也不好不开口了。
颜樾浑然不在意地笑着道:“姜公子不必怪罪她,我出身南阳也的确是事实,姜姑娘想必久居盛京都城,从未涉世,没见到过南阳如今模样,不了解也是自然的。”
姜宁见她这样通情达理,也不由地对她生了几分好感:“颜姑娘不计较就是好的,请坐下说话吧。”
众人齐齐落座。
颜樾的话面上并未带一丝不悦或是恼怒,但在姜卿听来却是在讽刺她连盛京都没出去过,见兄长及各人都帮着她说话,在家里哪受过这等待遇的她心头是忍不住委屈又冒火,话也不过脑子就脱口而出:“大哥,明明是她话里有话在讽刺我,你怎么还帮着她说话?”又看着颜樾目光实在是说不上善意,“说来说去不过是个商人的女儿,还这般故作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