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这样变幻莫测,我们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会发生出乎意料的惊喜,又或者是上一秒对着你笑的人,在未曾反应过来时,永远的跟你天人永隔。
医生和护士的奋力抢救,也没有救回八床的爷爷,在宣布抢救无效时,奶奶眼底的光暗了,她整个过程很安静。
她走到床边,平静的帮爷爷穿好衣服,用早上爷爷帮她梳头发的梳子,给爷爷整理着他的白头发。
整个病房的人情绪低落,没有人开口说话,像是死水一般,水面波澜不惊,泛着冰冷的气息。
七床住着的大姐眼睛湿润起来,她用手背擦着眼睛,转过头面向窗外。
她早上还听爷爷对奶奶说:“等我这次出院,我们回一趟当年我们认识的地方!”
这一次许下的愿望,愿下一辈子能实现!
雍姐姐默默将抢救车推回去,车轮划过地面的声音有些刺耳,晃动了一下,似乎听到了车里抢救药品的碰撞声。
奶奶坐在床边上,眼泪开始掉落,一滴一滴掉在,她紧握着爷爷的双手上,掉在白色的床单上,她目光一直锁定着老伴,视线未曾离开过。
多看一会吧,这张脸陪伴着自己走过几十年的风雨,脸上的褶皱都是她陪着一道一道添上的,背从笔直变得佝偻起来,他们一起从健步如飞变得举步维艰。
他也许是累了,想休息一下,奶奶附身吻了一下爷爷:“你总是这么心急,不是说会等我先走吗?”
她颤抖的起身,对着主任说:“小沈,麻烦你给我们家的孩子打个电话吧,我眼睛看不太清楚。”
主任点了点头,安慰了几句就出病房了,慢慢医务人员也离开了房间。
陆宛童跟夏晓第一次遇到抢救,没想到就失败了,这时候的她们才明白,不是每一个病人都能抢救成功的。
看着奶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此刻她可能需要的是一个人呆呆。
没多久奶奶的几个孩子就赶了过来,病房里开始出现哭泣的声音,七床的病人红着眼出来。
打扫卫生的阿姨知道有人去世,带着她的大袋子赶了过去,好像很多医院都是这样,清洁的阿姨会卖一些蜡烛纸钱,还有寿衣。
奶奶是在下班前离开医院的,离开时带着全家人找到主任表示感谢。
在普外住了几次院,也遇到过几次这样的情况,之前都抢救过来了,这次虽然没有抢救回来。
但自己心里知道,大家已经尽力了,她带着几个孩子鞠了一躬,又到护士站谢谢大家的照顾,就弯着腰离开了。
有的老师还有实习生,绷不住就哭了起来,擦着眼睛,心里觉得堵的慌。
护士长说:“你们到底还是年轻,做我们这一行,一路都在见证生死,其实终究抢不回来的占大部分。”
“但我们只是人,也不是神啊!你们有时间多关心关心爱你的人吧,多久没给家人打过电话了?”
晚上回家时,陆宛童也闷闷不乐的,老是想着八床爷爷奶奶的事情。
现在天已经黑了,奶奶的天也已经黑了,她能等到亮光照进眼里吗?几十年,半辈子的阳光就这样消失了。
杜若坐在她旁边:“还在想医院的事吗?我第一次遇到病人死亡,是一个白血病的小朋友,那时候我刚实习。”
陆宛童听到他的话:“不要告诉我故事的经过,我不想听了,我知道作为一位医务工作者,我以后会遇到更多这样的情况,只是现在有些难受!”
杜若点点头:“这些事,只有自己想通。”
晚饭后,陆宛童靠在杜若身上,拿出手机给陆爸还有童妈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童妈接的,她正在看一个八点档的狗血剧,丈夫忘恩负义,抛妻弃子,后来被小三骗光钱,又去找原配的故事。
她这会儿正激动:“喂,宝贝怎么了,吃饭没有,我跟你爸爸正在看电视剧呢?上次跟你说的那个……”
童女士还是一如既往的话多,以前老觉得她烦,这会儿能听到她的唠叨,突然觉得很幸福,心里很踏实。
父母之所以老是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该怎么去做,只是她表达爱的方式,有时候虽然我们不能接受,但爱是真实的。
陆爸爸在旁边接嘴:“你说了一大堆废话,问问女儿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童妈呵呵笑了两声:“宝贝,你跟女婿有什么事吗?”
陆宛童脑海里都是父母的身影,从有记忆一来,爸爸妈妈什么事都为她着想,深爱着她。
她哽咽的说:“妈妈爸爸,我好想你们啊!”接着哭了起来。
童女士开的扩音,她一哭,两位老人都慌神了,电视剧没看了,挨着头坐在一起。
陆爸爸低着头,急切的问:“怎么了,杜若欺负你了吗?要不要爸爸来接你回家。我们不嫁了,我跟你妈养你。”
童女士:“你等着,我去换衣服,马上开车过来!”
陆爸爸:“换什么衣服,直接去。”
陆宛童一听更伤心了,虽然当时着急让她搬出去,但知道她受委屈,第一时间回来接她的人是父母。
她哇的一声:“我不要结婚了,我要回家!”
杜若在旁边直接愣住了,不是说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吗?怎么变成这样了,他听到电话里传来钥匙声。
他揉了几下太阳穴,拿起陆宛童的手机,朝阳台走去,开始向二老解释。
陆爸爸一听到他的声音,恨不得从电话里钻出来揍他!
陆爸爸跟童妈妈正准备出门,被安抚后,知道了事情原委后,放下钥匙,让女婿多找女儿聊聊天,开导开导她。
进房间躺在床上后,陆宛童拿起手机,给爸爸妈妈发了一条微信,上面写着我爱你们,请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我会好好孝顺你们的,晚安!
想了一下又给自家婆婆公公发了一条消息,希望她们多注意身体。
收到消息后,杜若父母感动的眼睛都湿了,感叹儿子不如儿媳妇贴心。
手机放下,关灯睡觉,杜若抱着陆宛童很快睡着了,半夜陆宛童哭着鼻子说:“我不要结婚了,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杜若迷糊的打开了台灯,心里慌慌的对着她说:“你已经嫁给我了,以后我在哪里,你的家就在哪里,这里就是你的家。”
陆宛童挣扎了几下:“我就是想回家了,不想嫁了。”
杜若用手拍了一下脑袋,有些无奈:“不能反悔,已经嫁给我了,我是受国家法律保护的。”
又抱紧她,拍着她的背说:“要是想爸爸妈妈了,休息的时候,我陪你回去看他们。”
“我会一辈子都陪着你,会很爱很爱你!”
“乖,现在我们已经结婚了,有我在的地方就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