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树巷子里的院落静悄悄的,王慷正在做一样东西,他很认真,都没察觉有人进来。
“大哥!”
王月高兴唤他,王慷愕然随即起身:“小妹!”待看到她身后穿着披风露出一张小脸的颜樾时,变得恭敬不少:“姑娘!”
王月上前瞧见石桌上正在做的东西,好奇道:“大哥这是在做什么?”
那东西细长似着,长度只有她拇指般,上面有个半弧形的孔,摸上去很顺滑,但大部分都已砂磨顺滑。
说是乐器似乎太小,说是玩意儿倒甚是平常,一时间居然真看不出来到底是做什么的。
见颜樾也似乎很感兴趣,王慷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戌哨。”
“戌哨?”
颜樾以前在盛京时听说过这个东西,是宫廷戌官训练犬时用的,但王慷怎么会做这个?
王慷点头:“小时候有个老伯教我做的,我一直觉得没什么用,这些日子没什么事情做,想着给您做支戌哨,以后您要是遇到难处,这东西兴许能帮上忙。”
虽然颜樾也晓得这东西的确没什么用,但王慷这心思也算是难得,颜樾没有泼冷水,而是点点头道:“说不定以后真能派上用场。”
王月向大哥使了个眼色,王慷反应过来赶紧请颜樾进屋子。
颜樾坐下,兄妹二人皆立着。
“我今日来是想给你委派个事。”颜樾喝了口热茶,才道。
王慷一听有要事,精神一振,拱手道:“姑娘请说。”
“你可知道盛京来的赵指挥使?”
“就是那位住在严知州府上的指挥使大人?”王慷来凤城时日不长,但以往随着父亲来过不少回,凤城的事他也能摸个一清二楚,盛京来的大人当然也认识。
“对,就是他。”
不知为何,王月总感觉姑娘一提到这个指挥使大人,就周身寒气。她想了想,猜测是赵大人的提亲干扰了姑娘的计划,所以姑娘一提起他就很是不悦。
“他去您府上的事小的听说了,还屡次向您示好,虽然表示无害,可小的总觉的他没安什么好心。”王慷如实说出心里头的想法。
“你说的不错,所以我才觉着他来冯家、向我提亲,很是有猫腻。”
提亲!!
王慷愕然!
他看向妹妹,王月无奈的表情却提醒了他。妹妹这段时间根本没有来过,而且冯家也是一点儿风声都未漏出,他又如何知晓?
“原本计划的时间早早过了,他整整延迟了月余都没有离开凤城,反而将陛下的召回令视若无睹,这凤城必然有他想要的东西——既然我被他当作留在凤城的幌子,我必须得弄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所以,从明日起你就守在严知州的府门前,一旦瞧见他出门,能够追踪就尽力追踪,若是不行也别强求。”
与王慷惊愕的反应不同,颜樾则是一脸淡然说完这些话。
她自己心头清楚赵询是为了裴君烨和那个孩子,但这些事不能与任何人提及,自然得编个像样的借口。
王慷顿时了然,抱拳施礼:“是!”
颜樾又吩咐了详细事宜,这才与王月出了门。
却并没有回去,而是在街上闲逛了起来。
王月诧异,颜樾笑着道:“怕以后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多玩一会是一会。”
王月了然也就安心了。
去到一家名为‘凇翠斋’的铺子,其中一只琉璃坠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坠子上镶嵌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血色宝石,通体润泽,红晕自然,用天青色宫绳编制,衬托地宝石颜色更加突出,对照着阳光看更是流光溢彩。
“姑娘好眼光。”慈眉善目的掌柜笑呵呵道,“这是西域来的红宝石,原本是去往盛京,途经此地交易不少,这才能在小店出售。虽比不上盛京贵人们手持的,在凤城这也是独一份,谁也比不上。”
王月好奇地看了看,小心问道:“这个应该很贵吧?”
掌柜的并未露出鄙视,而是依旧笑呵呵地回答:“小姑娘说的不错,这红宝石坠子得八十两。”
“这么贵!”王月惊呼。
这对于她来说已经是不小的价格了,毕竟只是这么小的一个玉坠子,却值八十两——实在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颜樾失笑,放下了坠子。
王月意识到自己丢脸了,顿时脸色绯红,偷偷看了眼姑娘。
掌柜的见她放下,以为她也如同丫鬟一般嫌贵,并不在意,又推荐另一款:“姑娘姿容上乘,配以这枚大雁纹的白玉对穿壁挂正合适,而且这是从多出玉器的桐都来的,玉质也很是不错,姑娘不妨瞧瞧?”
颜樾不出声,看了他一眼。
掌柜的笑了笑:“这玉佩因着久出,也没遇见有缘人,因此现价三十两即可带走,姑娘若是喜欢,这就给您包上。”
这掌柜的很会做人,更会做生意。
原本只是闲逛的她忽然就有了兴致。
她拾起那枚大雁纹的玉佩,忽然开口:“敢问掌柜的贵姓?”
掌柜笑着回:“不敢称贵,鄙人许已。”
“不知许先生是这铺子的老板吗?”
虽然疑惑她为何问这些无关的问题,许已还是顺着回答:“只是代人管事罢了。”
“那好。”颜樾将玉在手中摩挲,眼睛却一直盯着他,“我想请您去南阳城做事,不知您可愿意?”
这什么跟什么?
许已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他还是保持着笑意,看来很是将这话当做小姑娘的闲谈。
“先生不相信?”
许已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姑娘言重了,鄙人何德何能,能让姑娘如此看重,甚至还要请去南阳。”
“先生可听过南阳颜家商行?”
“颜家商行?”
没错,颜盛与方先生借着周县的祸事不但广收粮食,还暗地里将官府也拉下水,硬生生做了第一个接纳灾民的城,为此还受到了皇帝的嘉奖。
不但博取了好名声,还赚了个盆满钵满。
当然颜樾只以为是方先生的计策,万万没有联想到颜盛头上去。
经此一役,颜家也算是正式开了商行,在南阳周边打响了名头。
许已不知道这个小姑娘要做什么,他点头:“自然知道,不过,这有什么关系?”
“不瞒先生,我见先生做生意很有规矩,觉得您待在这首饰铺子是屈才了,想要重金聘请您去帮衬颜家。”颜樾真诚地笑着道,“颜家虽刚刚起步,但势头很猛,倘若有先生这样的佳才必定如虎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