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效渐退,容卿缓缓醒来,刚一睁眼,便对上了一双满是担忧的眸子。
“柒柒。”
声音淡的都快听不见了。
“你醒了!还疼吗?要喝水吗?要吃东西吗?要上厕所吗?”
他摇头。
看他嘴角有些干,傅柒柒还是起身去给他倒了杯水。
看着他喝完,才收回目光。
“柒柒,这里是医院吗?”
他打量着,四周很安静,像是在VIP病房里。
傅柒柒点点头。
“柒柒,我们回去好不好?”
他掀开被子想下床,不小心带动了肩胛骨上的伤,有些疼。
“不行,医生说,得在这里养几天。”
傅柒柒赶紧制止他的动作,又不敢轻易碰他,怕伤着他。
他握着傅柒柒的手,不敢用力,“我不喜欢医院,回去养着好不好?”
他在征求她的意见,若是柒柒执意要他呆在这里,他不会反对。
“那,我去问问医生,医生同意了,我们就回去。”
他笑着说好,目送她出门,待病房的门关上,落下笑意。
回头看着窗户外的世界,医院,真的会让他想起很多旧事。
“他的身体怎么样?”
是个女人的声音,很冷,冷的彻骨。
“很糟糕。”
病床上的人眼里没什么光,手里紧紧攥着一颗奶糖。
“早知道就不救了,赶紧让他好起来,不全好也没关系,看着没病就行。”
“这……”
床前站着个医生模样的男人,听到女人的话,略带点犹豫。
“我尽量吧!”
医生走后,女人捏住他的脸,烈焰红唇亲启:“小家伙,要不是这张脸,你现在就是个死人了。”
是她,将他从桥洞下带回去,送到私人医院救治。
这张脸救了他,也,害了他。
“你做什么!”
跟他同住的男孩进来,看见他手上的剪刀夺了过去。
“你以为划花这张脸,他们就能放过你了?”
后来,他们逃了出去。
“你这张脸,往那儿一放,对方就软了腿,哈哈哈!”
“以前你要划花,现在怎么不了?”
现在,这张脸,柒柒喜欢。
听到病人要出院,医生的第一反应是反对,只是那位病人不喜欢医院,也不能强制让他留下,毕竟是傅家送来的。
“这样吧,我给你开些药,回去之后按照药方给他用。”
医生的语气很恭敬。
毕竟是住在VIP病房里的人,而且那间病房历来是专供,得满足他们的要求。
医生说了很多,多到傅柒柒有些记不住。
后来,那个医生好心的写了张纸,每天该吃哪些药,吃几次,该用哪些药,用几次,工工整整的写了半张纸。
“三天后来复查一次,之后每周再来复查一次,连续一个月,大概就没什么事了,不过,得好好养着,伤着肩胛骨,恐怕日后阴天下雨会疼。”
傅柒柒重重的点了两下头,拎了一大袋子的药,打开门,便看见他坐在窗边看着外面。
“医生同意可以回家养伤,我去办了出院手续。”
外面阳光正好,光辉打在他的左脸,影子在右边,头发上渡了一层金色,像糖丝。
容卿看着人,从窗边走来,伤的是右肩胛骨,不能动。
宾利缓缓启动,傅北宸没有开的很快,副驾驶的孩子也很听话的没闹腾。
“住址。”
“育水街景明苑12栋。”
白安忆一个字一个字咬的非常清楚,既然有免费的车送,还能省几块坐地铁的钱,何乐不为。
傅北宸打开导航,瞥了眼小小的人,这么远,那个女人怎么放心让一个孩子来的?
宸天国际秘书部,常念初在休息区浑水摸鱼,打开手机看着时实新闻,惊呼一声,前来倒水的白落笙,不解的问了一句。
“怎么了?”
“你,你看!”
常念初恨不得将手机怼到她脸上。
“今天丰和银行出了件大事,咦?”
她看着手机里的人的侧脸,轻咦一声,这不是总裁吗?
白落笙没注意,却看到屏幕一角的小人,是安忆!
杯子都不要了,赶紧回去,拿起桌上的手机,手指头特别灵活,几秒拨通了儿子的电话。
“喂!安忆,你在哪儿?”语气很焦急。
是妈妈。
白安忆甜甜的喊了一声妈妈,刚准备开口说话,车靠在路边停下,身旁的男人拿走了自己的电话。
“我是傅北宸,安忆现在和我在一起。”
男人开口之后,白落笙直接愣住。
他怎么会和安忆在一起?
没等她说话,电话里再次响起低沉的声音,“现在我将他送回家。”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你怎么能挂了我妈妈的电话?”
白安忆鼓起腮帮子,不是很高兴。
“那你还要跟她说什么?”
傅北宸对那个女人没什么好感,能将孩子一个人扔在外面的,得是多神经大条的人?
听到他要将安忆送回家,白落笙总算回过神,赶紧收拾东西回家。
景明苑在老城区,这里多数住的都是附近搬来的拆迁户,看见宾利这种昂贵的车跟看星星似的,他们这儿,何时有开得起这种车的人了?
到了12栋楼下,白安忆扒拉着安全带下车,开门下车时回过头看了眼他,“谢谢叔叔。”
很有礼貌,不像其他小孩子很调皮。
12栋门口有很多玩闹的小孩子,跟白安忆差不多大,看见他一个两个的都跑了过来。
“白安忆,这是谁?”
傅北宸下了车从车后头走过来,一双大长腿很高,白安忆还没他的腿高,脸就不用说了,傅家出的向来都是精品。
“安忆,这是你爸爸吗?”
有小孩子歪着头问。
白安忆一家搬来没多久,只看见过白安忆的妈妈,是个很年轻的女人,却从来没看见他的爸爸,大人或多或少会知道一些,小孩子是完全不懂的。
白安忆抬头看了他一眼,摇头。
“这是送我回来的叔叔。”
小孩子齐齐长哦一声。
也有跟白安忆作对的孩子,年纪不大,抱着双臂,斜着眼,嗤笑一声:“他哪有爸爸?他就是个野孩子,私生子。”
这话绝对不像这个年纪的小孩自己说的。
白安忆也不生气,打他记事到现在已经听到很多这种话,他不在乎。
他回过头看着傅北宸,“叔叔,我家到了。”
这小子还真会过河拆桥。
“都到这儿了,我送你一程,你难道不应该请我进去坐坐?”
傅北宸弯着腰与他平视,他想了想纠结了很久,最后点头。
古语有云,投桃报李。
他送自己回家,理应请他去家里喝杯水。
“我家住三楼,没有电梯。”
他去过妈妈的公司,那里到处都是电梯,怕他不习惯爬楼梯,先开口提醒。
三楼?
傅北宸想了想,他家也没有电梯,七层楼还不是照样爬。
白落笙是用大学里打零工赚的钱,租了别人的一套拆迁房,楼道很旧,墙灰掉了满地,许是每天都有人走,楼梯间还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