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罗的认知里,她不需要读书,不需要学习,不需要出门,不需要跟人相处,不需要说话,不需要生活,只要会吃饭,会叫,会用自己讨人喜欢就够了。
活着,靠着一口气,就这样活着。
她活在夜晚,白天睡觉,很少与人相处,所有人对她都避之不及。
阿罗就像一朵从小被培育成黑色玫瑰的花,四肢长出紫色的叶子,一眼惊艳,触之有毒。
而木恬,就是在白玫瑰中的唯一一朵香槟玫瑰,与阿罗天差地别。
阿罗躺在床上,如何也睡不着,脑子里一直响起木恬说的话。
木恬真是一个残忍的姑娘。
木恬在沙发上睡得迷迷糊糊,翻个身,把睡着的小东西挤下去。
吓得小东西立刻惊醒,弓起猫身子观察周围的情况,像个雷达,直到所有的桌椅板凳都在该在的位置上,它才坐到地上舔毛。
“啪嗒。”
小东西警惕性非常强,全身毛发都立了起来,直瞪着木安的房间。
木安轻手轻脚从房间出来,一道猫叫声把他吓了一跳,知道是小东西后,他才慢慢往厕所走,洗漱的时候,特别特别小声。
木安擦完脸打开厕所门,差点被趴在门上的木恬吓死,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客厅还不开灯,声音着急:“你快出去,我要上厕所。”
木安按了按眉心,走出去了,身后的门声立刻关上。
“啧啧啧,你憋几辈子了?”木安还不忘调侃。
木恬在厕所里传来声音:“走开。”你也不嫌臭!
木安啃着笑,乖乖听话走开。
木恬出来后,看到木安正坐在她的(沙发)床上,占了她的地方。
天还没亮,通过窗户还可以看到外面的黑夜,他坐在沙发上穿戴整齐。
木恬也不客气,直接躺在沙发上,慢慢把木安挤下去,木安干脆坐在地上。
“小时候,我总觉得这个房子很大,可以遮风挡雨,甚至不明白为什么沈俞那么反对让我们住在这里。”木安借窗外透进来的微光,打量着四周:“我现在明白了。”
木恬趴在沙发上,抱着抱枕,几根发丝落在脸颊上,强忍睡意顺着他的话:“嗯?为什么呢?”
“眼界不同。”木安思量片刻。
“六十平米,在这座寸土寸金的地方,已经是个大房子了。”木恬在暗里翻白眼。
现在打工多少年,在这座城市都不一定能买起六十平米的房子,对于这个小家,木恬可是很满足的。
木安反问:“六十平不小吗?。”
“你别忘了,刚刚你还说过很大。”木恬都懒得说了。
木安往沙发边缘一靠,强调:“我说的是小时候,小时候,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木恬翻了个身,盖上被子,露出头:“其实,房子的面积一直都没有改变,你小时候觉得房子大,那是你体型小,你现在觉得房子小,那是你长大了,看的角度不一样。”
木安对这点倒是无法反驳:“你有想过搬走吗?”
“搬走?”木恬清醒不少,脑子还是懵的:“为什么要搬走,我们不是住的好好的吗?”
木恬心里一直记着,当年,她问他喜不喜欢这里,他说喜欢。
这么多年,不管多没钱,或多或少,都会放一点进买房的卡里。
每个月咬咬牙就过了,每天饿着饿着就到下一顿了,就因为这个念头,支撑着木恬的每一天。
之前总是很天真,以为只要努力存钱,就能把这个房子买下来,随着时间一年一年过去,对比这个地段的房价。
昨日的价与今日的价早就不同,每年每月每天都在涨,物价也是一样的。
所以到了今天,卡里的买房钱,还是杯水车薪。
“姐,这里是租的。”木安提醒。
这里是租的房子,不是家,木恬比谁都清楚,自己没能力买一套自己的房子。
木恬无奈,比了比手势:“我知道,但我现在没办法搬走,你看,我的经济不允许我有个家。”
“如果,你有机会能搬到房产证上有你名字的地方。”木安斟酌着该怎么说,才不那么唐突:“但对方要求你要嫁给他,你愿意吗?”
“呵,呵,亲爱的弟弟,要嫁你自己嫁吧,记得要嫁给一个有房有车,还要写你名字的人哦。”木恬讥讽,不禁自嘲:“姐姐命薄,没办法做得到。”
“木恬,你装什么努力,明明嫁给沈俞就什么都有了。”
“你就是不会享福,沈家家底丰厚,沈俞又喜欢你,你只要往上靠一靠,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女孩子再努力,也是要嫁人,既然要嫁人,为什么不嫁个条件好的?”
“唉,这丫头说不通,也不知道沈家喜欢她什么。”
“啧啧啧,说是给沈家交房租,谁知道有没有交呢?”
“就算交了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以后这笔钱也是她。”
“木恬能遇上有钱人是她命好而已,这跟人有什么关系?”
“沈俞什么时候娶木恬回家啊?”
少年总是轻快应道:“这要问我们可爱的木大小姐了,她要嫁,我马上娶。”
“这丫头遇到你啊,就是她命好。”
“阿姨阿姨,你说错了,能遇上木恬是我命好才是。”少年反驳。
“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们活尽半生,怎么就看不到木恬的好呢。”少年一副老成感叹。
少年与他人的对话,落入少女耳中,她只当是笑话。
木恬从不知道他们都在为别人的人生担心什么?
木安似也想起某些事,艰难:“我不是这个意思。”
“木安,你现在说的话跟当年的他们没有什么区别。”木恬把被子盖过头,遮住失望的双眸。
别人的钱,终究没有靠自己双手赚来花得安心,别人给的物质,哪怕印上自己的名字,也不属于自己。
只要别人想拿走,自己就不得不给。
木安慢慢过去,小心掀开一角被子,无奈被子里的人不肯放手。
木安也不再抢,隔着被子哄:“姐姐,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