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雕发了疯的追出去,手里抱着一件紫色的貂毛大氅。
追到城门口的时候,小城门刚好阖上,那道身影被关在了城外。
使着轻功一股脑的跃上了城头,打翻了几个前来的盘问的守卫,夺过戟将大氅绑上,抛掷出去,喊:“接着!”短短两字,喊出了悲呛和眼泪,她到底还是不舍了。
岑馨骑在马上,回头望着那越来越近的戟,飞身接过戟,取了大氅披在身上,扬鞭纵马而去。
紫氅猎猎,一人一马,在这银装素裹的天地下没了踪迹……
楼书音刚从衙门出来,就被人告知有人闯了城门,打伤了守卫,鞑子在城里露了头。
听着这些消息,楼书音不自觉的想到了公主,想着要不要去见一面,念头刚起就歇了,长叹一声,问:“九皇子给府里递消息了吗?”
空荡荡的街上传来一声,“没有。”
楼书音抬头望了眼黑沉的天,雪花落在他脸上,他无知无觉的理了理袖子,将冷掉的手炉放进袖袋,藏着手大踏步往城主府去。
无力的想着:还是不该去想…
——
迎风楼。
赵家母子忧心忡忡的守着高热不退的徐谦雯,明明前些时候吃过药好了的,怎晓得夜里又反复了。
城里头闹刺客,手底下的人去了也不见回来禀个消息,这般下去怎么和徐家交代?程可卿急得满头大汗,一想到街上愈加多起来的巡防,又担忧起会封城,错了守岁的时辰。
赵秦晟满心惦记着那日玉楼东里见过的苏桥,也未曾想过那是谁的人,只是嚷着:“娘,娘,那日的仁医,我们去寻他,他定然还在城里。”
“为娘早早让下人去请苏先生了。许是天黑下雪,往返不便罢了,且再等等。”
赵秦晟这才按捺住性子,焦虑不安的坐下。
左等右等可总算等来了下人的回报,“回夫人、少爷,老爷亲自去请了仁医过来,现到了楼下。”
“到了?!”程可卿微惊,当下起身去迎,才下了楼,迎面就见几日不见的丈夫赵云深领着苏桥过来,脸上顿时展笑,屈膝一礼,“麻烦仁医了。”
苏桥微微颔首,跟在他二人身后上楼。
只不过是上下楼这短短的时间,床上躺的人开始胡乱呓语,凑过去听也听不出个所以然,一摸额头似乎更烫了些,急得赵秦晟额上冒汗,六神无主的在房中来回走动,嘴中念叨,“不是来了吗?怎的如此慢?……”
“少爷。”下人打开门进来,后面是赵云深夫妇以及苏桥。
赵秦晟这时候见他比谁都亲,热切的说到,“仁医你可算来了。”拉着他的手将人牵到床边,指着床上呓语的表哥与他说,“仁医你瞧瞧,他刚又胡乱说些什么,我摸着头又更热烫了些,这样下去,莫不要成了傻子?”
苏桥与他不熟,微微挣开他的手,睨眼看着床上躺的徐谦雯,坐下诊脉,怎想也想不通,如何就高热不退了?
“城中动乱,公子可有出门?”苏桥问。
赵秦晟摇头,“未曾,我哪有心思出门看热闹。”
这话,让他挨了他母亲一掌,“胡乱说些什么?那岂是热闹?再胡乱言语,为娘就将你丢给那莽汉,好好去深山野林待个几年,磨磨你这脾气。”
赵秦晟躲走开,拖着长音的喊,“娘~”是不愿和羞恼的。
“那就奇了怪了。”苏桥像是未看见般,自顾自的说着,“楼里住了稀客,要去拜会。”
稀客?赵秦晟心中起疑,他不觉得这句话没有什么关联。瞧了一眼旁坐的老父,见他神色从容,好似看客,表哥的生与死是与他无关的。
收回眼,低着头锤看着床上任由苏桥摆布的,如同木偶的表哥,赵秦晟心慌了,他怕这个满腔赤诚的表哥在这个大雪落了满城的地去了。
“爹,妹妹呢?”赵秦晟突然问到。
程可卿扯着儿子的袖子不让他问,显然是知道些什么。
赵云深还未答,他在思考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九殿下的贵客看上了允儿,昨夜便收了房吧?
这是三殿下和九殿下扯皮的事,还轮不到他插手……
“表哥都伤成这样了,她跑哪去了?她还有没有心?!”赵秦晟像是预料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而他不知道的,表哥也不愿意接受的,他要率先指责才能压住这种莫名的预感。
“公主遇刺,街上都封锁了,她能去哪里。”赵云深回答的有些厌厌,到底是没想着告诉他。
赵秦晟扭头看着拉扯自己衣服袖子的娘,问:“娘也知道是不是?”
程可卿摇头,她不愿说。
“那婚还退不退了?”赵秦晟望着他爹。
“管那么多做什么?!”赵云深着恼,语气有些重,苏桥拿着金针的手停顿了一瞬。
赵秦晟扭过脸不愿看他,“我虽未出门,与阿妹感情也实属一般,到底也知道女子的清白对阿妹有多重要。爹未曾怜惜阿妹,娘也瞒着。我倒是想知道这稀客是什么人?让爹爹害怕至此。”
“只恨我资质愚钝,武艺不精,总不得要提刀砍上去,为阿妹讨一个公道!”
赵云深不觉有些惊诧,平日里见他吊儿郎当,没想到这番话说得还有几分气势了,“你妹妹自是富贵命,你休要提这话,叫人听了去,生了嫌隙,岂不是坏了你妹妹的好姻缘?”
“好女不二嫁,爹拿妹妹当什么了?”赵秦晟气得脸红脖子粗,什么狗屁的好姻缘!?
“婚姻大事岂是你一小儿掺和的。退婚一事,早在你表哥提出来时,你妹妹便与为父商议了,就当是成全了徐家小子入仕之心,盼他将来功成名就娶个名门闺秀不枉这一生。”赵云深洋洋洒洒的说完,自觉气顺了,揣了桌上的冷茶手里捂暖了喝上一口,扬声催促着外头候着的下人去寻店小二添茶水。
见他喝茶,赵秦晟几步过去,自倒了一杯茶水,猛灌一口,尤有些不甘,“表哥自是要入仕,不求官运亨通,亦不求那大家闺秀,只盼得一生顺遂,不负不失罢了。”
“呵~”赵云深被他气笑了,乐到:“到底是小孩子心性,你是你,他是他。你表哥怎么想的,你就知道?”
苏桥要写药方,问赵秦晟要笔墨纸砚,他正急着知道表哥的病情,服侍的那叫一个全面,倒叫苏桥有几分不自在了,闲时多看了眼程可卿,方落笔成方,命人下去熬药。