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里只有穿着婚纱的木恬安安静静,她的耳朵好似听不到声音,脑里那句“沈先生他流了很多血,您赶紧过去吧!”她刚出门就看到沈家父母走来,跟她一同去找沈俞。
狭小的楼梯间却围了一群人,木恬不管不顾从他们中扒开一条路,心想,没事的,没事的。
沈俞蜷缩在冰凉的地面,紧紧捂着心口,难以呼吸,脸色苍白,脑袋上还流了血,一直看着门口,盼着来人。
严曼抓着心脏病的药赶紧上去,顾不上眼泪滚落,嘴里念叨,拿药颤抖:“吃了就好了,吃了就好了,我们马上去医院,医生一定能治好你的。”
木恬跪在严曼身边,附和点头,如小鸡吃米一般,轻轻握着他的手:“我等你,我等你娶我,你看我今天好看吗?”不敢移动他,更不敢大力握着。
沈俞的目光变得模糊迷离,心脏的跳动,就像要蹦出来一样,疼得全身都僵硬了,吃的药根本咽不下去。
“救护车什么时候到?”木恬擦掉眼泪,问负责人。
经理马上说:“救护车马上就来了,再坚持坚持。”
“沈俞,你再坚持坚持。”木恬用自己的婚纱小心翼翼擦拭他脸上的血,沈俞宛如是木恬易碎的珍宝:“再坚持坚持好吗?”
严曼早已泣不成声,沈品云一直忙着联系他的主治医生,相对理智。
沈俞心绞痛到脸色发青,他用尽力气捏紧木恬的手,眼泪缓缓掉落,他看了自己的父母,又看了木恬,满眼不舍:“对...不起,你要找个比我还好的人嫁了。”
木恬摇头,热雾上涌,模糊他的样子:“找不到了,这辈子都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人了,你不要再说话了,医生很快就到,你一定会没事的。”
沈俞笑了,他看向自己的父母,扬起唇:“对不起。”他未能尽孝,不能守诺。
别人或许不知,可他对自己的身体却是熟悉到吓人,他知道,这辈子走到头了。
好不甘心啊!
一股阵痛,心里那根弦像是断了,外面的世界好吵,好多人在尖叫,好多人在说话,说什么呢?
他渐渐听不清了,好遗憾,真的好遗憾。
“沈俞,拜托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们好吗?”木恬见他松手,俯下身低语:“你不能睡着,不能睡过去,你先起来好吗?”
沈俞没有再痛苦,躺在地上毫无反应。
她伸手轻轻放到他的鼻子前,呼吸停了,心脏停了。
木恬不停告诉自己,不能慌,不要慌,木安教过怎么做心脏复苏,木安教过的,教过的,她练了很久,一定可以的。
严曼的哭声尖锐,趴在自己儿子身上,一直喊着他的名字:“沈俞,沈俞。”
木恬见状,连忙阻碍,抱住严曼的身体向沈品云求救:“沈叔叔,快点扶阿姨过去,我要做给他做心脏复苏。”
“对对对,她会做。”沈品云将严曼抱着怀里,把希望寄托在木恬身上,严曼不敢耽误,由着沈品云带离自己:“只要能等到医生来,就没事的。”
木安的声音在木恬脑海里响起,清晰温暖。
“先检查病人呼吸与心脏是否停止跳动。”
“将病人头偏向一侧,去除病人口腔呕吐物,防止堵塞气道,加重缺氧。”
“将病人放平躺在硬地面,保证有足够的按压深度。”
木恬依记忆中木安教了数次的步骤来,自己跪在沈俞的身侧,保证有足够的按压力量。
“两侧点点连线与胸骨的交叉点即按压点,将手掌根部置于按压点,另一手掌根部置于前掌之上,双手交叉。”
木恬双臂伸直,凭自身重力通过双臂和双掌,垂直传达给胸骨,并把压力传递给心脏和血管,促进血液流动。
“按压频率保证在100~120次分钟。”
“按压深度应在5~6厘米之间。”
“避免冲击或暴力按压,冲击和暴力按压极易导致肋骨折断,骨折的断端在按压的过程中易刺破肺脏,导致进一步的缺氧和呼吸困难。”
“胸部按压30次后,开始人工呼吸。”
“每按压胸部30次,进行2次人工呼吸。”
木恬虽练习过很多次,却没有实施过,她严格按照木安所教来执行,专注在沈俞身上,冷汗一滴滴滑落,她不敢放松,心里默数。
救护车终于在催促下赶来,沈俞的主治医生领先上前,木恬主动报告情况:“呼吸停止,心脏停止,目前按压已有三分钟,病人没有半点反应。”
主治医生检查一遍,神情严肃:“我来。”
短短几分钟,却用尽木恬所有力气,她一不小心就跌坐在地,马上让开,不耽误医生救人。
耳边的声音开始指指点点,有人充满惋惜,有人希望平安,有人讨论事情的原始,有人在小声骂人。
“你们都别吵了。”木恬变得烦燥不安,那些人的声音就像是吃了苍蝇说话一般,难听!!
两分钟过去,沈俞还是没有反应,主治医生边急救边按排:“清场,送上救护车,准备心脏电击器。”
后面跟着的护士点头,请他们让路,两人拿担架进来将沈俞送上救护车,沈家父母跟上车,木恬随后。
“麻烦你给我按排一辆车跟着救护车。”木恬急着跟上,又不由得想起沈俞头的伤,顿住脚步,回头。
“稍候警方过来,请先帮我处理,这个是我的号码,我们保持联系。”木恬将一串号码写在纸上,递给沈俞请来的伴郎,深深躹弓表示感谢,急忙跟去医院。
伴郎捏着纸,手心出汗,还没有从惊险中缓过来,直到警方到来,他才跟着上前处理。前面救护车一声又声鸣笛,木恬的心随着笛声忐忑不安,心里不断默念“他人这么好,一定是积了很多福气,一定会没事的。”
——医院
经抢救无效,宣布病人沈俞的死亡时间,并与家属沟通死亡原因,开具死亡证明。
木恬缓缓点头,一步步跟着主治医生过去,举步艰难,越过沈家父母时,耳膜被严曼的哭声刺穿,尖叫着沈俞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